“小小,怎么了?”贺豆豆看姜慕星呆愣愣的站着还没走,便唤了她一声。
姜慕星这才回过神来,那老鼠应该也没什么稀奇,多半是阳夫子挖墓坑把老鼠惊动了,或者只是单纯出来觅食。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跟上阳夫子他们,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一趟出门,除开吃的那点儿不怎么样的饭食,总归还是赚了点小钱。听阳夫子说,王子申家给了一百五十文的酬劳,出手相当阔绰;而被害的王智勇之前也付了阳夫子五十钱的谢金。
“哇,这一趟可真值钱。”姜慕星有些咋舌,“两边加起来都可以买一疋(pi)绢了,怪不得夫子说过年买新衣呢。”①
阳夫子说:“对咯,你俩也长高了,是该裁新衣换着穿。咱们是经常要出门赚钱的,可不能捉襟见肘贻笑大方啊。”
“人靠衣裳马靠鞍,出门在外穿着可是第二张门面呢。”姜慕星小小一张脸上故意摆出深沉的表情,逗得阳夫子含笑看她。“我们不以貌取人,可别人会以貌取我呀。”
“是极,是极。咱们小小说的太对了!哈哈。”
贺豆豆对衣服没什么执着,在姜慕星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只是一边听一边笑。三个人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步履轻盈地返回双柳河村去。
回村之后花大娘已经把家里收拾妥当,连水缸里都装满了干冽的井水。阳夫子付给花大娘酬劳后,才去洗手进屋吃饭。
厨房里已经做好了一锅黍米粥,一大碟腌菜丝和几个胡麻饼。
他进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捧着碗吃上了,阳夫子一向随性而动,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就要快点吃,不必非得等到人齐了再开动。
不过得益于姜慕星与贺豆豆一贯的聪明伶俐,他们只有在家里才会如此肆意,出门在外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夫子快吃。”姜慕星拿起空碗给阳夫子盛粥,“花大娘这个粥熬得真好,这才是回家的滋味呢。”
“好喝。”阳夫子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脸色也舒缓了不少。“吃完饭之后记得做功课,习武和修炼都不可荒废。”
“是。”“晓得啦。”
这之后的几天越发冷了,外面逐渐开始下起濛濛细雨,姜慕星也懒得出门去练剑,只窝在房子里昏头涨脑的背诵经书。
不知道是不是太期待过年,她总是有些静不下心来背书,平时两三日就能背完的东西,硬是磨蹭了整整一周。
贺豆豆这次反而快过她,只花费了一日就背完了。他难得有机会能在读书方面超过姜慕星,自然是洋洋得意了好几天。
等腊月二十八那天,阳夫子借了村中的驴车收拾好东西便招呼两个小家伙出门去。他们要去的不是之前去过的县城,而是此地的首府永泉府。
阳夫子之前给姜慕星讲课的时候说起过,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九州之一的阳州,地处正东毗邻少海。
虽然和姜慕星之前对地理的了解不太一样,但换算一下她的出生地大概就是前世的东部平原。
永泉府是整个阳州八郡的核心区域,双柳河村就在永郡,因此前去永泉府路程只需要一天一夜。
所说是赶路,但阳夫子并不着急,他们只需要在除夕夜之前赶到约定好的地方。
因此路上的时间阳夫子依然在给姜慕星他们俩上课,但这个时候讲的就不再是枯燥无味的经卷,而是一些江湖行走需要注意的事项。
等他们最终抵达永泉府的时候,已经是除夕当天了。姜慕星这还是第一次来到永泉府,望着不算巍峨的城门,她脑子里莫名有点小遗憾。
毕竟和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相比,这里还是差了些。毕竟生产力水平差距很大,电视剧里那种级别的城防建筑估计只有京城或者是边塞才能看到吧。
“夫子,我们要去哪里啊?”
在通过城门口的检查入城后,贺豆豆好奇的询问阳夫子,脑袋转个不提四处打量着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群,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比起姜慕星的淡定,他才像是正常乡下孩子第一次进城。
阳夫子回答:“咱们去城东的刘郎君家里,此番前来正是应了他的邀约。”
姜慕星知道这个刘郎君,是阳夫子的一位好友。此人名为刘元亮,是个做木材生意的商人。之前委托阳夫子给他画了一些平安符,这次过年邀请他们前来估计也是为了来年生意有个好兆头。
毕竟别的人不敢说,阳夫子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
永泉府划分为四个区域,整座城横平竖直道路十分便捷;城东有码头,因此来往的商船都在此地卸货,临街大大小小的商铺货摊人来人往,处处高挂红灯笼热闹非凡。各种香气铺面而来,勾的人馋虫作祟食指大动。
阳夫子赶着驴车进了商铺街,很快就在一家名为“刘记木料”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粗麻短打的圆脸汉子正在门口张望,看到他们来了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算是等来阳兄了。”圆脸汉子刘元亮两步上前来,“这两位就是阳兄的高徒吧,果然一表人才,快快进屋休息一下,我已备好酒菜就等你们来了!”
热情的刘元亮一边让伙计安顿驴车一边招呼他们进屋休息。姜慕星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火盆那边烤烤手,然后搓了搓已经被冻麻了的脸颊。贺豆豆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连忙伸手按住露出尴尬的傻笑。
“孩子们都饿了,咱先吃饭!”刘元亮笑容满面,带着他们穿过店铺来到后院。
他的宅邸前半截临街的是商铺,后半截和楼上都是住所。后院的堂屋里摆了一张长条桌并几张蒲团,条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
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多说,刘元亮招待的餐食相当美味。只不过姜慕星在吃饭的时候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她并没有见到刘家的其他人,按理说家中来客,又是除夕当日,怎么着也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家里。
……感觉有点奇怪。
她心里这么想但脸上一丝一毫也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吃饭,听阳夫子和刘元亮寒暄叙旧。等吃饱喝足撤掉碗碟后,刘元亮先去关上了堂屋的门,转过身收起脸上满满的笑意,露出一丝恐惧和不安。
“阳兄救我!”他说着一鞠到地,浑身细细颤抖,连耳朵都变得煞白一片。
贺豆豆瞪圆眼睛,看看阳夫子又看看刘元亮,不理解他这是在干什么。而姜慕星心中叹气,果然果然,她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阳夫子扶起刘元亮:“刘兄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可不兴这么说。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有半分危险,只管说出来便是。”
“我,我……唉,多谢阳兄!”
刘元亮依然在颤抖,但对阳夫子的信任还是压过了他的恐惧。于是他就坐下克制住声音的颤抖,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他们听。
据刘元亮说十月初三他从外地运货回来,他的娘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码头接他。起初刘元亮以为娘子临时有事,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等到了晚上熄灯睡觉前,刘元亮突然发现娘子的影子好像有点奇怪。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可能是看错。
可连续三天晚上他都发现娘子的影子令人不安,它在烛光下时不时伸缩变形,刘元亮很害怕,但又抱着一丝幻想希望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但接下来不仅是影子在改变,娘子本身也不对劲。娘子竟然半夜不睡觉躲在厨房里抱着生羊骨用牙齿使劲啃咬,直磨得口齿血丝呼啦,羊骨表面磨出骨髓方才罢休。
刘元亮偷偷看到过一次,吓得浑身抖如筛糠。他本想着去找个和尚道士来驱邪,可只要打开家门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回去睡觉。
“白天是想不起来夜里发生的事吗?”姜慕星插嘴询问,“听刘大叔你这么说,感觉只有晚上你才有这个记忆对不对?”
刘元亮满脸是汗,嘴唇哆嗦:“没错,若不是阳兄之前赠我的平安符还在我身上,可能被那妖怪害死我都不知道。一到晚上我就想起来了,可要出门和白天就会不记得这些事。我是真的害怕,那妖怪前面还只是啃羊骨,万一夜里开始啃我了怎么办?”
“可怜我那娘子,怎么突然就被杀千刀的妖怪给害了!”
他终于忍不住掩面大哭了起来,阳夫子表情有些凝重:“刘兄莫慌,敢问娘子现在何处?”
“她,她回城西的娘家去了。”刘元亮双目通红,“若非今日阳兄前来,怕不是下次见我便是灵堂之上了!”
听完刘元亮的这一番说辞,姜慕星抱着手臂陷入思考。她没见到那位娘子,此刻不敢随意下结论。
不过根据他的描述,这妖怪应该和旺远村那种吃人的不太一样,毕竟要是同一种刘元亮坟头草都长高了。
“会是画皮吗?”她喃喃自语,“也不像,毕竟只是夜里啃骨头影子很奇怪……会是什么东西呢?”
就在此时,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堂屋外响了起来:“郎君怎么不开门,是来客人了吗?”
①.同“匹”,量词。用于整卷的布、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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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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