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沉,脑子一片混沌。
浑身软绵绵地,宛如被困在一滩沼泽里,使不上力气。眼皮好重,一点儿也抬不起来。只是……为什么感觉有人在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那份过分强势的占有欲都快溢于言表了。像是正在狩猎的狮子猩红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这种感觉让相里沐妍不安地想要往后躲,身体却沉重得挪动不了半分。她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听到细微的声音。又或者说,正因为睁不开眼睛,其他感官似乎反倒敏锐了一点。
只是这个“敏锐”有严重的滞后性。
就比如相里沐妍听到那从模糊慢慢过渡到清晰的声响,等意识到那是脚步声的时候,身侧的床垫已然凹下去了一块,对方正俯身缓缓地靠近自己。
成年男性的气息密不透风地笼罩下来,伴随着一股陌生的又矛盾的熟悉气味,袖口处淡淡的皂香萦绕着鼻翼。柔软的指腹轻触女子细腻的脸蛋,犹如在碰触阳光下软绵的的云絮,连心间都变得温暖甜蜜了起来。那人的指腹一二三四五地逐个增加,带有薄茧的掌心温吞地划过对方柔美的下巴。
是谁?谁在碰她?
未知的恐惧涌上心头,相里沐妍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要挣扎,却依旧使不上一点力气。
宽厚的手掌顺着颈部的弧度缓缓而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佻地抚摸着喉间那处小巧的凸起,惹得身下女子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
相里沐妍紧绷着身子,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几乎不敢呼吸。她迟缓地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擦过自己的锁骨,触碰到那比肉眼所看见的还要明显纤瘦的骨节。那人的手指突然地静止不动了,原本寂静的四周顿时陷入一种诡谲的静默,仿佛整个空间都凝固了一般。
怎,怎么了?
相里沐妍胡乱地想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锁骨、手臂,腰侧,脊骨——她被对方轻柔地抱进怀里。
咦?相里沐妍诧异地皱起眉宇,刚刚?另外一边?自己的嘴唇上刚刚似乎碰到什么东西了?
软的?湿润的?
是纳兹吗?
不对,纳兹舌头上有倒刺。
那是什么?相里沐妍浑身一震,终于想起来要尖叫,可是刚张口,声音却化作一声低咛——
“唔——”灵活是的舌头犹如的蛇一下子钻入缝隙,相里沐妍下意识地想往后躲,那男子却早已猜到了她的意图。后脑勺猛地被另外一只手扣住,手指揉入她的黑发里,缓慢地按摩着头皮。对方的动作过轻,像是在抚摸着敏感的小兔子,可眼下这个情况,与其说是在安抚,不如说是诱导与逗弄。
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那男子掌心托着自己的后颈,稍稍一用力,脑袋就被迫向前与对方的贴得更近。相里沐妍简直要哭出来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口腔被人毫不留情地侵略,灵敏的舌头缠绕在了一起,对方更加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没有退缩的可能,没有逃离的空间。
直到胸腔里稀薄的氧气几乎要被消耗殆尽,那名男子的舌头才恋恋不舍地脱离。
“你——呜——”相里沐妍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仅是稍稍喘息片刻,她就被人重新再次吻住了,看似温柔,其实强硬地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等对方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相里沐妍的双唇时,她早已被亲得浑身瘫软,脑袋晕乎乎的,舌头发麻,唇瓣微微肿起,泛着水润的光泽。
相里沐妍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近乎生理本能地迷茫喘息着,倒在软绵绵的被褥和男子温暖的怀抱之间。混乱之中,她好像听到对方俯在自己耳边的一声很轻的低笑,夹杂着心满意足的喟叹,尾音缓慢上扬了些许,那是尝到了甜头的肆意。
那男子的唇瓣撕磨着女子的耳垂和脖侧,连带着一连串又麻又痒的感觉。仿佛触电一般,相里沐妍浑身控制不住地在男子怀里发抖,反倒惹得对方变本加厉地将其拥入怀里,肌肤隔着睡裙与衬衫相互亲吻。
微微颌动的双唇,那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眼红心跳的磁性,温热的吐息暧昧地灼烧着红得近乎要滴出血来的耳廓,斯条慢理而又缱绻缠绵:“……”
他在说什么?相里沐妍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对方的声音宛如水下起泡的闷响,什么也听不清楚。像台老旧的古董机器,被人按下了延迟的播放键,她只能依稀辨认出男子轻缓的语调和越发大胆的动作。
温柔而又粘稠。
“呃啊——”相里沐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抓着胸前的被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已然冒出一身冷汗。她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昨晚洗澡后换上的睡衣正完好无损地套在自己的身上,干净舒适,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
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映入相里沐妍眼帘的是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头柜,熟悉的落地窗……
她在自己所属的房间里。
意识到这点的相里沐妍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地长舒了一口气,捂着胸口慢慢平复地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三不五时的,她总会梦到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唯一还残留的是那种过分黏腻的感觉。
可能只是一个梦吧。相里沐妍默默安慰自己,大概是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之前又被人跟踪过,潜意识里自身的压力比较大的缘故?所以才会被连自己一点儿都记不清的梦境吓到了?
“叮咚!”一条短信的提示音打断了相里沐妍的思绪。她在枕边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来一看,是索菲亚发来的,说是找到一起完成小组作业的伙伴了,到时候方便的话一起约个时间见个面。
相里沐妍想了想,很快给对方回个“好”字。她看了眼时间,发现才七点半左右,今天一整天都没课。
择日不如撞日。相里沐妍立即给索菲亚发了个信息,问要不直接把见面的时间定在今天?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说:[抱歉啦,沐妍。我今天有点事儿,抽不开身。]
[好吧。那下次再约。]
发完消息,相里沐妍关掉手机屏幕,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她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想起白兰昨天说有点事情,要离开两天。沢田纲吉平时都是白天见不到人,一般要么下午,要么晚上才回来。而库洛姆,则又出任务去了。
……要不再睡个回笼觉好了。这么想着,相里沐妍果断闭上眼睛。
等相里沐妍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或许是比平时多睡了一会,她感觉自己脑袋懵懵的,直到换好衣服,刷牙洗漱之后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抬手梳头的动作一顿,她看了看自己右手上闪着冷光的戒指,突然有了个念头:要不今天在家试试看能不能点燃戒指好了?有点战斗能力总是好的。
这么想着,相里沐妍找了个浅蓝色发圈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弄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奇怪地侧过脑袋。明亮的镜面倒映着她那宛若玉枝舒展的脖颈,几缕碎发散落在颈间,一个小小印子如雪中红梅般悄然绽放。
蚊子印?
被蚊子咬了抓出血了?相里沐妍怔怔地盯着那个红痕,皱起眉头。太明显了,找个创可贴贴上好了,被人误会了可不好。真奇怪,自己最近找医药箱的频率好像高了一点,倒是那个“心脏病”反而几乎没怎么发作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车祸是假的,吉安是假的,那么心脏病也是假的吗?可是自己之前确实会“发病”,如虫咬啃食的疼痛也是真实的。这样的话,是白兰做了什么吗?或者说,是沢田纲吉做了什么?
相里沐妍刚走下楼梯,就闻到一股焦味。她连忙往厨房赶,路过餐厅的时候,意外瞧见一个棕发脑袋趴着桌子上睡得正香,一小撮头发微微翘起。
灶台上的小奶锅咕噜作响,糊掉的牛奶在锅底形成褐色结痂,到处弥漫地牛奶焦烧的苦涩和串上天花板的烟气。相里沐妍急忙上前关火,又打开油烟机,拉上玻璃推拉门,接了一点水倒入烧糊的锅底。冷水浇进奶锅发出滋滋声响,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锅底焦黑的痂慢慢皱缩成了树皮。
“妍?”门外传来含糊的低喃,紧接着是推开椅子的拖拽声、拖鞋的踢踏声和推拉门拉动的声响。相里沐妍转过身去的时候,刚好看见沢田纲吉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额前碎发乱蓬蓬地支棱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眸里蓄着一汪晨雾,温顺无害得像一只受惊的羔羊。
“烧糊了?”
“嗯。”
“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沢田纲吉的眼神满是懊恼,“本来是想热点牛奶当早餐的。”
“早餐?”相里沐妍有些惊讶,“你早上也没吃?现在快十点了。”
沢田纲吉猛地咳嗽了一下,眼神尴尬地移开目光。半晌,他老老实实地开口:“睡过头了。”
闻言,相里沐妍表情一呆,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也可以说是睡过头,没啥立场说什么。
“好吧,我们……”她打开一旁红色十字冰箱,看了一圈后,又果断关上柜门,冷藏里的东西除去水和饮料之外,实在所剩无几了,“我们出去吃吧,沢田先生。如果你有空的话,能顺便麻烦你陪我一起逛个超市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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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018 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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