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蕊问:“你还记得,我们打的赌吗?那天你抓我回来,在车上提醒过我一次?”
她的心跳快得不听使唤。
“记得。我们赌谁会先沦陷,先沦陷的那一方就算输,我若输了,就放你走。”
心蕊轻声道:“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打算做什么?你如果做了那事,又代表什么?”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是很好闻的酒气,他抬眼看她,瞳孔的颜色与寻常亚洲人不同,带了点漂亮的深蓝,在眼底清澈的氤氲。
“代表我们的赌局已出结果,我输了。”
他很诚实,将心思坦坦荡荡的摆在明面上。
心蕊反而怔住了,下意识地问:“那刚才为什么不?刚才我们都喝了酒,酒是最好的催情剂,我神志不清的时候你好下手。”
“就是因为我们都喝多了,我不想酒后乱性,更讨厌下手这两个字。如果我刚才趁人之危,我和Alex有什么不同?不管你是否能理解,我的心情很矛盾。”
她有点不敢去看他挺直又秀气的鼻子。
他盘腿坐在心蕊面前,两眼看着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担忧藏在心底。
是不是他也明白,一旦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跟从前不一样了。他就会跟母亲一样,永远陷入爱情的无尽折磨里,生死无门。
第一次过后,心蕊昏昏沉沉的睡了四十分钟左右,她醒的时候发现连澈已在身边沉沉睡去,是完全没有防备的睡着那种。
她没有后悔,心里有鼓荡的情绪,像是被风吹起的T恤,有些彷徨无措。
他一直都在喊她的名字,这家伙无论做什么事都做的很好,哪怕是新手上阵也不输给任何人。当然,心蕊于这方面并无经验,无法通过比较判断优秀与否。但是他们的持续时间很长,用了很长时间在前.奏上,当真正到那一步的时候,连澈又来吻她。他的吻细致绵长,甚至可以形容为深情。
心蕊知道他喜欢“反抗精神”,所以并不是十分顺.从。她会偏过头去躲,他会很快的将她的下巴给抓回来。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从富有节..奏的变成震天雷鼓。
他太横冲直闯,心蕊一开始确实不大喜欢,但慢慢的又觉得这样也好。可是第二轮的时候,他掌握了一点技巧,开始变得温情起来,不再像个孩子,在那一刻真正的成长了。
结束的时候,连澈忽然说:“你现在开始不是女孩了。”
他还是记得在屋顶上,心蕊回忆白月光时说的,我那时还是个女孩。
他轻柔的捧起她的脸,在上面落下一个吻。两人最后一轮都疯的像草原里的野兽,任由快乐在身体里四处蹿动,直到喊叫响彻房间。
连澈醒来的时候,阳光已洒进了客厅。他猛然翻身,推了一下旁边的心蕊,厉声说道:“快起来!这里九点钟就开放参观了,有房产中介带人来看!”
心蕊迷迷糊糊的起来,嘟囔道:“你不是说这里闹鬼没人来吗?”
“那是骗你的!” 他一把抓起心蕊,将外套丢到她身上:“快快!还差五分钟就到九点了!”
“啊!” 心蕊叫了一声,迅速套上衣服。她的内衣已被连澈撕成碎片,她不得不抓起碎片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可这时已来不及了,她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里面的家具都被原房主带走了,您这边得自行置办家具。其实我觉得自己置办家具也挺好的。像我买房子都是自己换了全部的家具,房子是旧的,家具还是要新的好,对不对?”
真是个房产中介,心蕊暗暗叫苦,连澈已穿戴整齐,一把抓过心蕊的手将她拖起,迅速转过身去,假装两人正在看落地窗外的风景。
“这边是客厅——”
房产中介疑惑地说:“两位是?”
“哦,我们是来买房的。不好意思,这房子我们已定下来了。” 连澈这一脸西方式虚伪的脸,让心蕊猛然想起,这家伙确实流着西方人的血统。
这位房产中介一惊:“我没接到通知!” 他们行业内消息一向是互通的。
“就刚刚定的,Maggie您认识吧?”
“是21世纪房产的Maggie吧?”
这个Maggie确实是连澈认识的中介,在业内很出名,被称为琴洲的“卖房子的女人”。
“对,我们定下来了,抱歉。”
中介神色灰败的带着他的客人走了。那两位客人临走前还问了下连澈花了多少钱,他随便编了一个高额数字。心蕊之前陪小桑看过一些房产杂志,知道这房子虽位于琴台区,但也不至于高价到这个程度。
待得那波人走后,心蕊说道:“你谎有点过分了,这房子还没那么贵。万一他们回去问那个Maggie怎么办?”
连澈笑说:“如果你是房主,你还会嫌房子卖得贵吗?”
“倒是不会,就是觉得吃了亏。” 心蕊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笑说:“我都忘了您的身份了,这点钱对您来说算什么,洒洒水罢了。”
连澈笑笑:“又忘记我说的话了,再有钱的人也会心疼钱。我之所以愿意高价买下这房子,无非是这里值得罢了。”
“哪里值你多开出的十万?” 心蕊瞄过一眼广告牌上的价格,一般来说,买房者只会努力杀价。
“昨晚吧。”
心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耳尖酥酥麻麻的,脸蛋红的滚烫。
“当然,我希望这话不会冒犯到你,我意思是说昨晚不是只值十万,而是象征一个全新的开始。开始不需要很大的金额,可以一点点的来。”
她又心知肚明了,却装作愚昧的问:“你什么意思?”
连澈的笑容里出现一丝放肆,即便如此,他还是极英俊好看的。
“意思就是,我承认赌约我输了,但是我决定违约。” 他凑到心蕊耳边,唇擦过她柔软的耳垂,落在耳朵伸出的声音好狎.昵:“我不打算放你走了,冒牌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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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本也没想要走。目前来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除了顾小姐随时面临被找到这件事。
一件事,如果你有六成的把握,就可以去做了。她时刻谨记那人教导的这句话,继续小心翼翼的朝着目标千金。
自从发生关系后,心蕊和连澈亲密度与日俱增,这种亲密主要是指躯体上的。在心灵上,心蕊还是藏着她深不可测的秘密,而连澈也不是那种会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告知他人的人。他们都保持着一定的心灵距离,却又疯狂的享受着身体的亲昵。
很多次,心蕊都必须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其实她内心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果说只有一点不够和谐,那就是她始终没有作为主导者来过一次。
连澈在这方面的索取很疯狂。大约是二十五岁之前男人的特点。他总是精力旺盛,每周七天,大约有四天是他们固定的生活。现在他们搬进了这间宅院里。连澈不再要求她去上班,而是让她在家里学习外语,主要是英语和日语。他打算送她到日本去读书。
不选择西方国家,是因为距离他实在太远。而琴洲,港城和内陆则会在找到顾小姐之后变得尴尬,所以一个发达的东亚国家成了他的最佳选择。
连澄的醒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连澄是在三月初某个清晨醒来的。就像春天光临大地一样,他也在悄无声息中被春色唤醒。率先发现的他的看护。看护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凝视窗外即将凋谢的梅花。
他们惊喜的发现连澄不仅苏醒,身体也能动弹了。但悲伤的地方在于,他失去了所有关于自身的回忆。
不过悲伤没有笼罩连家太久。一个人的失忆不代表个性会发生变化。失忆后的连澄在迅速适应后,就恢复了他从前活泼欢快的气质。他接受了家人,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疑惑为什么成为记者而不是摄影师。连澈偶尔会跟心蕊抱怨兄长失忆后话变多了,可心蕊从他的神色看出,对连澄的苏醒,连澈非常开心。
第二件发生的大事,就是容老太太过世。说到这事,还与Alex有关。
心蕊又一次见到Alex是五月。
Alex在路灯下发着呆,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穿着打扮依然时尚优雅,只是神色有些郁郁。连澈回来后的第三天,Alex就从公司里消失了。心蕊从小桑那里听到了多种猜测,其中包括Alex乱搞男女关系被举报后辞职的传言。
Alex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透露着难以磨灭的恨意。心蕊得承认,他的眼神真的太吓人了,第一次看她的时候,就想杀了她似的,第二眼又变成淡淡的不屑。
心蕊晚上购物回家,Alex跟在她身后想找她谈谈,心蕊当然不同意。他气急败坏冲上来要搞“霸道总裁”那壁咚的一套,结果被连澈安排的女管家收拾了。
心蕊想不到这位慈眉善目的女管家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在将一米八的大男人用过肩摔砸到墙壁之后,女管家略带羞涩地说:“对不起小姐,这晦气玩意是不是吓到您了?”
心蕊呆住了,不过不是被Alex吓到,而是被女管家的身手。
Alex其实有很多反击的方法。连澈将他突然炒掉又不说原因,他大可捅到媒体那边去,也可以去董事会上闹,连澈还年轻,董事会上不服这小年轻的大有人在。再不济,他可以去找连璟心。
可他却偏偏倒霉到了极点。
Alex在被炒掉后,迅速被朋友介绍到了风予安所在的集团。风家是琴洲三大家族之一,可以与连家分庭抗礼。可没想到,Alex却在入职后的两周,不知怎么得罪了风予安的前妻。他们上流社会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风予安对他的前妻念念不忘,这下Alex马上被找了个理由扫地出门。
然而,Alex的倒霉并没有到此为止。经由父亲介绍,Alex去找容老太太谋份差事。那天容老太太出门扫墓,回来不知遇到了什么事,心情暴躁至极。她年纪大了,本就是风中残烛,医生天天要她保持心情稳定。Alex在别墅门前遇到她,刚与她打个招呼,尚未说清来由,就被容老太太的保安拉到一边去。
老太太疑心甚重,总怀疑有人要伤害自己。Alex心高气傲惯了,脾气大,心情不好时真爱谁谁。他想他的爷爷,父亲都与容老太太是旧相识,张口便来了句文绉绉的话:“我是你故人之子,你不好好接待我,还找安保来推我?”
老太太转过身去,破口骂道:“你是哪来的兔崽子?居然敢对我大呼——”
容老太太忽然面色发红,一口气喘不上来,安保人员还死死按住Alex。旁边的管家察觉不对劲,立即叫来家庭医生。这一叫,陆续把容家人都叫了过来。当天晚上凌晨两点,这位传奇的铁娘子在琴洲溘然长逝。
客观上说,容老太太的去世与Alex并无太大关系。然而,容家人于悲伤中哪管得了那么多。于是,Alex在三个月之内,一连得罪了琴洲势力最大的三个家族。放眼百年光阴,尚未有人有这等能耐。
本来对Alex一往情深的Joy,得知此情况,当晚就与他割席,勉强保住了工作和父亲的生意。
他在国内待不下去,只得灰溜溜的回到美国,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心蕊知道,这还不是她要的结果,她要的远不只是驱逐Alex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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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这天连澈回家,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心蕊将她早就不想看的日语书放下(其实她是想狠狠丢到一边去的):“怎么?”
“你知道Alex去T国工作了吗?他回到美国之后,在某些人的努力下——” 他指了指自己,笑说:“他发现一份高薪的工作并不那么容易。俗话说得好,有奢到简难,所以我们的Alex有点难过。于是在这个情况下,一位朋友——” 他将朋友两字咬的特别重,“为他介绍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代价就是要先到T国去工作一年,担任当地的副总。一年之后就可以回到美国,通过关系上任高管。”
“然后呢?”
“然后他当然就到T国去了。他祖父从前在那里做叠码仔,积攒了不少钱,那里本来就是他的大本营。”
“怪不得Joy说他喜欢去T国,原来如此。” 心蕊点头道。
“事情还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要的不是把他丢回他的大本营去。我要的是他在那个腐烂的地方发烂发臭。他从前是去那边嫖来着。除此之外,他在那边还有点案底,曾涉嫌迷.奸案,玩弄他人感情,害得女朋友差点自杀,受害者有本地人,也有华人。我也不懂他是怎么逃了法律的制裁,又怎么跟那些人达成了和解。总之,他在T国的恶臭事完全没影响到他在琴洲的一切,这家伙藏的可是够好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蕊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因兴奋而发抖。
连澈笑容和煦:“被迫练葵花宝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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