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山宏图

原本以为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着也好,可偏偏不合时宜的是,有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了。

“公子,你们快走吧!”来人是一个女子,表情慌张,我记得她!之前江府的十二个丫鬟中就有她,名字是叫西阙。

爹在去大理寺前,匆匆遣散了下人们,一晃都两个多月过去了,没想到西阙竟然在裴府找到了一份差事,也不知道其他的十一个人还好不好。

“老爷说,趁着消息还没走漏出去,要把你们‘咔’,”她把手放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趁谁也没发现,抛尸荒野。”

“呵。”沈笑不以为然,面上笑得很开心。

裴府所作所为真的是让人费解,我们俩人不过是玉轩枫的棋子,杀掉我们于他们所争的没有半点利处,反而,手上沾了血,对他们自己就不太妙了。

与西阙的慌乱相对的,是沈笑的泰然自若。

“你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想来是外出查看的两个守卫回来了。

窗外的两道人影越靠越近,西阙慌忙地躲在我们身后,沈笑倒也淡定,只是凑到门边,静静候着,在开门的那一瞬打晕了两人。

动静太大,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柴房这边,沈笑蹙了蹙眉,告诉西阙:“你回去干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们。”

沈笑大概是不想暴露西阙,所以才抢先动了手,外面渐渐人声鼎沸,我想,此地怕是待不下去了。

西阙开了门,走在前面,指了指柴房旁边的一条小路,意图想要跟我和沈笑带路:“这边。”

沈笑一掌将她劈晕,把她安放在了稻草之上:“傻姑娘,这样暴露自己可不好”。

出了柴房,是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沈笑带着我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不一会儿,庭院里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报告老爷,他们两个跑了。”看守的那两人向裴尚书打了个报告。

“饭桶!”裴尚书怒不可遏地道了句。

“是我放走的。”裴浅溪一袭白衣,出现在了黑夜之中,映着火把和月光,显得格外突出。

“你,你,你……”裴父指着裴浅溪,连手指都气得颤抖,可就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笑和我躲在灌木下的一方草丛里,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明明我们是自己逃走的,裴浅溪为什么要独自揽下这一罪责?难道他并不想和裴父同流合污?若是能劝其父回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我心中一阵窃喜。

“父亲当真以为,沈笑他们是自投罗网?孩儿今日在右文殿已经见过他们了,便知他们是有备而来,父亲如此鲁莽,怕是已经暴露了自己。孩儿劝父亲就此收手,也算是悬崖勒马,亡羊补牢。”裴浅溪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立在众人之间,仿若翩翩仙人,遗世独立。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才是我认识的裴浅溪,睿智又理性。他依旧是右文殿上那个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总能救我和沈笑于水火。他不爱笑,却有着如兄长一般的温柔与担当。

裴父背对着我们,也不知道和裴浅溪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众人就一一散去,只听得有不知名的虫儿的夜唱。

我和沈笑趁院子里无人,便翻了院墙出去了。

第二日,沈笑依旧带着我四处走走。先是皇宫,王爷依旧和玉轩枫在那株柳树下对弈,沈笑静静地看着他们下完,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

整局棋至始至终,除了基本的招呼,我们四人再没说其他话,也不好再说其他话,怕是附近有左相安排的眼睛耳朵。

“这次你看懂了吗?”沈笑坐在马车里,他倚着轿厢内壁问我。

“嗯?”我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那局棋……”沈笑似是有些倦了,声音里透着些虚弱。

棋?白天王爷和玉轩枫下的棋怎么了?

仔细回想起来,昨日下棋,玉轩枫执白,王爷执黑,二人胜负难分。今日下棋,玉轩枫依旧执白,王爷依旧执黑,不同的是,玉轩枫输了。难道棋局里面有别的东西?听沈笑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王爷和玉轩枫,分别指的是目前的两大阵营,玉轩枫输了,难道是说,现在朝廷的势力,不足以抵抗逆党?

沈笑薄唇轻抿,沉思了许久,随即吐出一句“情况不容乐观”。

紧接着我们去了醉红楼,醉红楼表面上是风平浪静,热闹依旧。只是厅中今日拨琴的无意面无血色,脸色甚是难看。

“她怎么了?”沈笑察觉到了无意的不对劲,问月柒。

“不知道呀。”月柒虽伴在她身边,却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问无意,她也是闭口不言:“没事。”

想来醉红楼今日依旧是无事发生,而那帮外邦人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和沈笑便回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传来了兵部尚书在家中暴毙的消息。

兵部尚书是左相的拥护者之一,左相若是要造反,兵部必然趋炎附势,紧随其后。兵部尚书虽手上无一兵一卒,却掌握着武官手中军令、兵械和军饷的调配,于朝廷,作用也是不可小觑。

玉轩枫倒也聪明,兵部尚书刚死,马上任了身边的心腹为新的兵部尚书。

据说兵部尚书死法诡谲,全身上下青筋暴起,眼球突出,却在身上未见到任何锋利兵器的伤痕,尸检结果显示也不是毒杀。

凶手也并不低调,洋洋洒洒地用尚书大人的血在地上写下了“千机楼聂长风”几个大字。

聂长风何许人也?江湖上人人尽知,寻常人家妇孺皆晓。此人是玉宵国内第一杀手组织“千机楼”的楼主,据说他武功了得,心狠手辣,行踪也不定。不仅如此,整个千机楼也很神秘,虽然见过他们的人寥寥无几,但因为他们高手如云,且行事高调,便声名显赫。

“千机楼?他们怎么掺和进来了。”沈笑拿着茶盏,欲递往唇边,听了线人的消息,嘀咕了一句。

“聂长风,聂长风……会不会我们我们之前遇到的,就是他?”我念着他的名字,突然忆起那日回沈府,那个伤了沈笑却并未曾露面的“聂某”。

显然聂长风跟无意是有些交集的,莫非无意今日的不对劲也是因为他,难道无意早就知道了他要去杀兵部尚书?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亦不知其是敌是友,但我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也陷入了玉轩枫的这局棋里,还成为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有意思。”沈笑轻轻扯了扯嘴角,月光把他的侧颜照得更好看了。

有风吹过,零零落落扬起一树琼花,沈笑坐在月夜下,提笔正写着什么。罢了,他收起桌上铺着的宣纸,叠好,然后揣入袖中,蓦地问了我一句:“你说,聂长风图的是什么?”

“不知。”

江湖门派向来自由洒脱,独立于朝廷之外,凭着的是江湖儿女的侠肝义胆和快意恩仇,他们此番无故掺和进来,原因还真让人想不透。

第二天天还未亮,叫醒我们的不是鸡鸣,而是工部尚书暴毙的消息。

他的死法和兵部尚书一样,凶手也在现场留下了“千机楼聂长风”几个大字。

接连两天,不断有朝中大官死去,而且还都是左相的拥护者。据沈笑说,朝廷有六部,左相已将其中四部收入囊中,这样看来,如今两部势力头目已除,下面的人必将群龙无首,逆贼实力大大削弱。单这样看来,对于稳定当前局面,扫除叛乱大有裨益。

可一介江湖人士,为什么要参与到这场朝廷纷争之中,这个聂长风,他到底想干嘛?

“聂长风究竟想干吗?”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沈笑。

昨天我们又去了裴府,折腾了很久,很晚才回沈府。

自打公主出现后,沈府就没了往日的热闹,沈笑的那些“妻妻妾妾”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姑姑、沈家两兄妹、几个老妈子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人。

院子里总是空荡荡的,除了沈笑偶尔站在庭院里,指尖拨弄着那些开得正旺的花花草草,眉宇间偶尔划过莫名的忧伤。

“去问问无意吧。”沈笑早已穿戴整齐,见我醒来,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

尔后我们商议了片刻,就换了路线,打算先去醉红楼。

其实至始至终,我都没明白他们在干嘛,我只是一介书生,没有公主那般七窍玲珑的心智,也没有沈笑那般的武艺高强,也没有玉轩枫那般擅长识人和谋略,没有王爷那般淡然洒脱,甚至连碧凝夫人的心计都不如。

可是因为爹的原因,我渐渐地进入了他们的江山宏图里,我不知道,我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该用什么来成全他们的王权霸业。如果可以,我更宁愿选择全身而退,做一世平凡人,和月柒相伴到老,碌碌而终,不论什么王权富贵,高官贵族。

公主让我伴在沈笑身边,可若不是沈笑点拨,我甚至都想不到,棋局和当今局势间的关系。我笑自己的愚蠢,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给他拖了后腿,若不是我,他定然是来去自如,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哪里用得上坐什么马车呀。

沈笑却从头到尾没露出对我的半分嫌弃,面对我的各种疑惑,他也是一一给我解答,但从不告诉我他们的具体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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