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慰为她包扎伤口时,手间动作轻盈,恐她疼,孟时慰还为她轻吹着伤口。
秋沐铭撑着脑袋,面带笑容看着孟时慰。
孟时慰不知,此种小伤,秋沐铭运气入手,很快便会愈合。伤留至现在,是因秋沐铭还未注意到,若是注意到了,莫说是一个刮痕,就算它是一道窟窿,秋沐铭都能运气为自己疗伤。
但此时见孟时慰对自己如此小心,秋沐铭便觉得这种小伤,留在身上,也未曾有不好。
伤口包扎好后,孟时慰前后未说一言一语。秋沐铭收回手,低眼细看手中包扎精致的伤口,唇中淡笑。
夜渐晚,孟时慰亦还坐在屋前的案台上,细心抄写。
秋沐铭一直坐在她的身侧,不曾离开过。
有时孟时慰的身侧飞来几只蚊虫,还未近到孟时慰之身,便被秋沐铭暗中运气**了。
秋沐铭知晓孟时慰此时正潜心研究解药。但孟时慰不知,秋沐铭为她上山所摘之药,便是解药所需的所有药材。
秋沐铭一直未插手孟时慰的研究,是因她深知,上一世孟时慰便是在此事上,医术大有精进,突破原本的水平,变得更上乘。
若此时秋沐铭直接开口指点,难免对孟时慰的药引研究有所影响。以孟时慰的精慧之智,秋沐铭猜,不过今晚,孟时慰便会制出解药了。
思绪刚落,孟时慰便拿起手中所抄之纸。掌于秋沐铭眼前。“这几味药材皆是我从书中所寻,一一对应生畜之菌,若用此些药材熬药,许可治好老伯家中儿。”
孟时慰纸上所写,便是秋沐铭今日上山所采之药。
秋沐铭点头。“师傅可谓医中龙凤,才学渊博,任何病对师傅而言皆是小伤。”
孟时慰眼眸一顿,初次听闻秋沐铭如此吹嘘自己,孟时慰身觉别扭。“小秋,话可不得这么说。”孟时慰教育的口吻。
孟时慰起身,到药房中寻药材,此些药材稀少,不常见。如此一番寻找,重要的几味药材,孟时慰家中皆缺。
再从药房出来时,孟时慰无意间地看秋沐铭,见她身侧的书案上放置着几味药,那便是她今日冒雨上山所摘之药。孟时慰近身一瞧,瞬间心中一惊。
将药材拿起,孟时慰身形颤巍。
秋沐铭所采之药,竟与她从书中寻出的药引相同。
孟时慰眼中露出惊叹之神。“小秋。”孟时慰低眼看着坐于身前之人。她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为何她知晓万事,不仅知晓病理,还知晓药材,更知晓她......
秋沐铭抬头仰望孟时慰,嘴中笑容清澈。“师傅唤徒儿何事。”
孟时慰将手中药材伸出。“你上山为何采这几味药?你可知,你所采的药,便是我此时所需用来煎煮的药材。”
闻言秋沐铭轻轻摇头。“徒儿不知。”
“徒儿只是猜想,若是老伯家之子的瘟疫之症与腐肉有关,师傅也许会需要这几味药,但这几味药为上等,自是稀有,徒儿担心师傅若需要之时寻不到,便自作主张上山去采。”
孟时慰眼中半信半疑。
一个孩子,从小便无父无母,今年年岁为16,初到学堂听讲,她在学堂所授之课与医无关,她何事都知,实在令人身感怀疑。
“师傅为何不信我?”
孟时慰眼惊涟漪。“你从何看出为师不信你?”
如此了解她,这个孩子看来会识人心。
“师傅若信,自会谢我。若不信,则不言不发。”
孟时慰竟不曾注意自己是这样的,现下秋沐铭说起,她才恍然发觉,竟真是如此。
“谢谢。”落下一言,孟时慰便拾药去煎,坐于药房中煎药,烟雾四起。
无意中回头一望,孟时慰见秋沐铭站在自己身后,不知她何时进来的,但却一声一发。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孟时慰觉得这个孩子,好似很喜欢与自己待在一处。自己去哪,她便会跟着到拿。
“师傅,如此煎药方法不对。”
秋沐铭走到孟时慰的身边,缓缓蹲下,从孟时慰的手中拿过孟时慰扇火的扇子。“若是这样扇,火苗过旺,于煎煮不利,稍想火苗变小,烟雾便会缭绕呛鼻。”
秋沐铭近身靠在孟时慰身旁,她的脸与孟时慰相近,稍一动,孟时慰便可与她的脸相贴。
“但将两支火柴拿出,轻扇于此,火候便可适于煎药,不需一直坐在此处,可待火柴烧完,药便也煎成了。”
秋沐铭此时所讲之言,皆是上一世孟时慰教自己的。
孟时慰眼眸轻颤,看着秋沐铭,仿佛能看穿般。
此种眼神,秋沐铭与孟时慰一眼对视便可知她是何意。
秋沐铭霎时于心间一顿。
糟糕。
孟时慰是在试探她的深浅。
两人近距离对视,秋沐铭屏息不言,心中心惊不已。
她竟忘了,孟时慰生来才智便颇高,她怎能幻想用三言两语瞒过孟时慰。
孟时慰的眼神却是恍然明了般。
“你何时学过药理,为何而学,学了多久。”
秋沐铭的医术之师便是孟时慰,与孟时慰在一起多年,若学不会,也该看会了吧。但此时她却不能这么说。
“小时而学。”
“在何地所学?”
武镇上仅有三家医馆,这三家医馆背后之师皆是孟时慰。武镇本无人会医术,但孟时慰会,她开设医术学堂,教百姓简单的医术,从中挑出对医行天资聪颖之人,再进而培养成为镇上的大夫。
镇上医馆皆是孟时慰在多年前一手扶起的,何人会医,何人便是孟时慰的学生。
秋沐铭自是不可能向镇上的大夫学习医术,若有此事,孟时慰又怎会不知,且镇上医术的水平,孟时慰都熟悉于心。
此番孟时慰对秋沐铭医术深浅一探,探得秋沐铭熟知医行,通达药理。此病在镇上无人会医,因此老伯才寻往她家中。但秋沐铭会,那她的医学自是不可能出自镇上。
秋沐铭不知如何瞒她,但若是自己说谎,凭借孟时慰的才智推理,不过几个时日,她便会被孟时慰拆穿。
“徒儿在镇上所学...。”
“跟何人学?”
“跟师傅。”
孟时慰眼眸一顿。“何人是你师傅。”
“你便是我师傅,我仅有你一个师傅。”
孟时慰眼中再露探查之意。
显然对秋沐铭的身世多了几分猜忌。
“我何曾教过你医术?”
“幼时偷藏于你身后所学。”
“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因我自小便身习武,若不想被发现,我便可藏数年。”
孟时慰唇间淡笑,随后摇了摇头。
显然是不信。
“你可知我是何时开设的医馆?”
“元时132年,三月。”秋沐铭对答如流。
“那我是何时到学堂教书?”
“元时136年,六月。”
孟时慰有些警惕。“你一个孩子,怎会知晓这些?”
孟时慰不知秋沐铭对她究竟有多熟知,所有关于孟时慰之事,若是秋沐铭曾听闻,便不会忘。
“我生于武镇,自小便在武镇生活,自然可知。”
孟时慰淡笑中,缓缓点头。
眼神似思考,有些严肃,却令人生畏。
秋沐铭知道,孟时慰未曾信过她,而她此时这番笑意,是已经准备日后亲自调查秋沐铭的身世。
夜深了,孟时慰将火熄灭,便躺于床上,准备睡了。
秋沐铭与她一同上床睡觉。今夜孟时慰给隔窗中添了一道纱,使隔窗不再透明,秋沐铭便也就看不见孟时慰了。
孟时慰吹下蜡烛,准备入眠。
待到夜深之时,秋沐铭还无法睡去。许是因为孟时慰今日问她的那些问题,令她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告知她。
大约无人会信重生,也无人会信轮回吧。
秋沐铭于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一瞬之间,房屋之上惊传动静。脚步声虽轻,但不论再怎么轻,皆逃不过秋沐铭的耳朵。
秋沐铭面露警惕。她等候已久的贼人,可算是来了。
上一世这些贼人将孟时慰擒住,还伤了孟时慰,秋沐铭未曾找过这些人算账,现下,秋沐铭便让这些让付出代价。
细听脚步,是习武之人。走在屋檐上,他们会故意掩盖脚步之声,但秋沐铭自小便耳洞八方,若想听,方圆万里之声她皆可听。何况是此时站在屋檐上的五人。
随后一声惊天破响,孟时慰屋檐被砸出一个洞。
孟时慰从床上惊醒。
眼前瞬下五个身影,胶结月光从屋顶照进来,眼前五人皆穿戴黑衣。
孟时慰一生所见风浪太多,此时孟时慰眼无波澜。且她心里深知,秋沐铭在她的身边。所以她不惧。
“将这里值钱的宝贝都带走!一人在此看着她。”
“老大,此女长得甚至美丽。”
其余四人皆朝孟时慰身上看去。
“可真是漂亮啊。”
“绑了带走!当夫人!”
“是!”
还未等孟时慰说话,一阵红色气焰便将五人围绕。
“怎么回事?”五人欲冲出,但在身触到气焰时,身有灼烧之感。只能痛的站在原地。
秋沐铭从屏风一侧缓缓走出。“何人口气如此大,竟扬言要将我师傅带走?”
五人见秋沐铭不知是谁,但却吓得连连后退。焰气环绕的范围越来越小,灼烧着五人的皮肤,惨声连连。
秋沐铭走到孟时慰身侧,从床一侧将孟时慰的衣服拾起,站在孟时慰身前,柔意满面。“师傅,徒儿为你穿衣。”
闻言孟时慰眼眸微动。
她竟越发觉得秋沐铭不像一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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