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江颖哄得气消一点后,手机正好显示有姜予彤的新消息。
姜予彤:[我把下午的事都推了,现在有空,怎么样,下午我陪你吧?]
简月心里一暖,打字:[好啊。]
自留学回来后,简月就为了方便,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平层,只有周末节假日等清闲的时候才会回家住。
是以她对江颖说要走时,江颖也没有太多意外。
江颖送她到玄关,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月月,司衡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这种人我们不要也罢。但往后,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简月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
想了想,她说:“妈,我可以不结婚。”
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人,那就结,如果遇不到,那就算了。
人的一生也不是非要结过婚才算圆满。
江颖沉默片刻,点点头,叹气道:“也好,只要你不受委屈就好。司衡的事,等你爸回来我就让他去司家退婚。”
简月笑了笑:“嗯,谢谢妈。”
*
简月在约定好的咖啡馆见到了姜予彤。
咖啡馆被清了场,冷气十足的店里,她正一个人坐在窗边看手机。
简月走上前,敲了下桌子:“看什么呢。”
姜予彤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你来了啊。”
她笑笑:“咖啡我帮你点过了,和往常一样,可以吧?”
“嗯,可以。”简月放下包坐好,见姜予彤一直盯着她,不由奇怪,“怎么了?”
“阿月。”她声音放轻了些,小心翼翼的,“你难受吗?”
窗外忽然响起一道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骤然盖过店里的声音,又骤然消失。
随着汽车开远,店内也好像陷入了静止,风铃的碰撞声,咖啡机的滋滋声,店员的脚步声,一切都静得落针可闻。
……
而姜予彤会这样问,也是因为,她知道简月是一个对伤痛不敏感的人。
或者,也可以用后知后觉和回避来形容。
明明遇到了不开心的事,却意识不到自己的痛苦与难过,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与旁人说笑,有条不紊地继续生活,看起来强大得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无人在意的伤口总有一天会溃烂发炎,只有痛到无法忽视时,她才能意识到,原来她受伤了,原来她很疼,原来她很难过。
就像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哭了才会意识到是最近压力太大。
就像和某个人分开很久,直到有一天再看到和他有关的东西时才会突然崩溃,意识到自己原来很想念那个人。
……
简月,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看着若无其事一脸平静的简月,姜予彤开始有点担心了。
“您好。”店员适时的说话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默,她放好简月的咖啡,弯腰微笑道:“请慢用。”
“谢谢。”简月点了下头,低头搅拌起咖啡,等店员走远才慢吞吞说道,“还好,没有很难受,就是气不过而已。”
姜予彤心一揪,更担心了。
简月向来是个不会勉强自己的人,能走到订婚这一步,就说明她对司衡多多少少是喜欢过的。
她就是害怕,害怕简月有一天会突然崩溃,而她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风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姜予彤朝她笑笑,说:“嗯,那你要是难受的话,就找我,我陪你。”
刚喝完一口咖啡的简月听到这句,忍不住也笑了:“好啦,我真的没事,就算之前喜欢过他,那也在看到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下头了,渣男而已,有什么好难受的?”
或许是有一点难受,但那也只是因为司衡耍了她而已。
况且比起难受,更多的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更多的,还是想要报复他。
想看他失败,想看他摔到谷底。
“不过他这么对我,我倒是挺想看他一败涂地的。只要他不爽,我就爽了。”放下咖啡,简月冷冷扯了个笑出来。
“只要司衡一败涂地?那那个女人呢,你不管她了?”姜予彤反问。
“……”简月笑容沉下去,半晌,她开口,“随她去,陌生人而已,我管不着。”
“人性本恶,陌生人怎么害我怎么对不起我都很正常,但司衡。”她重重咬字,“他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对不起我的,他才是最可恨的。”
姜予彤看着她怔了一下,接着点头:“行吧,你不介意就好。”说完又笑笑,随意开起玩笑,“不过这么一来,你和裴言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她挑了下眉:“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没人比他更想看司衡摔下去了。”
听到“裴言”这个名字,简月微微一怔,想起什么:“对了,我今天……见到裴言了。”
接着补充:“就在司衡吃饭的那个地方,我当时给你说我手机掉了,正巧他的也是,我还把两个手机捡错了。”
“……”姜予彤拧眉,一脸不解,“他怎么会在那儿?”
“我问了,但他说——”简月学起他呛人的语气,“公众场合,我不能来?”
“……所以他也没回答你的问题。”
简月点头。
姜予彤继续拧眉,思考了几秒,忽然放下咖啡杯,看着她正色道:“我现在合理怀疑,那条短信是裴言找人给你发的。”
简月:“……”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裴言要是知道司衡出轨,肯定会好好利用一把,顶层决策人出现这种道德污点,影响的可是整个公司的形象!”
“况且他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肯定是等着你抓司衡的现行,然后他好借机做文章。”
姜予彤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最后看着她道:“如果真是裴言做的,那我觉得,其实你可以找他合作。”
“你不是想看司衡失败吗,裴言可是他的死对头,针锋相对抢了那么多次资源,早就水火不容了,你找他合作,说不定真能搞垮司衡。”
简月默默听着,心里微微一动。
找裴言合作吗……
半晌,她若有所思道:“我想想吧。”
*
“裴总。”助理放下一份文件,汇报道,“号码已经注销了,您放心。”
裴言接过文件,低着头“嗯”了一声。
“……”打量一眼裴言神色,觉得他心情尚可,助理继续道,“今天的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他指的,是今天司衡和简月撕破脸分手的事。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只要将司衡出轨的事爆出,创世的形象就一定会受损,形象受损,就一定会对接下来的对外合作造成影响。
哪怕只是造成0.1%的损失,对他们亚恒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就是这种净赚不亏的事,裴总竟然说什么也不做。
他不理解。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助理赶紧低头。
十分钟后,看着助理退出办公室,裴言放下笔,拿起自己的手机输入密码。
屏幕跳转至主界面。
映入眼帘的,除了几个必要的APP,就是那张被当做背景图的照片了。
照片拍的是英国某个地方,拍摄角度和技巧都相当一般,无论是前景的路人还是后景的建筑,都拍得糊成一片,毫无美感。
然而再定睛细看,会发现其中一个路人的背影,与简月有几分形似。
裴言看着那个背影,沉默着。
他很确信简月今天看到这张照片了。
可她毫无反应,那就只能说明——
她果然不认识他了。
没有打开任何一个APP,一分钟后,裴言又按灭了手机。
*
司衡下车的时候,天正好黑透。
他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天,莫名觉得身上有点冷。
正前方的别墅在黑夜里像个庞大的怪物,安静又虎视眈眈,似乎下一秒就准备吞噬他。
想到司知行的电话,他脚步停了下来。
接着转身从车里取了包烟出来。
火光在黑夜中亮起,他夹着烟,吐出一大口烟圈。
真烦啊。
他和简月已经完了,他们还想怎样。
在车旁抽完一根烟,又等到烟味儿散得差不多,司衡才慢吞吞向别墅走去。
然而等开了门,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迎面就是一个巴掌落下来。
司知行站在玄关的台阶上怒目看着他,手掌因为用力还在微微颤抖着:“逆子!”
司衡被打得偏过头去,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看到指尖的一抹血迹,终于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说:“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巴掌吗?还有吗?您要是打完了,我是不是能走了。”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以为一巴掌就能解决了?你自己说,让你跟简月分手你为什么不分!现在好了,拖了两个月,倒是被他们抓住把柄先来退婚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司知行越说越气,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听到“简月”两个字,司衡缓缓转头,重新对上司知行的视线。
“分手?”他轻声道,“我根本就不想和她分手,与其一开始就好聚好散,我宁愿她恨我,换来这苟延残喘的两个月。”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一天我也愿意。”
司知行冷笑:“当初是我没给你机会吗?是我阻止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怎么没阻止?”司衡回以冷笑,毫不客气道,“你要孩子她不要,这还不算阻止?”
“女人的鬼话你也信?”司知行眯起眼睛,“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就算她不想,你让她怀了孕,她还能去打掉不成?她还能……”
“够了!”司衡握紧拳,眼里腾起怒意,“她不是你生孩子的工具,你少提这件事!”
“我少提?”见司衡动气,司知行瞬间更气,“这就是你对你爹说话的态度?我少提?现在司家被退婚,成了笑柄,你满意了?那个姓裴的一直对创世虎视眈眈,现在你把机会送到他手上,满意了?”
“那是我的事,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就是。”司衡冷冷道,“看您今天的样子,是不打算让我进这个门了,那就等改日,您脾气好点了我再来。”
他说罢转身,毫不犹豫地开门离开。
房门大敞,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司知行气血上涌,对着司衡的背影狠狠骂道:“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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