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段路阳继续跟着老周在仓库搬东西。黄老板嘴上说的好听,却把他派到这地方,可见这老狐狸的嘴里一半话都是在胡吹乱讲——段路阳的工资可是比其他人低了至少三分之一。原因无他,他没成年。

“咚咚。”门被敲响,紧接着黄老板探出头,“小段,你过来一下。”

“哎。”段路阳一头雾水地跟着老板到一楼临时的小办公室里,里面空荡荡冷清清的,他暗道不好,难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他联想前几天入职的时候,这人夸他脸蛋漂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你们之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段路阳不知道怎么答,不知道以为是他把老板闺女怎么着了。

“装不知道?那小混蛋全招了。”黄新才把一部触屏手机扔到桌子上,“自己看看?”

段路阳不会用,拿起来也不敢乱按,心里转了几个弯,明了了。

“我……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他是您儿子,只当是不太熟的朋友。”

“哼。”黄新才一脸不相信,“你当我是傻子?谁知道你给我儿子灌了什么**汤,叫他这两年连家都不回。怪不得最近不偷钱了,合着你们在干这事呢,真是胆肥了。”

段路阳哑口无言,懒得解释,反正结果不就是辞退他。找这些由头无非是想找个出气筒,他早就习惯这些人的嘴脸。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您说的我都认。”

“没了?”

段路阳心想我还能给你怎么解释,讲出花来也没用啊。他习惯性地开始抛锚,想着工钱怎么讨回来,想着黄大财断了的那条腿——虽然不知为什么自己在想这个转手把他卖给他爸的叛徒——想着今晚上冰箱还剩多少大米饭,小丫头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好好上课,想着小江那小子蹲在家里会不会无聊——别他们折腾一天回来,回去一看房子被折腾没了——他特别叮嘱那小子别去厨房,鉴于对方连澡都不会洗,他可不信他会做饭。

沉默蔓延着,直到他听见黄新才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干那行,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做,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出乎段路阳的意料,这个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打眼一看足有一万,重重甩在桌子上,“够不够?”

没等段路阳转过弯来,黄新才道,“带着你那些手底下的歪瓜裂枣,滚出我儿子的生活。别再来打搅他,能做到不?”

这打钱令他喉咙哽住了。为什么钱在别人眼里就那么轻易地来来去去?他不明白,他想不通,难道有人有什么特异功能?

黄老板大腹便便的身材明显不具备条件。他的心底犹如打翻了一排排调味料五味杂陈,复杂难言的哽在舌根里,他看着那叠钱,不由得想起自己去亲戚家讨要自己的生活费被打出门的场景,想起那个肇事司机恶狠狠的咒骂,想起无数次在无数个摊点转悠,在垃圾桶里翻找水瓶子,想起那个台球会所——他的胃里一阵紧缩,呕吐的**升腾,可是他不能吐。这万把块钱来之不易,是误会,但也算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美丽的,就像别人经常评价他的脸那样,他对此毫无感知,可对金钱却有着精准到毫厘的把控度——当他把钱和美等同在一起,忽然明白了别人的夸赞——这是好东西。

段路阳艰难地应下,老板哼了一声,“你这几天的工资在算里头了,给你取了个整,二百。”

说完他站起身快步出门,嘴里嘟囔,“还真有脸把自己当成一盘菜。”

当他打开小灵通试着给黄大财发消息,却发现早已被拉黑。这烫手的一万块钱,他暂时揣到怀里,心里盘算着去哪能找见跟在黄大财屁股后面的一帮兔崽子。

发生这种事毫不意外,段路阳心里意外的麻木和平静。周师傅也不问他为啥把工作牌留下,自顾自地搬箱理货,一个人游刃有余。

段路阳先是去附近那条无人敢造访的巷子,没人,又去附近不良少年经常光顾的小卖部——老大爷盘在木头椅子上烤着火盆打瞌睡,拢了拢手。柜台上的赊账本被冷风吹着,慢慢翻了一页,又一页。

“买东西吗?买什么?”

他摇摇头,老爷子撩开的眼皮重新耷拉回去,不理人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段路阳在家门口瞧见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玩意,看见他双眼冒蓝光。

“老大他爹给了你一万块钱是不是?”为首的剪着颇为非主流的马杀鸡造型,自以为很酷地吹了吹刘海,“钱呢?”

段路阳环视一圈,“你们有几个想干讨债的?”

被看的人纷纷避开视线,没人言语。

“这样,这钱这么分。”段路阳从怀里掏出来,凑的近的就想上手抢,被一把推开,“想跟我干的留,不想干的我会给你们一半的钱。先说好,我这边的活都有黄大财那小子帮忙找,不愁来源和渠道。你们选吧。”

七八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对此不屑一顾,挑头,“五千块钱拿来吧,老子不跟你干。”

“想干的有吗?”

墨迹了半天,才有一个人颤巍巍地举手,“我。”

除了段路阳,剩下的人全都发出一声嗤笑,“锅盖头,你要不要有点骨气?”

被叫做锅盖头的男生虽然个子高,但瘦的跟竹竿一样,肩膀内扣,视线游移,语气倒是坚定,“段哥,我跟你干。”

段路阳点点头,分出一半钱给马杀鸡,结果对方道,“慢着,你们两个人分五千块,我们六七个人分五千块,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那你们想要多少?”

“再给我们四千!”

段路阳想也没想,“不行。多了。”

马杀鸡没想到段路阳拒绝的这么干脆,怒了,“别以为你捅过人就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现在老子这边人多,别不识好歹。”

“是吗?”段路阳回身拧开家门,从鞋架上抽出把菜刀,“要试试看吗?”

“别怕,他不敢的!”马杀鸡狠狠呸了一口,“咱们人多。”

“你们往后退退,我只砍这鸡仔,谁凑近掉了胳膊腿可怪不着我。”段路阳的视线狠狠锁定马杀鸡的腰子,掂了掂菜刀,“两个选择,给你六千块然后你带着人滚蛋,或者咱俩硬碰硬,钱我一分不给。选哪个?”

马杀鸡知道这家伙是真敢砍,悄摸抬头看看墙上,老破小小区里楼道没监控,禁不住额头也渗汗。

“再加一千!”

“五百。不能再多了。”

“成,六千五给我。”

锅盖头在一边看得瑟瑟发抖。忽然感觉裤腿一颤,一个小姑娘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你谁啊,为啥在我家?”

锅盖头刚想松一口气,却见小姑娘手里拎着一把水果刀,寒芒闪现。

夸擦——这锅盖头嗝的一声,昏昏倒地了。

“二丫,刀放下,你干什么呢?”段路阳把人赶跑,回来就看见自家小姑娘小手里拿着把锋利的水果刀,地上躺着人,好悬心脏没吓得骤停。仔细又一看,幸好,地上没血。

“哥,他是谁?”

倒是把段路阳问住了。对啊,这锅盖头叫啥名来着?

他抓了抓头发,把剩下的钱塞进柜子里,上前把这家伙踹醒,“起来,我家不是大街,不是你想睡就能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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