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卫嫆捏着宿醉的头从榻上坐起。
下了床,却没有唤人,只身一人去寻来茶水喝下。
悄悄开了门准备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室内的风被她身上的酒气弄的污浊不堪,酒,当真就不是个好东西。
她简单的披着一件银白色的外袍向外走去。
漆黑的夜,除了月光和零散的星光,可以依稀看得清楚小路以外,其余的皆是暗色。
她凭着白日的记忆,走到了园中的深处,摸着栏杆,坐了下来。
她微微眯着眼,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却没有前几日和谢昀一同看来的皎洁。
这次来南边,整顿好军务,解决了隐患,估摸着最多三个月也就要重新北上了。
剩下的岁月,自己当着自己的大将军,他当着他的宰辅,除却偶尔的回京述职,或许这一生见的面,呆的日子也就只剩下这寥寥几天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自己知道,当初内乱,谢氏一族祖孙三人尽数战死沙场,卫氏便永久的背负了对谢氏的歉意。
如今他可以有妻如此,生儿添枝,已是实乃万幸,自己不该再沉溺于儿时的情谊不可自拔。
他已经放下的,自己也应当更加洒脱才是。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卫嫆不禁缩了缩脖子,准备转身离开,却隐隐瞧见走廊的尽头有人影闪过。
卫嫆皱了皱眉,起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因是黑夜看不清前面的人脸,但看这身形,约莫是个男子。
来人虽称不上是大摇大摆,但确实也不像个刺客,走路四平八稳,大大方方。
可,这么晚了,他是何人?来此作甚?
卫嫆带着满腹的疑虑继续跟着,却见他在一人的门前停住,来人轻声敲了敲门。
她悄悄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树后,看着门一点点从内打开,出来的人借着月色依稀可以辨认。
是,淮景?
此时已是夜半三分,来人又是一袭便服,怎么看怎么惹人生疑,但只因开门的人是淮景,卫嫆又下意识觉得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是淮景的府邸,来人又是这般正大光明直接敲门,或许,只是有事要禀?
果真是今日的酒喝多了,脑子都不大灵光。
就在卫嫆思索的间隙,敲门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仿佛淮景还同来人交代了几句,但是隔的太远,卫嫆听不清楚,而且她也不打算跟上去了。
左右是淮景的地盘,既然不是刺客,事情还是少打听一些得好。
幼时的玩伴,她可不想一个个的都同谢昀一样,与自己生疏远去。
她没有出面,轻轻拢紧了披风,很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淮景将来人递来的纸条放于烛火之上,慢慢烧掉,直到火焰舔到了指尖,才将缝隙里的灰尘轻轻一弹,面色不愉。
而此时谢昀也静坐于床前,未曾入眠。
同一片星空之下,三人心思各异,却都默不作声。
人,真的不会变么?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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