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初手里的糕点差点掉落在地，她捧着糕点心跳加速。被师怀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姬云初会情不自禁想到湖底柔软的触感。

姬云初生怕被师怀音发现异样，她双眼闪躲声音颤抖愈发明显。姬云初强迫自己镇定，她歪着脑袋露出单纯的模样：“师尊？怎么了？”

“别总是低着头，抬头挺胸。”师怀音左右掰正姬云初的脸才满意松手。“否则容易被人欺负。”

姬云初肃然，她双手撑在腿上正襟危坐。“是”

师怀音端正身子装出一副为人师长模样。“为师见你有心事，可有什么困惑？”

从进房间开始就欲言又止。有什么问题也憋在心里。她看着都替姬云初感到累。“凡事都不要藏在心里，为师是你的师尊，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有什么困惑尽管问吧？”

姬云初犹豫，“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像小刺猬一样，用手指搓一下就躲起来。师怀音觉得她在养了一只小动物，而不是一个废柴徒弟。师怀音抬手伸向姬云初的头发。

手心传来温热毛茸茸的触感，师怀音又揉了两下。姬云初低着脑袋瑟缩着脖子。师怀音暗道，真像个小奶狗。可爱！

师怀音揉着姬云初柔软的头发，用眼神鼓励她。“皆可。”

得到师怀音的承诺，姬云初低着脑袋看着手心缺了一个角的糕点。粉色精致的糕点格外诱人。“师尊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师怀音将手藏进衣袖里反问。“成为我的徒弟你不高兴吗？”

姬云初急忙摇头，她抿着衣袖自嘲道“不是的。”姬云初微笑起来眼眸如月牙。恬静的脸上宛如羞涩少女。

“听到您要收我为徒，云初很开心。可是开心之后又有点心慌。云初无法再修炼，师尊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呢？师尊是同情我吗？”

冰凉的手搭在脑袋上打断姬云初的话。一个栗子敲在姬云初的额头。不痛确有股怪异的感觉。她的脑袋又被师怀音敲了。姬云初用手捂住额头呆呆地看着师怀音。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切不可妄自菲薄。为师见你有担当，心性纯良，因此收你为徒。”

师怀音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放心为师定能为你寻得秘法，修补心脉。眼下你先按照为师给你的功法修炼。”

姬云初知道师怀音所说的秘法，前世她在妖蛇肚中找得半份残卷，又花费千辛万苦才寻来灵药治好心脉。今世有记忆相助，定能将心脉再次补好。

师怀音无比诚挚，姬云初的心快速跳跃。她点头拉住师怀音的衣袖。“我相信师尊的。”

窗外的阳光洒在姬云初的脸上。师怀音从姬云初明亮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师怀音微笑颔首，“吃吧。”

师怀音时常惫懒，往日都是睡到巳才起。初为人师的兴奋还心中活跃，今日她难得辰时便起来了。师怀音坐在轮椅上特地让穆从寒给她打扮地好看一点。

穆从寒手里按照师怀音的要求插上珠钗，嘴上却不饶人。“你是第一次收徒，不是新媳妇上门。不用打扮这么隆重。”

师怀音的手在轮椅扶手上翘出有规律的节奏。“都是第一次，没什么区别。我的乖徒弟们呢？”她似乎隐约能听到院子里的剑声。

“早起来了，她们两人卯时就在院中修习了。”穆从寒唇角微勾露出记不可察的浅笑。

师怀音捏着下巴满意点头。“不错不错，年轻就是好。有活力。”

穆从寒淡淡瞥了师怀音一眼，无情打断她的话。“难道不是你太懒了？”

师怀音急忙竖起食指压在唇边。“嘘，给我留点体面。”

“体面都是自己给的。”穆从寒不为所动。她推着师怀音往外走。“清晨她们两个过来请安，我只道你昨夜修行太晚，让她们先退下了。”

师怀音是九玄宗内起得最迟的一个。偏偏秦澜最疼她，平日免去她请安，还吩咐弟子没事不要去打扰师怀音。师怀音在别人眼里清冷疏离，回到自己的小院就露了本性。各种民间杂谈都看，泼有些玩物丧志。

穆从寒垂眸扫视轮椅上呵欠连连的师怀音，眼角露出看热闹的恶劣本质。呵，也不知道，师怀音装模作样能保持几日。

强打起精神，师怀音颔首冲穆从寒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院内樱花飞舞，冷秋雪提剑而舞。满天花瓣跟随剑气随风飘落，冷秋雪冷若冰霜，宛如仙界神女。

院子的角落里，姬云初跟着书本中的图画练习。姬云初率先看到走廊上的师怀音，她收起书行礼。师怀音一边点头示意姬云初免礼，一边继续观察冷秋雪的招式。

冷秋雪的剑招包罗万象，出剑霸道，许多招式上偏向于主动进攻，且激进不顾及防守。师怀音的指尖在太阳穴上揉捏，为什么她会一眼就能看到其中的弱点。

空中的冷秋雪收剑向师怀音行礼。“见过师尊。”

师怀音点头，“你方才练的是冷庄主的独创剑法——秋水十三剑法？”

各宗剑法皆是独门剑法，冷秋雪的秋水山庄的少主，练的自然是其父亲独创的剑法。

被师怀音识破，冷秋雪面容微楞。传闻，锦悦上仙在剑法上深有造诣。今日能一眼认出秋水十三剑法，可想而知，流言所非虚。

“还请师尊赐教。”冷秋雪虚心讨教。

师怀音讪笑着双手插入衣袖中。“赐教倒是不敢当，这是冷庄主研究数年所创造的剑法。其中自有他的用意。”

这算是冷庄主的遗物了。

冷秋雪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师怀音放揉语气：“冷庄主身材魁梧，魁梧有力，能把秋水十三剑发挥到极致。若换个男子修行此法必定合适。”

“只是你身为女子，力量和体型上与男子有悬殊，剑意只能发挥三层功效。若不在剑法上加以改进，那便只能用另一个剑法相辅相成。”

冷秋雪细细琢磨师怀音的话。确实，她练到第七式总感觉气息不稳。她以为是自己修炼时出了差错。

冷秋雪向师怀音深深鞠躬行礼。

“过两日，等为师找到合适的剑法再给你。”师怀音生怕戳中冷秋雪的伤心事，她急忙转意话题。“你们还没有用早膳吧？一起吃吧。”

姬云初跟上师怀音小声问道：“师尊没有辟谷吗？”听闻修为高深的上仙都有辟谷。师怀音还有用餐这一点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师怀音脸上一僵，她无法拒绝美食，三餐从不落下，偶尔还会让穆从寒下厨做夜宵。她该如何解释贪吃的恶习。

“这……”她思索片刻只能抬头向穆从寒投去求助的眼神。

穆从寒沉默的脸上收起幸灾乐祸。百年难地一遇见师怀音吃瘪。嘲笑归嘲笑，穆从寒还是开口替师怀音圆谎。

“锦悦上仙身体不好，偶有进食补充体力。今日也是你们拜师第一天，她怕你们住不惯，特地陪你们一起用膳。”

“平日她都是不用早膳的。往后你们不用等她，自己在南厢院中用膳便好。若是吃不惯，也可以去百焰峰。”

百焰峰是内门弟子学习修行的地方，内门弟子大多还没辟谷，所以百焰峰有尚食斋可供弟子们用膳。

姬云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师怀音给穆从寒投去感激之情。穆从寒无视眼眸瞥向远处无视她。

师怀音用手抵在额头遮住脸上的懊恼。她当然不吃早餐，平时早上都10点多起来，最多算是午饭了。

师怀音补充道:“后院内还有一些为师种的瓜果，你们若是想吃自己去采摘。”

姬云初、冷秋雪：“谢过师尊。”

被人一口一个师尊叫着，师怀音心里乐开花，有两个听话的徒弟感觉还不错。她摆手示意两人跟上。

“为师的小院里没什么人。平日里你们也都是去百焰峰学习。若是回来吃就提前与我说便好。”

姬云初和冷秋雪都点头不接话。师怀音还独自沉静在为人师师长的喜悦中。

穆从寒将早膳摆好自然站在师怀音身后，师怀音两手各坐一个徒弟。

八仙桌上放了包子，各式糕点。师怀音见冷秋雪只低头喝白粥，便觉冷秋雪这个年纪在长身体，不宜挑食。师怀音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冷秋雪的碗里。

“别只顾着喝粥，也吃点包子。”

两个徒弟都挺好，就是话太少。院子里太过冷清，如今多了两个天仙徒弟，家里还是不热闹。

师怀音期待往后有两个饭搭子，却不料冷秋雪手里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难言之色，师怀音咬了一口包子问道：“怎么？不喜欢吃包子？”

冷秋雪摇头，她用筷子夹起包子小咬一口。独属于猪肉的香味飘入鼻尖，冷秋雪鼓着腮帮子身子僵硬。

师怀音察觉出冷秋雪的异样，她连忙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倒冷秋雪面前。“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冷秋雪摇头，她咽下包子脸色不太好。“弟子吃饱了，先去百焰峰。”

冷秋雪面前的白粥只喝三分之一，巴掌大的包子上留了小小一口印子。师怀音也不强求，她点头从桌上包了几个甜点应允。“离午膳时间还很长，你只吃一点不抗饿。带上糕点填肚子吧。”

手心里传来温热，五块绿豆糕带着热量随意躺在油纸里。冷秋雪双手接过塞进胸口里衣拘谨道谢。“多谢师尊关怀。”

师怀音说道：“嗯，去吧。”

冷秋雪起身离开那一刻，师怀音给穆从寒投去一个眼神。穆从寒会意离去。

师怀音压下心底的疑惑。她抬眸看到姬云初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被那双希翼的眼神注视，师怀音犹豫地从桌上夹了一块红豆糕 ，在姬云初希翼的眼神中放进她的碗里。

“趁热吃吧。”

姬云初的双眼笑成月牙，眼角的痣变得妖异艳丽。她咬了一口欢快的称赞。“谢谢师尊，很好吃。”

这才是小孩子应该有的表现嘛，喜形于色，对美食情有独钟，天真烂漫。

差点被灿烂的笑容闪瞎眼睛，师怀音又欢喜起来。当师尊的瘾还没消散，她利索给姬云初多夹两块樱花糕。“喜欢就多吃点。”

姬云初的笑容比糕点甜美，师怀音托腮也夹一块放进自己口中。太甜了，果然是小孩，就喜欢甜腻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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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