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空山新雨后，天空蔚蓝的边上还有几多朵纯白的云飘在上面。

她睡得很好，一觉醒来。

但那会儿还早，九点多钟的样子，距离约定好见面的时间还早。

原先张珏该觉得难熬了，到现在已经是极为平静了。

手机上还有祁远发来的消息，他办事效率真的是足够快的，两张话剧的演出票已经买了。

但内容不再是什么家国大义，倒是纯粹的爱情。

张珏看着那张截图，弯了弯嘴角，却没立即回复。

清晨是人最放松的时候，尤其是在看到这样自然的青山里。

住宿的地方不包含早饭，仅仅只是休息。

她收拾了一番后，背了个包就出门了。

还是昨天那家咖啡店，早上的客人并不多，还是跟昨晚一样，只是白天看起来更加清冷了一些。

橱窗里早已摆好了面包，种类不多，也没太多的选择。

张珏看了一会儿，点了两杯拿铁和一个黑芝麻贝果。

说实在的，她并没什么胃口，想起昨晚是在饥饿中睡着的，她觉得不能太苛责自己的胃了。

点完餐后，她问“最近没什么游客？”

“淡季，不多。”

张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去了沙发处。

有过昨天的前车之鉴，她索性自己带了书来。

也不是什么非要读的东西，只是想起来要写的报道，不由地又将李碧华的那本《青蛇》又带出来翻阅了。

说起来，了解这地方估计还得是白素贞和许仙的爱情故事。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青城山离西湖可不近，这类虚幻故事真是足够吸人眼球。

张珏笑了笑，认真读阅起来。

万祎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她换了身衣服，灰色的大衣是格雷系的短裙，知性成熟。

那会儿张珏还没意识到她来了，面前的拿铁已经喝的见底了，面包也只动了一口。

这个不能怪她，太甜了，空腹吃起来有些反胃。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万祎坐下，没客气什么，拿起面前有些凉掉的咖啡喝起来。

张珏喜欢随意的人，她把书合上，又道“我也没来多久。”

对方没点破，咖啡都已经冷了，如何再掩盖事实？

“看的什么书？”万祎问。

她大概是不太意思让张珏等了她一会儿，很快便喝完了咖啡，没再品尝味道。

“《青蛇》”张珏把封面给她看。

“青城山下白素贞......”

这几个字当时从万祎最终出来的时候不是讲出来的，她是唱出来的。她声音很嘹亮，听语调能感受到一些年代感的风情。

有些像上个世界**十年代的歌星的唱歌风格，温柔自然的声调，带着些许古韵。

那一句歌词将人能拉进那部电视剧里，仿佛能看见白蛇妖娆婉转的身姿第一次见到许仙的场景。

张珏夸赞道“您唱歌真好听。”

万祎笑得不太好意思，摆了摆手说“去我的花店玩玩儿吧。”

“嗯，好。”

两人结伴离开，沿着小路走去她的花店。

沿途有吹过山脊的风经过她们身边，还连绵不断的鸟叫传遍整个山谷，一切都带着生命的力量。

“您怎么想到来这里开花店了？”

这山路并不好走，并不只是因为地势不平，还因为刚下雨后的泥泞。

但是万祎健步如飞的步伐令张珏有些自惭形秽了。

“我原是山西出生长大的，但我妈妈是都江堰的。我从小就听她说这里山清水秀，美得仿佛是上天的庇佑处。所以我当是想着我以后退休了一定要来这里生活，呼吸一下最新鲜的空气。”

她说了一大段话，即便是走着上坡路，都不带一些喘息。

渐渐地，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又是到了一段偏陡的上坡路，万祎先走了上去，伸手要去拉张珏。

张珏也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中慢慢涌现，令她倍感温暖。

走到花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日头像是出来旅游般不肯离开半分，晒得人有些发热。

那花店并不大，简简单单的，倒是还未走近便能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味。

最为强烈的，应该是已经盛开的百合花。

“出来散心？”

“算是，主要还是取材。”

“记者？”

“不算，但也是文字工作，杂志编辑。”

万祎点点头，又好奇的问“哪种类型呢？”

“都有，各种类型的都有。”

说完，她从包里带了本自己公司出版的杂志给万祎。

“您看看，主要就是做这个。”

万祎接了过去，翻了几页，于是问道“平时会不会感觉心情压抑？这要静心才能写。”

“压抑倒是不会，只是经常处于平静的状态容易多想。”

那时候，花店还开着，偶尔会有来往的游客问花束的价格。

两人聊得自在，并没因为这些打断什么，总感觉不是一年龄层面也能聊到一起真是够有意思的。

毕竟已为人妻的张珏会拿自己和婆婆的相处模式跟万祎来比较，后者更令她放松。

“小玉，我女儿比你小四岁。”

“嗯？也在四川吗？”

“在国外上班。”

张珏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这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得有问必答，毕竟张珏这人实在是懂得分寸的，生怕多问一句令对方感到反感。

“孩子大了都不爱回。”

万祎感叹一句，眼睛盯着杂志在翻阅。

大概率是把她当了孩子在看，只得聊些这样的内容。

“他们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但首位都不会是成为谁的孩子。”

女人笑了起来，这句话讲出来反倒是让人心口突然就轻松了许多，好像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当真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了。

万祎没回答那个她自己提起的话题，又问了句“你喜欢写故事？”

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页，那正好是张珏的一个专栏，一个短篇故事刚刚更新完一章。

事实上，这类情感故事总是有些矫情的，但往往多愁善感且内心敏感的人偏多，因此也还算受众。

“嗯，喜欢。”

“怎么喜欢干这个的？”

“我觉得那个时候可是是很多个我，和我本身不一样的自己。”

万祎笑了笑，说“你说话都那么书面。”

张珏感到惭愧，她深知自己的表达有些与常人不同，但往往这种状态是难以转变的。毕竟靠这个吃饭，难免性格也会被潜移默化。

“最近有没有什么剧本或是故事？有没有江郎才尽的时候？”

“有，现在也会有，所以我出来了。”

万祎笑，她问的问题总是令人感到一阵见血，却并不令人感到讨厌。

“写作是个好习惯，人活一世总得留下点什么印记才不枉此生。”

张珏笑，说“我起初就是这么想到，所以坚持到了现在。”

花店里，还没有什么顾客，开在这种地方除了旅游旺季，应该是没什么人来光临的。

毕竟山里最不缺的就是鲜活的植物。

她的手指翻动着杂志，看得很慢。

良久，才缓缓道“听个故事？”

张珏眼神亮了亮，她觉得自己过分敏感了一些，但偏偏也是因为这个，心情也不似刚刚那么无所事事了。

“什么故事？”

万祎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那天下午，阳光来得更为猛烈了。

张珏在万祎那里吃了个简单的便饭，两个菜，一荤一素。

她不太会做饭，这是令人不太能想象到，张珏因此甚至感到意外。

万祎看着眼前的饭菜，不好意思地调侃自己说“是不是很难想到我家以前是开饭店的？”

张珏笑着点头，倒是实诚。

讲起故事的时候，是在花店里面，花香四溢，但顾客更少了。

张珏坐在凳子上，感到心情有些激荡，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她担心自己的鲁莽破坏了应有的氛围。

那天是个夕阳降至之时，万祎收拾完店铺，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坐在张珏对面，还煮了一壶水果茶。

草莓的清香飘了好远，弥漫在充满花香的屋子里，有些甜得让人感到醉。

“我这个年纪说起初恋有些好笑。”

万祎的双手并不细腻，相反有些粗糙偏黑，长在她这样漂亮的人身上不太适合。

她双手握在一起，表现得有些羞赧的模样，让张珏仿佛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小女孩还在怀念青春的滋味。

青春令人感到有无限生机，不论在多大的人讲起来，这种光辉总是存在。

当时万祎讲完，张珏也低头笑起来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想到了当时年少的自己，带着青春的气息，连每一次等待都是甜蜜的味道。

“要不我先讲讲我的？”张珏问，她带着玩笑的意味。

万祎才不跟这小孩儿一般见识，笑着说。

“哪里的话，说好了给你讲个故事的。”

故事的开始有些平淡晦涩，讲起来的时，万祎明亮的眼睛里夹杂着些许晶莹的水光，好似随时都会落下来一般。

张珏觉得她那时候的眼眶，看起来像一片荷叶上盛了清晨的露水，有着微微的光芒，带着晶莹的感觉。

写这本小说的原因很简单，

是某一个冬天的晚上，

霞姐刚从局里上班回来，

她穿着黑色的正装推门来了我的办公室。

于是有了万祎的故事，我把它写进了《为她捡花的春天》。

故事发生在20世纪初，一个山西女孩去长春求学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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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万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