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日清晨的宁静是张珏打破的。
她睡得好好的,忽然想起自己的文章还没写文,一个激灵就从床上爬起来写文章。
那会儿,祁远还没醒,他的胳膊搭在女人的腰间,睡得深沉。
手臂的重量并不算轻,张珏开始怀疑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罢,喝醉了的人,何谈清醒。
她睁眼感觉极为清醒,索性轻手轻脚写起床作了。
张珏这类人有些怪异的点在于,偶尔总会做出一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譬如,灵感何时来,她总能惊醒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敲字。
鉴于这样的原因,夫妻二人分房睡也是有理有据。
毕竟谁都感到累,谁都礼貌得不想打扰对方。
祁远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两人刚结婚时,虽不说感情正浓,但谁也没因为工作原因分房。
后来倒是因为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行为时常发生,加之祁远也经常加班到深夜,张珏便自觉搬到次卧去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屋里时,那会儿张珏已经合上电脑走到阳台上去了。
阳台上有个晾衣架,上面挂着她近几天换洗的衣物。
天气实在寒冷,衣服捏在手里时的冷意让人产生还没干透的错觉,一阵濡湿的感觉。
山谷的绿是带着雨后的绿油油,像是给人间抹了一层蜡,带着绝色的光泽。
阳光是不刺眼的,穿过云层只能看见微微的亮,能被照耀算得上是一点奢侈。
清新空气涌来时,犹如被云朵包裹住,满足又舒坦。
张珏站在外头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山,感觉绵延不绝的山峰看久了像一幅动态的山水画。
她站了一会儿,准备回去,转身就装进了祁远怀里。
他来得悄无声息,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就感觉他已经来了身边。
祁远的臂弯圈住了她,没有放手。
张珏觉得自己的脸这会儿应该有些红,毕竟亲密过后,生活还是有些微妙的改变。
身体的愉悦升华了灵魂,显得精神都变得契合了一些。
她推了推祁远,男人没动。
“不冷?”张珏问了句。
“怕你冷。”
他问得没什么依据,譬如,好像站在外面更冷。
毕竟寒风萧瑟,并无遮挡。
张珏没说话,脑袋忽然低下来轻轻靠着他了。
这感觉并不平静,他心脏的起伏占据了她所有的听觉神经,仿佛天地之间也剩下他们这两个人了,无所谓别的任何什么。
“待会儿去爬山?”
他问起来,声音轻轻的,像山头自在悠闲的云。
“嗯?”
张珏抬头看他,疑惑起怎么忽然说起去爬山的事了。
“昨晚你说想去爬山啊。”
意识里,好像两人昨晚躺在床上,张珏起来喝了口水。
她不知是自己喝酒了感到口渴还是感到累,坐在凳子上喘息了一会儿才回到床上躺着。
两人的气息逐渐平稳的时候,是在深夜好晚。
张珏趴在他肩头,问了句“祁远,你知不知婚姻的责任是什么?”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吻了吻她的耳朵,说了句。
“你。”
他说完之后,张珏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在意识混沌的时候说过这么一句话。
风微微吹拂过来,张珏感到一阵瑟缩。
她在颤抖来之前被他的温暖侵袭,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
她推了推祁远,淡淡说了句“冷,我要进去了。”
男人亲了亲她的额头,让她进去了。
张珏走进屋里,祁远泡好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阵阵的淡香勾起了人的某个神经。
她捧起杯子慢慢吹着,喝了一口。
味道还是一尘不变的,只是感觉变得熟悉起来,好像回到了在家里,每天早晨起来总有一杯泡好的咖啡在餐桌上等她。
只是品牌不同,口味有点细微的变化。张珏没有那么高的品味,尝得出区别,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咖啡的味道丰富了口腔的感觉,甚至连着身体都一并感到前所未有的升华。
也许是过分夸大了它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只是一想到这感觉又像回到了家里,她倍感安心。
味道还在口腔回味,她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冬日里换衣服是件极为考验意志的事情,只得快刀斩乱麻。
她换好衣服出来,祁远早已穿戴整齐。
夫妻二人出门时,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这个是件吃饭有些尴尬,不知是早饭还是中饭,索性一并解决了。
那会儿,有几家餐店在营业,但并没什么客人,可以说门面惨淡。
两人站在路上讨论了一会儿,还没决定好去哪家。
张珏是个天秤座,典型的选择困难症选手,也极为纠结。
最后,他们在两家店中间摇摆不定。
“川菜还是粤菜?”
明明是一句疑问句,被张珏讲起来好像是陈述句。
“川菜,吃微辣。”
祁远说着,拉着她的手往川菜馆走去。
这问题貌似是问出来了,只是长此以往下来,祁远知道她潜意识里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她最想的。
夫妻二人坐在一边,点好菜后,祁远在擦桌子。
擦桌子永远是他出去吃饭的第一个举动,张珏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惯也没多长时间。
一个不愿意动,一个爱干净,正好。
他忙完擦桌子,又把两人的餐具打开用开水泡,实在仔细。
张珏坐在靠窗户边的位置,望着外面遐想。
两人的生活状态不一样,女人思想游离,男人认真实干。其实这样的性格并不合适,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细想下来,大概是凑合,原本起初也并不是因为爱搭建起来的桥梁,因为爱也并不多。
菜端上来时,红彤彤的一片。
说实话,张珏原先吃过川菜,但没来四川吃过,她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先把酸奶喝了。”
祁远举着被子给她,透明的玻璃杯装满了。大概是因为男人手指修长,光是拿着一个普通的餐具,望过去好像是拿着一件艺术品。
张珏感觉自己喝完就饱了,她近几日没怎么吃饭,饥一餐饱一餐的,并不规律。
“半杯。”
她说完,接过杯子慢慢喝了半杯。
酸奶很稠,一股乳酸菌的味道将鼻息的空气都沾染上这种气味,全是奶味儿。
辣子鸡是在辣椒里找鸡块,个个都酥脆,第一口并不辣,辣的后劲儿是慢慢来的,充斥满口腔。
张珏觉得自己人都精神了,感觉头皮都发麻。
她个人倒是挺热衷于这道菜,祁远吃了两口便没再夹了。
屋里吃饭口味清淡,这人不能吃辣,肠胃实在脆弱。久而久之,张珏的胃口也变淡了。
但两人的感情算为融洽,偶尔他也专门为张珏做一两个辣菜解解馋。
“感觉我们那儿的那家川菜店也不差。”
祁远给她打了一碗汤,番茄肉丸的,红色的汤表面飘着几段葱花,犹如浮萍。
他们吃饭很安静,并没讨论哪个菜的口味咸淡,只认真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好像是在完成某件很严肃的事情。
“喜欢这个?”
“嗯,还行。”
“回去学这个菜。”
张珏那会儿刚刚端起他盛好的汤,准备送入口中,听完这句话,只感觉有一阵阵暖流融入身体的每一条洋流。
番茄的鲜甜沁润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连带着身体都变得舒坦起来。
“做个微辣,免得你胃不舒服。”
“嗯。”
两人聊起天来,平常又自然,好像他们的别扭还是抛在了那个屋子里,现在剩下的只是互相聆听对方。
中饭吃得很慢,可能是因为辣,可能是因为散漫。
张珏喝了好几杯水,祁远看着她的鼻尖上有些小汗珠,说了句“吃不下就算了。”
女人没听,感觉这顿饭是她出来几天吃得最快活地一顿。
辛辣的感觉让人感到头脑一片空白,只有呼吸还清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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