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某个早朝。
白羽尘道:“昨夜南临王来信,说要与大梁谈一谈物质上的交易,以物换物。过几日估计会有使臣过来面谈,你们有没有毛遂自荐去会面的?”
韩辰上前作揖道:“皇上,臣愿意前去会面,彰显我大国风范。”
白羽尘满意地笑道:“你是礼部的,于情于理也该你去,回头准备准备吧,让湘王和温企跟着你,也好给人家些面子。”
温企忙道:“皇上,臣是地方官啊!”
白羽尘道:“地方官不是官啊?你跟着过去,这两天先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值得交易的,要不然跟人家谈什么?”
白羽昼杠精发作,道:“皇兄,那我去干嘛?”
白羽尘无语道:“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去当个吉祥物就行,顺便磨磨你那嘴皮子。”
白羽昼不太愿意,心道:“好想跟明泽去钓鱼……”
下朝后,白羽尘和魏九安照常留在圣辰宫。
魏九安毕竟出身还是差了一截,有些东西还是不知道,便问道:“羽尘,南临是哪儿?”
白羽尘喝了口茶,道:“南临是岛国,盛产鱼虾,大梁呢,水产养殖业发展得也不怎么样,所以从我父皇登基,就一直和南临有来往,只不过前几年边关有些动荡,我一直在加强边关驻守,就忘了这一茬。”
魏九安道:“那南临这是又想合作了?”
白羽尘点头道:“估计是又缺钱了,前两天韩辰跟我说,南临有几座城被淹了,现在咱们没跟他们交易,南临国库应该是已经空了。”
魏九安想了想,道:“那位南临王,你见过吗?”
白羽尘迅速回忆了一下,道:“之前父皇还在的时候,也把南临王请进过京城一回,不过我没多大印象了。再说,前几日南临太子登基,好像已经换人了。”
魏九安道:“那依你之见,南临可不可以深交?”
白羽尘摇头道:“反正我是不想深交,南临物产丰富,若是利益来往,倒也未尝不可,但是大梁国土面积广,万一被南临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最近程榭还蠢蠢欲动,先防家贼吧。”
白羽尘仰了仰脖子,魏九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大拇指给他揉颈椎,道:“你真活得跟个老头似的,我爹当年逃荒还能搬东西呢。”
白羽尘笑道:“不行啊,就我这身体素质,跟魏伯父比不了。”
魏九安恨铁不成钢地使劲压了一下,疼得白羽尘直叫唤。
白羽尘将他抱进怀里,道:“你歇会儿吧,你这一天天可不比我轻省。”
魏九安目光一瞥,看见书案上摆着一盘糕点,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魏九安好奇地道:“这是什么?”
白羽尘自然也不知道,对门口道:“安烬,这糕点底下压着的是什么?”
安烬走进来,道:“回皇上,您和魏大人回来之前,宋姑娘来过一趟,这糕点是她自己做的,还有信,也是她写的,说要让您看。”说完,安烬就退了出去。
魏九安坐在他腿上,笑道:“这样啊,羽尘,你魅力很大嘛!不错,跟我当年一样!”
白羽尘拿过信,粗略扫了两眼。魏九安也凑上来,道:“我能看看吗?”
白羽尘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只见信上写着:“今晚亥时,上林苑,民女静候佳音——宋翊璇。”
白羽尘看了心里就烦,索性把纸胡乱一揉,扔了。
魏九安道:“这是怎么了?宋姑娘一片好意,怎么还拒绝了?”
白羽尘有些无奈地道:“她还真当我一天天没事干?什么上林苑?我才不去,要去你去。”
魏九安只好道:“行吧行吧,那我去,总不能让宋姑娘没面子吧?”
白羽尘立刻制止,道:“那就更不行了!你去更危险,就她和你那私人恩怨,她一个激动把你掐死都不一定!”
魏九安撇撇嘴,道:“那你陪我去?”
白羽尘傲娇地道:“我考虑一下。”
魏九安拿起一块糕点喂进他嘴里,撒娇道:“夫君,你就去吧。”
白羽尘吃了糕点却不买账,道:“不去,不过你下午若是想去上林苑散散步,那我倒是可以陪着你。”
魏九安恼了,掐了下他大腿,随后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阴阳怪气道:“皇上金尊玉贵的,我别冒犯了您。”
白羽尘把剩下的半个糕点塞进嘴里,笑着看他。
这时,谢羌端进来一碗药,道:“主子,这是今日的补品,给您祛寒的。”
魏九安微微皱眉,满不情愿地拿起药碗,刚闻了闻,就道:“加点糖吧。”
白羽尘开始不干人事儿:“别!加了糖就没药效了!”
魏九安可怜巴巴地看向白羽尘。
白羽尘继续不干人事儿:“谢羌,灌!”
自从魏九安在刑狱被灌了辣椒水之后,似乎就对“灌”这个字有阴影了。听白羽尘这样说,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后拿起药碗,干净利落地喝了。
韩辰回了府里收拾。
他查了查账本,开销不大,又记了一笔。
人家使臣过来,总得吃顿饭吧?就湘王那个抠搜样儿,怕是一两银子也舍不得。
韩辰从钱庄取回钱就回了府,正好看见屋子里织棉衣的韩母。
韩辰是独子,又没娶妻,府里更是没有下人,因为韩母和韩父觉得吵闹,所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以及有时候来蹭饭的白羽昼和陆明泽他们。
一来二去混得熟了,韩辰和白羽昼他们也跟一家人似的,每年的冬衣韩母都会给他们也织一份。
韩辰进了母亲的屋子,笑道:“娘,刚夏天,这就开始筹备冬天的衣裳了?”
韩母笑道:“提前做出来,免得到时候又要赶。对了,今年的棉衣你记得把湘王他们那份送过去,我腿又疼了,走不动道。”
韩辰帮她把针线放下,道:“这是怎么了?不是治好了吗?怎么又疼了?”
韩母笑道:“老毛病了,这还稀奇?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别把棉衣忘了。”
韩辰撇撇嘴,满不情愿地道:“嗯,知道啦!对了,我爹呢?”
韩母道:“你爹在厨房呢,中午吃包子好不好?”
韩辰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太好了!”
韩母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羊肉馅的,中午多吃几个,我听说皇上让你接见南临使臣,最近是不是该忙了?”
韩辰委屈巴巴地道:“是呗!什么活都安排给我,就逮我一人薅羊毛!”
韩母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身为大臣,干点事儿不是应该的?对了,南临那边人说的话是不是跟咱们这儿不一样?你会说那边的语言吗?要不要提前学学?”
韩辰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真得学,咱们这边也没有懂这些语言的,还得靠我自己!”
韩母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学?”
韩辰想了想,道:“上午看看南临语的书,其他时间我还得跟礼部那几个侍郎商量一下别的小事……哎呀真累!也不知道魏大人一天天怎么熬过来的!”
韩母笑道:“人家魏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当然好办事,你也可以打破一下传统,创新嘛!想一个不光彰显大国风范又不失礼节的方法。”
韩辰笑道:“好像也不错。”
后厨里的韩父喊道:“你别老听你娘的!先保证万无一失,别瞎作!”
韩辰心里不服,喊道:“知道啦!捏你的包子吧!”
韩母笑道:“你爹就这样,老倔头!”
到了饭点,韩父蒸好了包子,就开始逗鸟了。
“嘿!下俩蛋儿嘿!”
韩辰一脸无语地道:“爹,这俩都公的,怎么下?”
韩父啧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我这是鹌鹑蛋。”
韩辰道:“那也不是它俩下的啊。”
韩父看神经病似的看了韩辰一眼,道:“我这叫洗脑,让它们觉得这是自己下的蛋,它们就该去孵了。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随我,跟个傻子似的。”
韩辰:“……让鸟孵鹌鹑蛋,亏你想得出来。”
韩母笑道:“你爹什么想不出来?他年轻时候还让鹌鹑孵过鸡蛋呢。”
韩辰道:“孵出来了吗?”
韩母摇头道:“没有,鸡蛋让鹌鹑吃了。”
韩辰:“这鹌鹑也是没忌口。”
圣辰宫,午后。
白羽尘打着哈欠,但还是不忘逗着魏九安,笑道:“子矜,你真好看。”
魏九安:“……你更好看行了吧?”
白羽尘犯着花痴道:“你真的很好看。”
魏九安:“……我睡觉去。”说完就上了床,一把将被子蒙过了头。
白羽尘啧啧两声,道:“大夏天的,裹成这样,你不嫌热?”
魏九安“哼”了一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没过多久,咳嗽两声,随后道:“夫君,给我拿盏茶。”
白羽尘也不想服软,但是魏九安管他叫夫君……
二人腻歪了一会儿,安烬很合时宜地递上来几本奏折,白羽尘都要崩溃了。
他翻开第一本,是温企上奏的,大致内容是表示江南那边没有什么可与南临交换的东西,只有一些茶叶还算不错。
白羽尘想了想,虽然茶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但是大梁在南临面前是大国,任凭白羽尘拿出什么跟人家交易都是给南临脸了,所以倒也不必在交易的物品上费心思,只要给人家使臣安排妥当了就好,至于物品特产什么的,不算太寒酸就行了。
魏九安从床上坐起来,道:“说的什么?”
白羽尘伸伸懒腰,道:“给南临预备了点茶叶。”
魏九安披上一件外衣,下了地,道:“也是够可以的。”
白羽尘笑道:“没办法,没钱,要不魏大人资助点?给大梁长长面子?”
魏九安笑道:“我穷啊,我这点俸禄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白羽尘笑着将他圈进怀里,将他身上的衣物裹了裹,道:“还能让你饿着?我又不是负心汉。”
魏九安顺势枕着他的胸口,笑道:“你自然不是,我的羽尘最好了。”
白羽尘得意道:“那必须的!我媳妇这么好,我要配得上你。”
魏九安笑着摸他的喉结,道:“该是我配不上你才是。”
白羽尘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唇,片刻后便吻了上去,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按着他肩头的手也加快了力道,情不自禁。
待他亲够了,粗喘几口气,随后暧昧道:“我不许你妄自菲薄。我的子矜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是大梁最温柔的男人,是我的人。”
魏九安面色潮红,道:“现下才几点?你便又没规矩了?”
白羽尘委屈道:“我错了,媳妇……”
魏九安闭上眼,也不搂着他了,抱着手臂生闷气。
白羽尘笑着用食指蹭他的脸,笑道:“子矜要气成河豚啦。”
魏九安的脸被他蹭得发痒,也就来不及跟他生气,笑了起来,道:“白羽尘!你别蹭我!”
白羽尘又紧紧将他抱住,笑道:“不让蹭,就让我抱抱。”
魏九安的头埋在他怀里,道:“羽尘,我困了。”
白羽尘拿来一把扇子,给他轻轻扇着风,道:“那就睡,我哄着你。”
魏九安笑着为难他,道:“蝉叫得这般厉害,我睡不着。羽尘,你会不会唱昆曲?”
他小时候睡不着觉,易云舒就给他唱昆曲,她毕竟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多多少少都会些。
魏九安本觉得他这话是为难白羽尘了,毕竟人家是皇帝,哪有时间学这些?然而白羽尘却笑道:“既然媳妇想听,我唱些会的就是。”
白羽尘想了想,道:“《西厢记》好不好?”
魏九安闭着眼,道:“你唱的都好,不唱也好。”
白羽尘笑道:“那怎么行?我哄我媳妇高兴。”
说完,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水,随后清清嗓子,就真的唱了。
魏九安听着,心道:“好好一部情爱戏,反倒叫他唱得越发铿锵了。”
门外的安烬:“我靠!他妈的!”
门外的谢羌:“我操!他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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