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我听到这话,已然坐不住。

我将茯苓带到身边,本意是想借助她同舞坊的联系做事,既解决云州这边的麻烦,也让她立功,彻底摆脱孟氏反贼的罪名。可如今事情还未做成,云州将领杨毅中就发现了我们的计划,而这位太子近臣御史张濂,更不知是在打什么算盘,就要把孟氏反贼的罪名坐实……

如今茯苓已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若罪名坐实,必然与我们脱不了关系,只怕这张濂知道以后,为了给太子齐屿助力,会更加攀扯齐峻——这些都是我惹出的祸事,我必然要负责,于是先开了口。

“大人既是御史,便该知晓自己随意的一句话有怎样的厉害,陛下已经下令不再追究之前投靠奸臣的世家后人,大人却又在今日追着不放,岂不是要让陛下的政令出尔反尔?”

张濂听到我说这话,并不紧张:“陛下赦免的,是那些迫于形势,不得不暂时屈服于奸臣的人,而不是本就有反心的人。”

“是否有反心,也该先拿出证据再说。”

张濂袖手站在原地,狐疑地打量着我:“姑娘这般在意,莫不是已经与反贼扯上了关系?”

“我在意的,是大人此番言论,是否会造成冤假错案。”

张濂仔细瞧我一阵,没在我们争论的问题上继续浪费时间,而是问齐峻道:“下官来意已经说明,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襄助?”

他都将这件事牵扯到反贼上了,不帮怕是要被扣个与反贼勾结的名头,怎么可能不答应,齐峻的护卫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求人帮忙态度还这么冲……”

齐峻瞧了护卫一眼,示意他收声,不紧不慢地看向张濂:“我从大军驻地离开,本要回京述职,来到云州已是有事耽搁,遇到此事,我身担朝廷之责,不能不管,只是害怕自己越俎代庖,被人视作专权,还请御史明示,此事需要我如何襄助?”

张濂听到齐峻说这话,才勉强行了个正式的礼:“那就烦请殿下告知我来云州的真实目的。”

“事情尚未查清,内容不便说。”齐峻的态度很坚决。

张濂再度被拒绝,沉默着,似在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让步,过了一会儿,方才说:“烦请殿下派人协助下官查案,保护下官的安全。”

“好。”

张濂看向我:“这位姑娘瞧着不错,下官想挑选此人。”

护卫不满道:“陈大人,你未免也太无礼了些,请人帮忙就算了,还挑上人了?”

“这位姑娘刚才对下官质疑甚深,有她与下官一同查案,想来殿下可以放心,不是吗?”张濂镇定地问道。

护卫还想反驳,我却转头向齐峻主动请缨:“殿下,张大人说的十分有理,就让我去吧。”

“独孤你……”护卫见我拆他的台十分不满,当再怎么说也当着张濂这名太子近臣的面,他不好显得齐峻这位三皇子麾下的人都是互相敌对一盘散沙,话在嘴里憋了回去。

齐峻看向我,确定了我的意愿,转头对张濂道:“好,不过独孤可自行选定带谁去同你查案,不知大人是否有异?”

好在张濂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终于点了点头。

事情谈妥,张濂告退,齐峻的护卫赶忙问我:“你为何要答应他的要求?”

“他选定我去帮忙定然有目的,跟着去看看呗,不去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我轻松地道。

“你就不怕这张濂是个老色狼想对你不利?”

常大哥转头看我一眼,笑着道:“想对她不利的人,我暂时还没遇到。”

“不是谁都会堂堂正正地来同她比试,就像今日杨毅中的护卫,只要那护卫用了暗器,她不就没辙了吗?”

我终于听懂了护卫的意思,感激道:“多谢你担心我。”

护卫被气得不行,喊的声音甚大:“我没有担心你!”

齐峻倒是没有多言,只简单对我吩咐了句:“随我过来。”

我跟着齐峻来到院中空旷处,齐峻立于我对面,隔了大概三尺的距离,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今日训练你躲暗器的本事。”

“啊?”我不明所以。

“所有我击向你的石子,你必须全部躲开,不可用手格挡,明白了吗?”

“呃……”

不等我回话,第一颗石子就已经向我飞来,同金鹄儿相比,齐峻指间的力道速度都更为强势,我脚下一转勉强躲过,第二颗石子又紧接而至。

“殿下,您伤口不会又裂开吧?伤了可不能怪我——”

“还有空挑衅,看来你练得很得心应手。”

“啊不是,我真不是挑衅——”

我练得满身大汗回到房里,立马烧水沐浴,茯苓同我住一个房间,进来帮我加热水,顺便帮我搓背,我靠在浴桶边上,打了个哈欠。

茯苓问我:“今日面对云州将领,很难应付?”

“呃……倒也不全是云州将领的事,只是还见到了位御史,不知他来此是为了什么。”我将事情同茯苓说了。

茯苓想了想,同我分析道:“云州的粮食可供大半军饷,向来是被人眼热的,若当今的朝局如你所说,这位名叫张濂的御史又确实是想为太子助力的话,那多半是认为可以抓住云州将领的小辫子,将其从如今的地位上拉下来,把云州的粮食控制在自己手中,值此战乱之年,控制了粮食,便相当于控制了国家。”

“嘿,我竟忘了你出自孟氏,家族中人大多为官,自然懂得这些弯弯绕绕……”说到这里,我回头一看,发现茯苓神色凄凉,意识到她这是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忙安慰道:“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想叫你不安,而是跟你商量,说不定我们两人一合计,能相出什么对策。”

“什么对策?”

“你们孟氏当年,是否受奸臣胁迫?”

茯苓幽幽叹气:“那时我尚且年幼,只见得父母整日愁眉不展,当时很介意与奸臣合作,可这也只是我一面之词,当年他们确实帮奸臣做了事,又如何来证明他们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呢?”

“那看来,如今我们对事情的原貌都不怎么了解。”我摩挲着下巴道:“这般说来,我跟随张濂去查案也算是件好事,他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必然是查到了什么,跟随他的脚步,一定能将事情查清。”

茯苓沉默不语。

我接着道:“如今在这院中,都是殿下的人才是最安全的,你千万别想着跑出去。”

“若张濂知道我就是孟氏后人,又知道你们将我藏在这,上门来讨要的话,岂不是我连累了你们?”茯苓皱眉,深深担忧。

“他能来上门讨要的时候,一定是事情都水落石出,足以证明孟氏无罪的时候。”我承诺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会将这件事管到底,若届时殿下真要把你交出去顶罪,我哪怕带着你一路杀出城去,也必将护你周全。”

茯苓勉强笑笑:“你能打得过张御史?”

“还行吧,他作为御史,太子近臣,却要来同三皇子殿下求援,想必是手下的人不怎么得用,对于不怎么得用的,我逃出他们的包围应当不成问题。”我从茯苓手中接过胰子:“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洗,多谢你。”

茯苓也不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翌日,我带着常大哥与张濂碰面,张濂问我:“你就带一个人?”

我好奇地问:“我们是要去攻打什么地方吗?”

“不是,只是去查案。”

“一个人够了。”我说,“请御史大人吩咐,今日从何处查起?”

“城中相关案件的卷宗都在本地刑部官署,你随我过去就是。”

我站着没动,冲张濂拱手:“敢问大人这卷宗查了多久?”

“一月。”

“可去过孟家旧宅?”

“那里已经在当年案发时就被查封。”

“大人不是御史吗?进出那里不行?”

“非是不行,而是没必要,当年所有有关案情的东西都已经从孟府搬出。”

“我觉得还是得去查查。”

“……”张濂看我一阵,勉强找了个理由:“门锁钥匙已经在战乱中遗失,难以进入。”

“只要御史允许我进入,破门这件事,可不必劳烦大人。”我笑着道。

张濂沉默半晌,只好带我去了孟家旧宅,这座老院已经荒芜,门上的封条亦被扯下,门锁上也有好几处刀斧劈砍的痕迹。

“上次云州城破时,乱军攻入城内,因为知晓孟氏盛极一时,家中财宝甚多,所以本就想来抢劫,奈何这门锁着实厉害,他们劈了半天,劈到杨毅中带着援军赶回,也没将之劈开。”张濂解释道。

我环顾四周,从台阶下扯了根老成坚硬的狗尾巴草,在张濂及他身后众人怀疑的目光中走到门前鼓捣起门锁,不一会儿,只听“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众人都吃了一惊,诧异地瞧着我。

连常大哥都不禁发问:“妹子,你还有这本事?”

我勉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谦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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