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的电梯之旅让别扭了好久的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只是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互换了，冷枫成了前前后后跑腿忙碌的人，而贺明阳专注翘着腿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给我倒杯水。”贺明阳抖擞着那条拉伤的腿，使唤起人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冷枫颠颠给倒了热水，再兑上凉水，温度适中了才插上吸管递到贺明阳嘴边。

贺明阳两眼紧盯游戏战况，微微侧头张开嘴。冷枫赶紧把吸管送上去。

“你大爷！”贺明阳咬扁吸管，两眼冒火。

冷枫捧着水杯，战战兢兢：“我没大爷。”

“没说你，”贺明阳百忙中抽空揉揉他乱糟糟的头顶，“一边玩去，别跟这当池鱼。”

冷枫灰溜溜走了，独留贺明阳叼着吸管跟游戏里的一群坑货死去活来。

等把冷枫打发回家，贺明阳把手机一扔，蹦跶去书房干正事。

张大明那头由于他再次去找陆粤失败而不得不暂时放一放，他打开飘林小区沿街监控例行盯梢方风。上回视频被修改的事犹如一根刺，让贺明阳意识到这些分布在街上各个角落的私人监控也有不可靠的时候，所以他现在再看监控会确认一下视频有没有被修改的痕迹，目前为止没有新的发现。

方风最近又恢复了以往家到废弃学校的两点一线，行为模式看不出任何异常，偶尔会去一趟诊所，应该还是为了复诊手臂上的伤。

要查的全都没有一星半点进展，贺明阳有些索然无味，他转动座椅，面向窗外。防护窗按照他的设想做了改动后已经安装完毕，明净敞亮的窗外多了一根根手指粗的铁条，安全性能大幅度提升的同时也让他产生了坐牢的恍惚感，往哪看都得隔着这些碍眼的防护栏，搞得他不怎么愉悦的心情更压抑了。

该死的小偷。

贺明阳眯起眼，忽然有了报复那个爬上来的小偷的念头。

首先，他得确定目标。

他窗外的摄像头先前拍摄角度只针对楼下，这样他可以在第一时间掌握小区里的动静，他把那晚的监控记录找出来，全部看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这说明小偷不是从一楼爬上来的。想想也对，绳索吊在顶楼的防护栏上，人怎么可能傻到从一楼往上爬。

他又查了电梯里的监控，小偷潜进冷枫家前后一小时都没有人使用过电梯，这个小偷很谨慎，这么高的楼居然是爬楼梯上来的。不过再谨慎的小偷终究会留下破绽，贺明阳打开了自家门口的监控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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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拉伤的问题可大可小，冷枫生怕贺明阳留下后遗症后半辈子趴沙发上，每天三遍来给他的伤腿做按摩，顺便再买点熟食和零食来满足二人一整天的食物消耗。

贺明阳被他按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道：“我怎么觉着你按的格外疼呢，要不我还是去医院找医生吧。”

冷枫按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技术，那些年别人爬山攀岩抽筋了都是我处理的。”

贺明阳横着手掌在脖子前面抹过去：“这么处理的？”

冷枫：“……我不是杀猪的。”

贺明阳：“可你这手法跟杀猪的没两样。”

冷枫挑挑眉梢：“成全你想当猪的梦想。”

贺明阳嗷嗷惨叫，在冷枫骤然加力的按摩中疼得满沙发打滚。

“你给我等着，”贺明阳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还不忘放狠话，“等我好了非灭了你不可。”

冷枫摸摸下巴，表情十分古怪：“这么说的话，我就不能让你好起来。”

贺明阳又是一阵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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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能垫着脚走两步的贺明阳被冷枫按完之后彻底下不了地了，脚一着力整条腿抽筋似的疼。

他木着张脸：“我觉得我应该去医院。”

冷枫安慰他：“疼过这一阵就好利索了，至多两天。”

贺明阳掏出手机：“我还是去医院吧。”

冷枫一把抢过手机：“不信我是不是。”

贺明阳抢回手机：“不信。”

冷枫再抢过去：“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

贺明阳再抢回来：“你和我之间总有一个不是人。”

冷枫继续抢：“那你去医院就更不合适了，等我上网给你找家兽医院。”

贺明阳不抢手机了，抡起抱枕把某人揍趴在地上。

事后，冷某人坐在地上，抱着破了个口、羽毛到处飞的抱枕，有气无力道：“我需要抢救。”

贺明阳拿回手机：“我给你找找附近的兽医院。”

冷枫“汪”的一声，躺倒蹬腿。

看看时间，贺明阳用好腿轻踹地上那人：“该吃午饭了。”

冷枫抱枕蒙头：“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贺明阳摸出打火机，阴森道：“成全你。”

冷枫立马诈尸，笑得很狗腿：“有事您说话。”

贺明阳按出一簇火苗：“我想吃烤羊腿。”

冷枫鲤鱼打挺跳起来：“街对面有一家特别好吃，我这就去买。”

贺明阳松手，火苗熄灭，冷枫长长松口气。贺明阳又点燃打火机，冷枫一口气才吸进来一半，呛够呛又不敢大声咳嗽，憋得脸都红了。

贺明阳瞅瞅他：“我还想吃菜市场里那家拌菜。”

冷枫点头如捣蒜：“买买买，你吃啥我买啥，我发工资了。”

贺明阳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老佛爷似的摆摆手：“去吧。”

冷枫夸张地曲单膝：“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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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羊腿需要时间，冷枫先去店里下单，再去菜市场买拌菜，完事再回店里慢慢等，时不时还要发信息骚扰贺明阳。

贺明阳有一搭没一搭回着，后来可能是觉得他太无聊，干脆不回了。

冷枫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等到烤羊腿，拎着大包小包乐颠颠往家走，刚到楼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贺明阳打来的。冷枫嘴角上挑，眉眼不自觉飞扬起来，他接起电话，拿腔作势道：“小阳子找朕何事？”

对面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冷枫瞬间收敛笑意，他看看屏幕，通话正在进行中，他加快脚步奔向电梯。

电梯都是上行状态，一个才到四楼，一个在十楼。手机屏幕暗下去，通话终止了。

冷枫没犹豫，转身进了楼梯间，三步一层飞一样向楼上冲去。来到十二楼时，贺明阳的电话再次打过来，他急忙接起来：“喂？”

“我，”贺明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我撞到头了。”

冷枫的心忽悠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贺明阳可能没听清他说什么，自顾自说：“我滚下沙发，撞，撞茶几了。”

冷枫的心更沉了，贺明阳家的茶几四四方方，他记得自己离开时贺明阳就趴在靠近茶几尖角一侧的沙发上，他给贺明阳揉腿时故意加重了力道让贺明阳短时间内行动不便，如果贺明阳真不小心滚下沙发的话，脑袋刚好会磕在茶几尖角上。

狂奔十几层楼都没乱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冷枫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有了稍稍的模糊：“别怕，我到了。”

话毕，他推开楼梯间的门。从一楼跑上十八楼，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摸出那把早就配好的钥匙，冷枫第一次竟然没能插进锁眼，他屏住呼吸，告诫自己必须冷静，可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出现各种血腥的场面。转动钥匙的同时，他内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门开了，他连钥匙都没拔便冲了进去，绕过玄关，等待他的是倚墙而立的贺明阳。

贺明阳手里摆弄着那根超级粗的擀面杖，见他进来，微微一笑。

冷枫紧张中带着痛苦的表情瞬间凝固，大脑还没能从那些血腥的脑补画面中缓过来，他的人已凭借本能冲向门口。

可惜贺明阳比他快，擀面杖一横，堵住他唯一的去路。

冷枫的胸口撞上擀面杖，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转过头，迎着贺明阳玩味的目光僵硬地扯扯嘴角。

贺明阳拔下门口的钥匙，笑得很和善：“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