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柳帘带着助理，踩着高跟鞋，一身精简职业装，手里提着文件，来到顾之遇办公室。

前台小姑娘看是柳帘，急忙给总务通话。

不一会儿，秘书处来人了，是顾之遇的总务孙清。

孙清穿着西服裙，衣摆搭搭地拍在小腿上，小路小跑过来，给足尊重。

但是话却不太好听，孙清抱歉地笑笑：“柳总，我们制片人今天上午开会，可能不太方便。”

柳帘笑说：“没关系，下午可以吗？”

孙清委婉地转身通话，几分钟过后，对她说：“不好意思，柳总，下午也在开会。”

柳帘了然，但是摆摆手道：“没关系，我也就几句话，在这里坐着等等。”

孙清为难地看着她，但也不好劝说。

等到傍晚下班，也没见到顾之遇的人。

宋嘉裕随着柳帘下楼，大夏天，在门前热得满头大汗。

她低声问：“柳总，明天还来吗？”

柳帘肯定地说：“来。”

宋嘉裕一时迷茫的虚脱：“做生意好难啊。”

柳帘笑笑没说话。

-

去秦式万业开例会遇到了秦震然，柳帘点头，与其站在电梯内。

“小柳啊，项目进展怎么样，我怎么听说顾之遇愿意跟我们合作，你要往人家里面塞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了。

柳帘不在意地笑道：“是有这么回事。”

秦震然笑了声，“四叔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跟你道句实话，跟顾之遇合作早晚会吃亏。”

知道他是在挤兑顾之遇，柳帘受教似点头，“谢谢四叔，我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秦震然看不惯她这样子，冷笑，“就怕人家不领情，你呢，装虎不成反类犬。”

感知到他语气有挑衅，很奇怪，前辈总说让后辈勇往直前，可又要按着头要求按照他们的方向才能行进。

以此证明，他们才是不可挑衅权威。

秦震然也是，顾之遇也是。

宋嘉裕在身后面色露出不悦，朝着自己的老板看去。

却见她风云不动，笑着看秦震然。

倒是因为看到宋嘉裕满是愤怒的情绪，让秦震然看了她一眼。

“瞧不起谁呢！”

从电梯里出来，宋嘉裕不服气地瞪着秦震然的背影。

柳帘眯眼，示意她不要再乱讲话。

“柳姐，我是真没有你的气度，我看到他们看不起我们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们一巴掌。”宋嘉裕抱着文件夹，垂头。

柳帘道：“嘉裕，没有必要跟他们生气，做事要分清主次矛盾，我们定了让何婉做新片女主，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期间有困难是很正常的，只要你目标明确，旁人的三言两语能阻挡了你吗？”

宋嘉裕缓缓抬起头来，一时热血，点点头：“我知道了。”

-

接下来，在林之遇公司一等就是好几日。

第四天来时候，前台小姑娘都笑着喊她嘉裕姐，收了她第五杯果茶，等着柳帘来后，有人甚至把自己暖宝宝借给她用。

快临近下班，柳帘说请前台几位负责人去吃饭时，孙清出现了。

孙清道：“柳小姐，顾总说让您到这个地方，一个人。”

柳帘垂眼，看了看名片地址，是芰荷有名的夜总会。

宋嘉裕当即警惕地问：“柳总，用不用看着时间给您报警？”

柳帘一笑：“不用。”

都什么年代了。

更何况她现在有秦沛文这尊大佛傍身，就算顾之遇不顾她，也忌惮秦沛文。

她驱车到了指定地点，将车钥匙到达指定地点，门童引进后，她走至总柜台，问顾之遇属于哪间包厢。

“稍等，是二楼风雅间。”

柳帘直接拿出卡，“这间包厢所有的酒水我包了。”

这才跟着服务员再次乘坐电梯。

这家夜总会，以前，柳帘也时常来，这家店很有意思，三楼称为富婆层。

是年轻且颜值高的男生的聚集地。

大学生兼职服务员居多。

背景清清白白，入职都要做严格体检，只是家庭生活说不过去，才在酒吧工作。

但近两年竞争格外激烈。

因为服务对象是芰荷市的高收入女性。

网络上那些靠富婆脱贫的玩梗话题，在夜风这家店里，可是真话。

柳帘在前两年就遇到过一位。

叫什么名字给忘记了。

才大二，沉默寡言那种。

靠她的花言巧语以及钱财把他拿捏了。

也是难得跟他到上床的人，功夫不亚于秦沛文。

柳帘感叹，一时想幼稚地流泪，突然好怀念，当年那个为所欲为的自己。

她转过拐角，看到一大帮的人正团建从另个包厢而出。

喝酒的职员西装革履，到这时候，疲惫中的凌乱，只有一个年轻人仍然干干净净。

柳帘瞥过去一眼，微怔。

怎么这么巧，是当时夜风兼职的男孩。

人俊俏，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干净瘦削。

他正扶着自己的同事，往外走，见到柳帘时，明显一惊，整个人僵在原地。

柳帘对他微微一笑，脚步没停，往前继续走到包厢前，道谢后进入。

包厢里昏暗，一堆年轻人在唱歌，细看过去，应该是近期的剧组明星。

顾之遇坐在中央，旁边还有个女影星。

柳帘借着暗光扫视过去，她往后面稍，心中已经了然。

“顾总，前几天气消了没有。”柳帘笑着坐下，给他倒一杯酒。

顾之遇没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将近三分之二的40度白兰地。

幸亏来之前她吃饱饭，早有准备。

她举杯，一饮而尽。

顾之遇微愣，未料到她这么爽快，俯身去把她倒的酒端了起来。

“怎么？柳总，你都属于投资人，不必跟我低声下气。”他道。

柳帘身体向后靠，抱着手臂笑道：“顾总，我们这样闹脾气，毕竟对谁都没好处。”

顾之遇冷笑一声。

“你找不到投资者，我旗下的艺人也没法演这部剧。”柳帘说道。

“秦式万业已经准备投资，其实我并不亏。”顾之遇笑得得意且散漫。

柳帘：“我知道，所以只要我不负责你的项目投资，你的影片能否上映，我有很多法子的。”

顾之遇捏紧酒杯，咬牙：“柳帘，就因为我不让你家艺人担任女主角，你就这么挤兑我，我劝你别太过份。”

“以前你让导演不是也这么挤兑过我？”

柳帘抿唇，沉思片刻，开玩笑地语气：“都不提了，咱们就说现下的，难不成你旁边这位小模特演你的女主角？”

他身侧的女人侧开身子，明显低下了头。

顾之遇本要喝的酒放在掌心，端在腿上：“你什么意思？”

“顾哥，这方面你用不着跟我卖关子，我也不是来跟你找麻烦的。”柳帘笑着眨眨眼睛，“这样好了，我给她安排一部剧，秦二叔那边的，古偶女主角，您看合适不。”

小明星动了动，腿明显朝向她了。

顾之遇双眼一眯，但语气已经在动摇：“你能给我这好事？”

柳帘笑道：“主要这剧本魅力大，我希望拍的正剧一点，而且我在牵线月明工作室，官媒时常都表扬的导演团队。我很愿意投资，顾制片人，都要赚钱了，就算我选自己的明星，我肯定也是很谨慎的，否则不会提出这个要求的。”顿了顿，“我们平心而论，不讲你我恩怨，我的诉求就是本子要火，剧也要火，人也是。”

一顿话说出来后，顾之遇沉默了。

他思考了良久，饮了口酒，在昏暗里看她。

眼前的女人穿着浅蓝色西装，衬得脸白皙，她鼻梁极其高挺，不笑时，气场强且略有男相的英气。

此时，她看着他，没有嗔怒倒很诚恳。

顾之遇笑笑：“柳帘，我倒是小看你了。”

-

走出包厢，柳帘前所未有地轻松，站在门口等门童把车开过来。

她给秦沛文发消息，问他几点到别墅。

一抬眼，她看到街头一辆奔驰车前站着的男人。

竟然开奔驰了。

叫什么来着？

柳帘是真想不起来了，毕竟她连亲生父亲的名字都能忘，更何况鱼水之欢的人。

人还是看着清清冷冷的，像陈年月光。

他在等人，看到她后，明显转向她这边。

眼睛黑漆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柳帘收回目光。

车子过来后，代驾也过来了。

柳帘对代驾笑笑，坐入后车位，没再看他。

车子向府御路上走。

喝了大杯白兰地，饶是再好的酒性，此时头也晕晕的。

柳帘闭着眼睛休息了十几分钟，感觉脸都热热的。

代驾见她醒来，提醒她：“小姐，后面有辆车一直在跟着。”

柳帘回神，从后视镜里扫了好几眼，才看清是辆奔驰车。

她叹口气，按着眉骨。

真是没消停的一天。

-

抵达秦沛文的公寓后，柳帘从车下下来，跟着她的奔驰停在不远不近。

看了一眼别墅，卧室灯没有亮。

柳帘站在门前几分钟。

车里的人没下来。

柳帘一如既往地没耐心，转身推门别墅门进去了。

许姨正在做晚饭，据说是从美国专门调来的，专门负责秦沛文起居生活。

当天来，不菲的新中式外衣也送至许姨的手中。

许锦来时，还有戒备之心，毕竟沛文上一位女友也是位女强人，怼天怼地，很有压制力。

没想到见到柳帘后，瞬间将她俘获。

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处事的姑娘，还一口一句阿姨地喊，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平易近人。

许锦格外喜欢她。

一进门，隐约的饭香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姨姨，今天做……”她因谈单成功心情好，进门先进厨房。

许姨抬手，食指抵在唇边，再指指二楼。

秦沛文回来了。

柳帘心下一惊。

不知方才她在外面，秦沛文有没有注意到。

“我上楼看看。”柳帘笑着说。

“心情不好。”孙姨拉住她，满脸严肃。

以前女友都是放任其冷静，秦沛文低气压时，两人总会争吵。

柳帘抿唇笑着轻拍孙姨的手，只身上去。

走至二楼卧室旁，余有门缝。

里面有台灯的余光，屋内昏沉暗淡，秦沛文坐在沙发上，偏仄头，指尖夹着烟，手腕搭在膝上，火点烧着，在滞留迷蒙且暗淡地烧。

柳帘走进去，径直坐至他身边，从他指尖抽出烟。

秦沛文看她一眼。

柳帘抵在唇边吸了一口，浓烈如酒的刺激。

将烟交还给秦沛文，她微笑，“我今天成功了。”

大致将近期的活动告知他，光在公司里堵顾之遇就好几天。

秦沛文轻微侧头，听她讲话，笑了笑，“你做的很好。”

“真的？”柳帘听到他的夸奖，不知怎的，心里升起愉悦，眼睛微微一亮。

“你给足他台阶下，他要是接不住，是他的问题，那么跟这种人就犯不着做生意和滞气。”秦沛文平和地为她分析，“过去请了他几日，已经给他很大的脸了。”

“我这个方法对吗？”她追问。

秦沛文微笑：“成果已经呈现成功，何必问我。”

柳帘仔细地听，身心如一点头，抿唇回以微笑，听到他嗓音低沉。

丝毫不掩饰的评价。

他道：“你做的很好，帘帘，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一直很欣赏你的一点，所以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柳帘微怔。

像有把软棉裹住心脏。

比起我爱你，她承认，今晚听到的，才是她听过最动人的话。

心软之际，她的手却被他的掌心裹住了。

“夏天结束了，还要穿这么少？”秦沛文捉过她的手腕，将烟随手碾在烟灰缸，膝上取而代之是她的手。

柳帘抬眼，去看他。

秦沛文再度侧头，朝着窗外看去。

他身上有清苦气息，下颌线清晰，隐隐看到眼睛里血丝遍布。

腿上承担起重量。

一股淡淡酸玫瑰味道萦绕在鼻尖，光滑的黑发从他指尖游过。

下颌被一寸柔软的指尖捏着。

柳帘侧坐在他腿上，将他的脸朝着屋内转了转。

朝着昏黄的灯光，能清晰地看清楚，那张她喜欢的英俊脸上，此时正浮肿，清晰的红紫色掌心印记。

她冷脸，“谁打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chapter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