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秦歌悄声，然后把自己的声音也压到了最低：“情况好像不大对，我们先去找我朋友，他应该就在隔壁，你跟紧我。”
秦歌点点头。
乔默迟疑了一下：“我不会走很快的，你不用一直拉着我。”
秦歌尴尬地“哦”了一声，他动动手指，表情忽然一变：“我松不开，是你抓着我的吧？”
“我没有，你……”乔默说着也哑了，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但松不开秦歌的手，而且连甩都甩不脱。
搞什么？他们手上又没涂万能胶，还强行绑定了吗？
这也得亏刚才拽的是手，这要一巴掌乎到对方脑袋上，他俩还走不走得动了？
秦歌皱起眉，四下环顾了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还没醒？”
乔默也很无语，这个倒霉的世界从设定到任务都超自然超物理，完全颠覆她九年义务教育加上高中大学受到的熏陶。
现在更好，连给她科普玄幻理论的尼莫都销声匿迹好久了，任凭她怎么叫都没有回音。
没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乔默心里直发毛，反倒是秦歌胆子大得很，先她一步推开了房门，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走廊里灯光依旧，除了过分安静之外毫无异状。
“走吧，实验室在哪边？”秦歌确认安全之后就把乔默拉出了房间，语气随意的活像是来观光旅游。
但是越往前走，心里那种诡异的感觉也仿佛越重，乔默甚至觉得，后颈上的寒毛仿佛被一股并不存在的风激得根根倒竖了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秦歌忽然凑到乔默耳边，“这里的温度好像降低了？”
他一边说一边搓了搓胳膊：“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默也感觉到了，不止是温度，刚才空气里那种凝固似的寂静好像也被一些细小的动静拂动了。
但却并不是那种会让人心安的动静。
乔默把秦歌拉得靠近自己了一点，步子放得更轻更慢，觉得他们俩就像恐怖片里的作死主角一样，正在见鬼的边缘疯狂试探。
却不知道鬼究竟在哪个拐角等着他们。
实验室里没有人。
桌上摊着杂乱的纸张和书籍，应该都是阿希礼的留下的。乔默随手拿起一张，只见上面记满了不知所云数据和符号，她看得一头雾水，只好放下。
正要去看看别的房间，她余光忽然瞟到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不知道那是多少年前的古物，纸张看起来又薄又脆，似乎风一吹就能碎掉似的。
册子只有巴掌大小，封面上有几个钢笔写下的小字：四九城大事记。而落款的姓名，居然是“贝拉德·思诺·毕肖普”。
乔默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她先做贼似的看了看阿希礼确实不在，这才把袖珍小册子揣进衣兜，拉着秦歌逃跑似的离开了实验室。
“你那朋友呢？”秦歌问乔默，“是不是哪里的电路出了什么故障，他去检查了？”
说实话，两个人走了这么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危险，简直要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个恶作剧了。
“不知道，”乔默实话实说，“刚才灯灭掉之前我走神了，没留意听他的动静。”
秦歌失笑：“你不是说他在实验室，这么远你哪儿能听得见。”
乔默瞥了秦歌一眼，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类还不知道她吸血鬼的身份，不过此刻着实不是个坦陈身份的好时机，她只好含糊其辞地带过话头：“咱们再到别的地方找找，走。”
秦歌问：“你干嘛不干脆打个电话给他？”
真是个好问题，乔默把手机展示秦歌看：“从刚才停电那一下开始就没有信号了。”
秦歌伸手摸了摸身上，似乎也想掏手机看看，摸了两下才想起自己穿着病号服，根本没有兜，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
“对了，你不是说这是一家诊所吗？我怎么看着不大像啊，又是实验室又是档案库的。”
“这是我朋友的私家诊所，他没事自己喜欢搞一些实验，就扩建了。”乔默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扔出一个掷地有声的理由，“有钱。”
没什么问题是有钱**不能解释的，秦歌果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要不回去加件外套吧。”
乔默忽然站住，轻声喝道：“别说话！”
她说着竖起耳朵，有人，不对，是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
四足，身长体重，移动速度很慢，似乎还有液体在随着移动不断滴落，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四下里太安静，秦歌很快也听到了，下意识拉着乔默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什么动静？”
像是回应他的问题似的，走廊对面传来一串低沉的咆哮，那声音既像虎狼，又似乎含着人才能发出的音节，听起来既古怪，又可怖。
这动静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魔鬼嚎叫，秦歌只觉得空气都仿佛被这咆哮声搅动了，他头皮一紧，本能地拉起乔默转身就跑。
两个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一阵，乔默才发现自己被秦歌带的迷路了。
出于某些有钱人的癖好，阿希礼这个地方大得出奇，走廊和房间没有尽头似的一道接着一道，而且大部分房间门都是高端得让人想砸门的指纹解锁，简直就是迷路和鬼打墙的风水宝地。
乔默听着那个脚步声虽然移动速度不快，但始终跟着他们，心里越发慌张起来，谁知道这个鬼地方是不是只有一个怪物，万一还有一个在某个走廊拐角处守株待兔，他们这么乱跑下去迟早要遭殃。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两只没头苍蝇还没找到出去的路，刚才还亮着好好的灯居然也开始“滋滋”作响，电流不稳似的忽明忽暗。
老天爷，乔默边跑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断电。
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噗呲”一声，灯光彻底灭了。
乔默一个急刹车钉在了原地，秦歌被她一扯差点摔了，一边喘气一边低声骂了一句，抬头看了看还在“嗡嗡”轻响的顶灯：“怎么又断电了？”
“不知道。”乔默警惕地往前走了几步，这次停电和第一次彻底陷入黑暗不一样，她还能看到墙角的安全出口标志散发出幽幽的绿光，也勉强能看出走廊的轮廓。
那东西的脚步声还在后边，乔默却看到前面走廊拐角处隐隐透过来一丝红光。
国际惯例，红色一般是警示色。
她的手下意识握紧，脚步也停了下来。
“别怕，”秦歌在一边拼命压着自己急促的喘气声，他没看到红光，还以为乔默只是因为太黑看不清，“手机里有手电。”
乔默点开手电，一束惨白光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地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而畸形，像是什么从墙里长出来的怪物。
除此之外，刚才的那一点红光好像只是错觉。
“咱们不要瞎跑了，”乔默不至于跑得气喘，声音却有些发颤，“前面可能不、不太安全。”
“后面更不安全，还能、还能往哪儿去？”秦歌弓着腰喘气，目光扫到了指向右手边，“等等……那个门好像开着。”
乔默顺着秦歌的手看过去，果然有一扇门半掩着，她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了几步，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
正要推门，秦歌忽然伸手一挡，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低声说：“我来。”
尽管秦歌推得很慢很轻，门轴还是在一片寂静中发出了刺耳的轻响。
乔默把手电光打进屋里，扫了一圈：“应该没有人，走，进去看看，把门合上。”
这间屋子看起来像个袖珍博物馆，里面摆满了玻璃橱柜，乔默举着手电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很多东西居然都跟其他异族有关。
什么巫师的手杖、恶魔的角、狼人的牙、日光戒指、马鞭草种子……大部分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乔默甚至还在一个橱柜里看到了一卷写满奇怪文字的羊皮纸。
她正要打着手电看橱柜上的标签，秦歌的手忽然一紧，把她拽到了另一个方向：“你看！”
乔默一扭头，秦歌正指着对面的一个橱柜，或者说，半个。
橱柜四边的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碎了，落了满地，橱柜里边的东西也已经不翼而飞。
但两个人的目光都牢牢黏在了橱柜下的地面上。
地上有血迹，和两个血色脚印。
“咳，”秦歌的嗓子有点发干，“你觉得这像什么畜生的脚印？”
乔默的声音不比秦歌的自然到哪儿去：“我觉得，问题不在于这是什么畜生，重要的是，这东西原本应该是在玻璃橱柜里的。”
她把手电光在橱柜四周扫了一圈：“玻璃是从里面打碎的，大部分都落在了外面，你看，这边竖起的玻璃碴上还有血迹。”
“那东西在橱柜边扎破了脚，或者它本来就在流血，然后落到了地上，一路走出门，然后忘了关门……”
手电光一路向下，又往门边扫去。
“……我不是叫你把门关上吗！？”
“我关上了！”
秦歌的话音还没落，乔默忽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来了，那东西来了！
乔默迅速把手电摁掉，抓着秦歌躲到了一个橱柜后边。
那东西依然挪动地很缓慢，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啪嗒”、“喀啦”、“啪嗒”、“喀啦”，其间还夹杂着液体砸在地面上的“滴答”声和含混低沉的吐气声。
“你能不能小声点呼吸？”乔默在秦歌耳边低声道，她自己已经完全闭住了呼吸，秦歌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越发刺耳起来。
秦歌一边拿空着的手捂住鼻子和嘴，一边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不能。”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乔默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一声漫长得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那东西把半掩的门顶开了。
乔默和秦歌交握的手心里已经布满了冷汗，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两人挨着的胳膊也都在微微发颤。
“啪嗒”、“喀啦”、“啪嗒”、“喀啦”、“滴答”、“啪嗒”……
脚步声在离两人很近的地方停下了，那东西似乎也被那个破碎的橱柜吸引了，又似乎是有点畏惧，竟然没有再往前走。
乔默开始在心里盘算，如果很轻很轻地从这里起身，然后用吸血鬼最快的速度冲出去，那东西应该不至于反应过来吧？而且还有黑暗打掩护，只要他们足够轻……
乔默轻轻捏了捏秦歌的手，拉着他极慢极慢的起身，一点一点地从藏身的橱柜后面挪了出来。
好了，现在只要抓住秦歌，然后全力冲出去就好了……
就在这时，“滋啦”一声轻响，头顶的灯忽然亮了。
聂之远：谁说我害怕了？我那是冷的！
乔默：我证明，他冷得上下牙都反目成仇了，打摆子打得不可开交。
聂之远：算了，我还是闭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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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寂静实验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