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照进来了,余谨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屋子里没有钟,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已经10点半了哦。”
十点半?
睡了那么久余谨还是提不起精神,他动了动唇,发现嘴还有点肿,便抬手按了一下,按完叹了口气,被子一掀下了床,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混账事。
他把昨晚掉在地上的烛台扶起来,顺手放在了桌上,他拿了个镜子朝院外一坐,静静梳头。
没梳几下他就有点累了,手腕酸了,抬都不想抬,他把梳子往桌上一放,疲惫地往后一躺,大衣摆被他折过来像毯子一样盖在腿上,才闭上眼他就想到昨晚卡什答应他的事。
他本来想跟过去的,但起晚了,估计现在卡什已经去过西奥多家了。
真是遗憾,他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再多了解西奥多家族一点,现在看来……只能等以后了。
不知道下次机会是在什么时候。
余谨把头发梳顺后随便找了个卡什的头绳把头发绑起来,他换了身衣服,意外地正好合自己身。屋子里闷,他便到院子里走走。
前院后院都逛了个遍,没什么有意思的,余谨干脆直接出去了,他随手拿了个不透的面纱盖住脸,出去时外面还算热闹。
余谨刻意躲开人群走,对那些人避之唯恐不及,但他再怎么躲着,他那头招摇的红发还有与魁梧食人族格格不入的苗条身形还是让他得到了很多不善的凝视,像豺狼虎豹盯着等待许久的猎物一般。
他们用好奇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甚至有些更是将自己内心那点脏污的想法直接通过眼神流露出来,他们想剖开衣物的束缚,窥探他,侵占他。
他们想知道那洁白衣物下的身体是否同样纯白,想知道在那具身体上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们更想知道那具身体摸起来如何,咬上去如何。
余谨注意到这些几近恐怖的凝视,他呼吸逐渐急促,走得也快了许多,但他似乎摆脱不掉这些眼神了,它们像胶水一样黏住他,他就是停留在树上的美丽昆虫,在他们的幻想中变成琥珀,被他们捏在手里,永远逃不开他们的凝视。
余谨不知道村子的布局和结构,一抬头发现已经进入了死胡同,他慌忙转过身,身后一幕让他感到无比不安和恐惧。
不知何时开始,他身后围了一圈食人族人。他们凶神恶煞,体型魁梧,衬得余谨更加孱弱,不堪一折,那番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崩溃了,不过余谨也仅仅是在强撑着。他被逼到死路,狭窄的空间里浑是食人族身上那股让人晕眩窒息的人肉腥味。
余谨退无可退了,他开始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群来者不善的食人族人。
“把面纱摘下来看看呢。”似乎是领头的人说。
余谨视线凉薄,将被风吹动的鹅黄色面纱按住,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他不答,只摇摇头。
“让你把面纱摘下来,在这装个什么劲,还真以为自己这张脸我们看不得了?!”一个打着七八个耳钉的男人突然上前拽着余谨的手,要用力往外一掰,折断那条胳膊,但余谨另一只手已经挥出去揍了他一拳。
拳头没几两肉,骨头突出来,打人用那一排突出的骨头打,还是疼的。
被打的那人吃了痛,捂着脸,气恨地拽着余谨的衣领用力推了一把他,余谨消瘦、骨头突出的肩膀重重撞在墙上,只觉得半边脊背被撞麻木了,动也动不了,被撞的那边仿佛已经从他身上脱离了。
余谨强忍着剧痛,倔强地看着眼前恨不得立即吃了他的男人。
那人掐着余谨的肩一把将他脸上的面纱扯下,扯得粗暴,面纱从脸上刮过去,脸被粗纱蹭到的部分都红了。
那人兴奋地抬手摸着他的脸,砸吧着嘴道:“呦,脸这么嫩呢,这就红了。”
“脸上这花瓣……自己贴上去的?”
他用力按上被蹭红的脸颊,那处接近脖子,按上去极其难受,余谨咬着牙抓着他的手腕,狠厉道:“松手,然后滚。”
他力气比卡什小得多,余谨在心里度量着,盘算着那人接下来的动作,他对付不了卡什,但对于这个人还是尚有余力的,就是……
余谨视线落在他身后那一大帮子人身上,他就是怕这群人一起上,到时就是八个他也不够抗的。
他忌惮那群人,况且他现在手无寸铁,反抗也只能肉搏。余谨目光往下一扫,瞥见那人腰侧绑刀的位置空空如也,腰上也没布袋,说明和他对峙的这人身上也没武器。
都是赤手空拳的,他也未必会输。余谨扯出一丝笑,冷着声,清高道:“你管得着吗?”
听到这话,那人掐得更用力了些,余谨头被他狠狠压在墙上,粗粝的墙面隔着头发挤压着头皮,那人又故意磨一下,余谨只觉得自己头皮要被墙刮烂了。
不能再等了!
余谨抬腿朝他□□踢去,趁他疼痛难忍无法反抗之际拽着他的胳膊一折,把人用力转过去,又一脚揣在他膝盖窝上,逼得他重重往地上一跪,趁他没喘气缓神时余谨又立马掐住他的脖子,手挤进那喉结两侧,直往气管处用力。
这么不要多久他就会死,但余谨并没有下最狠手。
“全都滚,”余谨看着那一大帮面面相觑,不敢上前,不知道该如何的人,冷笑道:“再不滚,我杀了他。”
他手用力了一些,跪着的人立马挣扎起来。
“滚什么!”跪着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还疼,他脸紧皱着,愤恨地骂道:“废物!蠢货!全都上啊,他就一个人,怕什么!”
余谨对着他不停逼逼赖赖的嘴扇了一掌,直接把他嘴扇肿了,声音从他上方传去,“我看你还真是不怕死。”
“是啊……”人群中有人说,“大哥说的对,他就一个人我们怕什么!”
说罢,他们就全都被点燃了欲.火,兴奋了起来,像禽兽一样朝余谨逼近。
“该死……”余谨没有松开一直抓着的人,他还指望用这人挡着他们,但地上的人忽然大笑了起来,转头用掺着污浊的眼睛看余谨,砂石般粗糙的嗓音说:“你就等着被我们几个弟兄轮番……”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首领的人都敢肖想!”
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听见话的几人都害怕地朝屋顶上看去,除了余谨。
伊桑矗立在屋顶上,剪得利索的短发被风吹得扬起,他握着腰侧的佩剑,大拇指摩挲着剑柄上嵌着的珍惜宝贵的蓝宝石,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群人,细长的丹凤眼眯起。
一群小喽喽而已,他在屋顶看戏看好好的,本不想出手,但奈何他们做法太难看,以多欺少,他不出手不行。
“还不滚。”伊桑大拇指将剑推出一点,泛着冷银的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难道需要我亲自送你们?”
他们中有人知道伊桑,大喊了一句:“少队!少队!少队饶命!”
有几人面面相觑,“少队是谁?”
跪地上之人突然用力挣扎起来,余谨手一滑,松开了他,只见那人起来后没眨眼就对着屋顶上的人跪了下去,求饶道:“少队,少队饶命,少队放过我们吧……我们,我们不知道他是首领的人!我们要是知道……我们就不会……我们就不会这样欺负他!”
伊桑跳下屋顶,手按着地面,动作干脆帅气,他直起身看着面前那群人,嘴角带着嘲讽和轻蔑的笑意:“他们刚刚叫你大哥?”
他抬起那人的下巴,“是吗?我没听错吧。”
他一字一顿,恐怖至极地说:“我看你们长得完全不同,怎么回事?你们这群人不是一家的?”
“首领上任第一天就说过部落里不许拉帮结派,除了首领亲自组织和历届传承下来的小队,不允许出现任何私自组织的小队,你们将首领的话放在哪里?”
伊桑俯下身,似笑非笑,表情渗人,“你们看不爽首领吗?”
“是嫌活得太久,命太硬了吗?”
被他直视威胁的人大气不敢喘,头低下去,满脑子都是首领杀人的模样,不多时,地上就汇了一小滩从他头上滴下来的冷汗。
“还不快滚。”伊桑踩着他的手反复在地上碾磨,听着骨头被踩碎的咔嚓声,还有那人不断克制压抑的惨叫,伊桑嘴角笑意更深。
他松了脚,那只手已经被他踩得软趴趴了,余谨在后面偷偷瞄了一眼,是掐他脸的那只手。
等人跑掉,巷子里就剩余谨和那个被称作“少队”的年轻人了。
“……多谢。”余谨说。
伊桑手往后一伸,冰冷道:“面纱。”
余谨看着他手里纯白的面纱,又看了眼地上已经脏掉的鹅黄色面纱,默默接过他手里的,又说了句:“谢谢你。”
伊桑彻底转过身,盯着那张传闻中很美的脸看了看,确实名不虚传,也难怪首领这么宠他。
“先别急着谢我,”伊桑看着他戴面纱的动作,“昨晚对你射箭的人是我。”
余谨动作一顿,愣了一瞬,转而又继续将面纱戴好,嘴唇动了动,问:“那你今天为什么救我?”
伊桑一直注视着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副瘦弱细柳一样的身板风一吹就会倒,又不禁回想到昨晚他在温泉中,趴在岸边身姿曼妙,头发缠着身体,古书中美艳专门勾引渔夫的鲛人一般,那堪称诱人香/艳的画面……伊桑喉间一阵干渴,便咽了咽唾沫。他要是不出手,这人怕是三两下就被那群人弄死了。
“他们是刺头,我帮的不是你,而是首领和部落。”伊桑看着他,喉结动了一来回,“红发,太招摇了。”
“下次出来记得戴上头纱。”
余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低着头有些委屈:“嗯,我知道了。”
“我会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首领,”伊桑朝外走,“首领会亲自为你报仇的。”
余谨看着他劲松一般挺拔的身影,想到那晚朝他射过来的箭,心里的那股涌出来的感激之情顿时消下去一些。
前一晚还要杀了他,现在又救了他。
余谨低头看着被风吹起的衣摆,手上仿佛还有刚刚那人颈间的黏腻汗渍,余谨厌恶地用衣摆擦着手,趁这会儿这边没人赶紧跑了出去。
一直在巷口外等着的年轻人注视着他,他跑出去的身影,跟随动作云雾一般摆动的层叠软纱制的衣裳。
如果他刚刚没救下他会怎样,他会向那些人屈服吗?会求他们放过自己吗,还是像他知道的和他有类似经历的那个人一样,乖乖受着,忍着,直到最后自己无法忍受,疯掉,最后一个人从他身上离开……然后拖着残破,意识不全的身体回家。
伊桑用力捶了一下墙壁,一点沙砾从墙皮上掉落,落在他脚边,他踏过时,沙砾发出他想象中那人在那群人身下呻/吟忍着痛苦的样子。
巷子里转眼空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多出了一张有着精雕细绣花纹的鹅黄色面纱。
一个浑身脏兮兮还有污血的小孩跑进巷子里,捡起那面纱看了看,他把上面的灰尘掸掉,把东西揣在了怀里。
余谨:可别小看我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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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鹅黄色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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