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后山训练。飞石射箭十分危险,很容易伤到围观的人,维罗妮卡于是让余谨躲在她身后,余谨听话地点了一点头,从她肩膀旁边探头看着那些人。
阿芙拉用长条黑布蒙着眼,站在浅底的小溪中。在四周树丛后藏着阿奎拉小队的其他人,卡什则坐在小溪边的一个干净石墩子上,处于显眼位置。
余谨他们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卡什。
他敞开腿坐着,手里拿了个红果子,还没咬一口。
余谨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小溪中央个高身形挺拔的女人,有点眼熟,他歪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结果正好和转头的卡什对视。
四目相对那一刻,四面八方射出三支箭,全部对着溪中的人。
阿芙拉被蒙上眼,看不见一点,只能凭借箭划过空气的轻微声响来判断箭的位置、箭从哪射来,什么时候会射中她。
余谨伫立在原地,害怕自己发出的声响打扰到她。
但谁知维罗妮卡突然转头对他说:“首领让你到他身边去。”
余谨摇摇头,看着还在转头看他的卡什,他摆了摆手,一句话不说。
卡什心领神会地回过头,将手中的果子用力朝旁边的树上一砸,树叶簌簌抖了抖,发出的噪音成功扰乱阿芙拉心态后,他就笑着站起身朝余谨走来。
维罗妮卡识趣地挪到一边,藏在几棵树后面,几乎要消失了。余谨呆呆地看着她挪走,又呆呆地看了眼已经走近的卡什,那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余谨当下就不适地把眉毛皱起,反感地看向他。
“怎么想着到这来了?”卡什自然而然地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还是温热的。
余谨先是没搭理他,探头看了眼那边的情况,发现那人已经将所有的箭接住了,她摘下眼罩,将手中的三支箭朝岸边一丢,接着松了松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朝岸边走去。
见到她平安无事,余谨才放下心,他勾出颈上的项链,对卡什说:“这个,还有脚镯,你全都拿走吧。”
此话一出,卡什脸色瞬间变了,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看,嗓子像淬了冰:“给你就收着。”
余谨拨了一下头发,要抬手解项链,却被卡什一把抓住手腕,他大拇指按着他脉搏的位置,十分用力,余谨抽不出手,只能动嘴。
“小薇已经跟我说了寓意,”余谨抬眸,眼睛黑白分明,几乎看不见血丝,“太贵重了,我收不起,你以后也会后悔。”
“趁早收回去,”余谨试图把手抽出,但咬牙用力也还是无济于事,他于是只能放弃,任由他这么掐着,“趁早……对你我都有好处。”
卡什看他挣扎的样子,陡然间松了手,余谨没了支撑,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幸好卡什及时护住了他。
“什么好处?”说完,卡什回头对那些人挥了挥手,说道:“明日再练。”
交代完,又回过头来看余谨,直勾勾地,“什么好处?”
余谨看着成群结队走掉的几人,心里莫名慌张起来,他虽然不是那么畏惧卡什,但谁知道他要是发起脾气来会不会直接把自己丢在这不管不顾。
这荒郊野岭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熊和狼呢。
余谨担心地后退几步,他抬手阻拦卡什上前碰他,另一只手伸到脖子后面摘项链,边摘边说:“好处就是,日后你看我不爽了,可以随时将我赶走。”
他把项链拿在手里,“昨晚……你就当我刻意讨好你,我只是想要你不再关着我,所以我才对你那样……你别多想,也别以为我爱上你了。”
余谨把项链往他手上一丢,又后退几步,谨慎道:“脚镯等回去了我再摘下来给你。”
卡什握紧手中他丢过来的项链,心如刀绞,他闭上眼,沉痛道:“取不下来的。”
“什么?”余谨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镯子,它确实看起来不大,但……既然能戴上去肯定也能取下来。
“取不下来的。”卡什又重复了一遍,他望着眼前的人,脑中重复上演着昨晚深夜他近乎**,任由他摆弄的画面。
“脚镯是为你量身做的,昨晚戴上后才合上的,取不下来的。”卡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视线落在他戴着脚镯的那只脚踝上。
他依稀记得昨晚借着烛光,看见那只白皙纤细,透着青紫的青筋血管,他一只手就掐得过来的脚踝的样子。戴上那冷银色的脚镯后衬得他那纤瘦骨感的脚踝更加好看。
他吻上去时,它似乎还轻颤了一下。
余谨不信,当下就把鞋袜脱了,坐在石墩子上曲着腿,粗暴地要把脚镯取下来。
卡什看着他的这些动作,看到他被镯子磨红似乎快要渗血珠的脚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上前抓着他的手臂压着声质问:“你就这么想,想把这东西取下来?”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但一旦有这种血腥的念头,他就开始感到害怕。不,他怎么会想杀了他呢。这不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明明是想……
余谨甩开手,“我讨厌你不由分说地给我戴上这些东西,卡什,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依赖于你的权力。”
脚踝已经被磨破了皮,再这样靠蛮力摘下去只会流血,除了疼没有任何其他结果。
余谨放弃了,他全身泄了力气一般朝冰凉的石墩子上重重一压,肩背垮下来,驼着背,毫无生气。
那只脚还光着,脚后跟抵在石头上,脚泛着冷白不见血色,不像昨晚那般,卡什盯着那只脚看了会儿,单膝跪在他面前,伸手托着那只脚,让它踩在自己滚热的掌心。
余谨不想任性,但他真觉得这脚镯寓意太过重大,于他于自己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让部落的人知道了,不仅他会被辱骂,就连卡什估计也难逃他们的斥责。
就怕到时引起一场由他开始的血雨腥风。
“诶,”余谨看到他凑上去的脸,慌忙要收回脚,立马抬手按住他的额头,有些羞涩难堪,又反感,“别亲……”
他还没被人碰过脚,这么被一个男人握住脚踝,托住脚……真是十分怪异啊。
余谨把脚收回来,放下裤脚,“行了,取不下来就算了。”
他穿好鞋子,那处磨得疼,走路的时候冰冷的镯子磨着火辣的伤口更疼,余谨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在心里把卡什骂了一遍。
但他面上依旧淡定如常,他看着一直立在原地不动的卡什,说了句:“赶紧走吧。”
回去试试铁匠能不能把这玩意取下来。
卡什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刚刚特意朝他身后看了眼,眼神顿时灰暗,“你来就是为了让我把项链和镯子取下来?没有别的了?”
余谨脚步顿住,侧过身,面色无常:“是,我来只为了这件事。”
藏在袖子里的手用力掐紧,余谨心跳加速,他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还有其他目的的?
难道是刚刚朝后看的那一眼暴露了?不过就那一眼,他能看出来什么。
余谨回过身。
他难不成已经知道了自己想找怀亚特和他一起救出费洛莱恩的事?
“走吧。”卡什悄然走到他身后,沉缓的嗓音响起时,余谨被吓得肩膀微微一耸,头也不回地说,“好。”
出了林子,卡什就想带他回屋,但被余谨拒绝了。
“想去哪?”卡什将项链缠在手上,“我陪你去。”
余谨摇头,“你陪我太招摇了,好像是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你让……让维罗妮卡陪我就好。”
经历昨晚被他睡/奸,余谨对他的隔阂就更深,始终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天生反感他似的,他一靠近自己,昨夜他对自己做的那些肮脏龌龊事就全都涌出来,逼得他反胃。
刚刚在林子里,小溪边,已经是他强烈忍着了,他要是真亲上自己的脚踝,余谨只觉得自己能当场呕出来。
闭口不提昨晚的事,也是他想给两个人之间留个最后的体面。
卡什不以为然:“让他们知道又如何?你本来就是我……”
余谨不想听他的后半句,当即制止,“够了,我就是不想你跟着我,这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该放手别管我。”
余谨打量他一眼,越看心里越堵得慌,他退得越多,卡什就近得更多,但凡他近一步,卡什就直接不知分寸地上前一大步,物理方面,极大缩短俩人间的距离。
这种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余谨深吸一口气,“昨晚的事你忘了吧。彻底忘了吧,不要再回想了。”
卡什看了眼手上的项链,听着他的话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昨夜那般讨他喜欢,怎么一晚过去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自由吗,为了不被锁着,为了不被关在那间屋子里,所以他甘愿那样讨好自己,以那种乞求,让人心生可怜的样子。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只不过是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装出来的。
卡什手握紧,抬头直视他:“如果我再把你关起来呢,像昨天那样栓着你,你会再向我……”
话未说完,余谨一掌打在他脸上,揪住他的衣领,盯着他金色眼睛问:“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你的玩物,你泄.欲的工具吗?”
卡什舌尖抵了一下被打得发麻阵痛的半张脸,他扯着轻笑回过头,“我做的这些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我为你做了这么多,这么想你留在我身边,你就觉得我是那样的人,你一点也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余谨松开他,“是,是……”余谨回想着所有,最后低头捂着自己的脸,肉被刀割一般,“是,是这样!我讨厌你,我恨你!你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虚伪,恶心。”
卡什目光怔怔,他说的话,一字一句烙印一般刻在他骨头上,悔已经化作了恨,他真是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余谨看着他握紧的拳头,莫名恐慌起来,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沉着冷静,始终不屈服他。
“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余谨说到最后声音都在抖,他真怕卡什拽住他,猛地给他一拳,他那一拳打下去,自己估计直接会血洒当场,就此倒地不起。
卡什听着他有些抖的声音,心底赫然响起一道劝诫指点的话,拳头立马松开了,他焦躁地扶额撩头发,最后看了眼躲着他,怕他的人,说:“我把小薇叫过来陪你。”
听着这句话,余谨简直不敢相信,他,他怎么突然变了脸。
不过余谨并没有多想,眼下当务之急根本不是他和卡什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丑陋关系,而是救出被关在西奥多家族接受没完没了毒打的费洛莱恩。
余谨找了个椅子坐着等了会儿,在看到维罗妮卡单独一个人朝他走来时,余谨喜出望外,立马奔过去,连脚踝的痛也遗忘了。
一跑到她面前,他就抓住维罗妮卡的手臂,迫切殷切地问,“想不想救费洛莱恩?!”
应该不会剧透——
笔友是在冰淇淋店遇见的,因为名字寓意很像,就成为了朋友。
在笔友眼里,余谨是一位外表非常高冷,但对朋友很好,安全感满满,居家满分的优质男人。
笔友曾经一度很依赖余谨,余谨也给了他精神上莫大的鼓励。
笔友家庭和余谨类似。
母亲常年不在家,从来没见过父亲。但有一点不同,笔友的母亲给笔友留下了很多回忆册,但余谨的母亲什么都没留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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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封心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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