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伞

“猜不透这是什么道理,怎会想你想到昏天又暗地,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爱情......”

程禾靖这些年来大哭的次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十之**都是因为魏以漫。喝醉时想她,伤心时想她,失眠时也会想到对方。“你这是新型恋爱脑,没救了。”周甯意在一旁递纸时怒其不争。

她认了,此时被魏以漫的怀抱热了心头,觉得有什么在挣扎......无端想起她们见最后一面的那个晚上。

“我不能和你继续走下去了以漫,我爱不起你,这几年我玩够了,你腻了吗?”她坐在沙发上语气温和,“我们分手吧......权当是我的错......实在不行,你骂我一顿,打我也行。”

她不敢直视魏以漫的眼睛,没有眼泪,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要是以后你还想过来,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家随时欢迎你。”

魏以漫说得对,总是她没头没尾地找上人家,然后莫名其妙的放弃一切,她又凭什么去获得这些好......

“哭不动了,魏以漫。”程禾靖在她的颈窝处闷声说话。

魏以漫哭笑不得,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我住哪儿?”

“我看看。”程禾靖抽了纸巾擦拭眼角的泪珠。

程禾靖买的房子是一套三居室,卧房布置得很简单,除了床头柜连桌子都没有一张,客房也一样,床和大衣柜,两间房的配色都如出一辙。此外还有一个工作间,与起居室不同,那块地方仿佛刚经历过战争,地上躺着的不单单是书和化妆品,还有相机,还有好几个袋子,甚至两个宠物玩具。

程禾靖看着客房说:“这里,等我简单打扫一下。”

她俩都没问对方的近况,铺床单和扫地时都一言不发,还是想问的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心底太多生怕,生怕……

“地方不大,如果要工作就用那间房吧,我这个月休假也不需要……”她想魏以漫家里肯定要比她这儿宽敞明亮许多,胡乱地解释道。

魏以漫说:“我也休假。”

程禾靖显然是忘了这一出,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先收拾,我去洗个澡。”

程禾靖在医院的一个多礼拜都是简单冲洗,手受伤了所有动作都变得麻烦了许多,一回到家便想泡个澡。

可脱衣穿衣都变得格外困难,她站在浴室中,看着自己的脸,喊不出口让“看护人员”来脱衣服。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小时她才湿答答的从浴室走出来,客厅乱七八糟的物件已经被魏以漫摆放好。

她穿着宽大的T恤长长的睡裤,头发还没擦干。

“程禾靖……”魏以漫看着她湿答答的发尾,脸有些黑,“头上还有泡沫。”

“……”

半分钟后她又被提溜到了浴室里。

魏以漫无奈:“......以前怎么洗的澡?”

“……只有左手洗很累的,以漫。”程禾靖弓着腰不服气,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道,但隐约能听出里满是撒娇的意味。

魏以漫把想说的话忍下,等冲洗完毕拿毛巾把对方的头发一点点擦干,听着程禾靖的指挥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来。

吹头这种亲密无间的事情,倘若不发生在血亲身上或是理发店中,总带着难以明说暧昧,程禾靖感受着热热的风吹拂,在呜呜声停下后,静谧狭小的空间中,红透耳朵,开口问:“你今年,过年时是在C市么?”

“嗯。”

程禾靖记得过年时有人打电话,是高中校友会邀请魏以漫去,但同学间谁也联系不上她。

还以为还在国外。

其实都在这里。

还走吗?

程禾靖才不敢问,只是点点头。

“刚才从房间里找出一些东西,给你放到桌上了。”

她时常忘记东西放哪儿,还以为是自己没收拾的东西,说了声好,所以在看到桌上那浅蓝色的收纳包时愣了几秒。

这不是她的东西。

程禾靖下意识打开看里面是什么,看到里面又陌生又熟悉的包装后,脸都绿了,立刻给周甯意打去电话。

“周总,快把你的东西从我家拿走!”

“什么东西?”

“你的!“工具包”!”她恨不得嗓门再大一些,好让魏以漫听清她俩的对话,这不是她的东西!她一个单身女性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嘛!

“留给你用得了。”周甯意那边声音杂乱,“不过你怎么出院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程禾靖叹气:“我住那儿浪费医疗资源,医院床位很紧张的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费用你给了吗?需不需要我搬过去住一阵照顾你?”

“不是你付的吗?”她还想着把钱转给周甯意。

还没等她说完,周甯意便抢先说道:“我这儿有事,晚上去你家做饭啊,到时候说。”

程禾靖听着对面的忙音,尚未想清楚怎么和周甯意解释,走出房间门,看到魏以漫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主动说道:“那是甯意的东西,她今晚上来拿。”

“噢......”魏以漫压在心上的石头去了一大半,她将安慰自己的话又推翻了一遍。她在岁月的蹉跎中反复横跳,从见到姓程的都要浑身汗毛竖立,最后幻想着有一天在人群中见到一眼程禾靖,已然是天赐。

她是谁的爱人,似乎变成一个伪命题。

再看回手机屏幕时,才发现指尖有些发麻。

“住院的费用。”程禾靖也不傻,听周甯意这样问便猜到了,还能有谁,“我发给你吧。”

魏以漫没有拒绝:“行。”这一刻好似等了许久,半晌,打开手机递过来说道:“这是我的微信。”

程禾靖加上对方的好友,已经不是当年的账号了。却也不知道魏以漫这些年来手机号也换过两三个,生活似乎没有想象之中的安宁,波澜不断。

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猫。

她以前总要乱备注,什么魏同学魏大人......但终究不是往日幼稚的小孩,她尝试着做一个崭新的,思想成熟的大人。思来想去她打了三个字,魏以漫,她盯着那三个字纠结了半天,无论是人还是名字,都想端详着......还是在后头加了个表情。

“发两百五十行了。”魏以漫表情若无其事,掠过程禾靖震惊的眼神,轻飘飘地继续说,“我去买菜。”

刚才那通电话她听到了。

见对方不说话,魏以漫继续说:“有什么不吃?”

程禾靖心里乱糟糟,生怕自己脑子一抽说出自己有保险这种傻话,最后开口:“没有......我和你去吧,等我穿个外套。”她说着就往房间里跑去,不一会儿就套了一件针织外套出来。

魏以漫看她灰色的外套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颔首:“走吧。”

快下午的时候又下起了雨,魏以漫出门时在玄关处拿了一把伞,走一半果然又下起雨,开伞后才发现上面有个小窟窿。

伞内哗哗地漏着雨。

“呀,什么时候弄破的。”程禾靖拧眉,她似乎是扫雷游戏的尖端玩家,一踩总能是雷,每一步都在魏以漫的雷区精准攻击,没有技巧,全凭本能。

“......”魏以漫没好气地说道,“靠过来。”

她说着将伞微微倾斜,好让雨水流去别处,将人往自己身边搂紧,只是手感变生疏了。两人紧贴在一把伞中,程禾靖这些年似乎瘦了许多,就连上学时的一张娃娃脸褪去婴儿肥,线条变得更清晰明朗。

短短的五六分钟路程,两人心里掂量着不同的事情,硬生生走出一种万里长征的英勇感。

偷瞄了几眼,程禾靖发觉,其实魏以漫对于伞破了这件事,其实并不厌恶。

此时时间还早,超市内的人不算多,两人逛了好大一圈才出来,还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程禾靖临走前在在果蔬区看了一眼,最后若有所思地走开。

“怎么了?”魏以漫问道。

“没什么。”程禾靖摇头。

魏以漫太熟悉她这种有心事的表情了,当下也没问,结账时喊了两声程老板,被收银的小姑娘看去偷笑。“程老板”老实巴交地结过账,发现这笔费用远超“魏保姆”索要的二百五十块!并在此时才发觉对方是在明示自己,不,明嘲自己是个二货。

幸好,顺带买了一把新的雨伞,两人站在伞里又恢复往日里的距离,程禾靖那颗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终于可生安歇了一阵。

魏以漫却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买一把新的雨伞,看着垃圾桶有些想捡起那把破伞。

破窟窿,也有破窟窿的好。

周甯意上来的时候,魏以漫正在厨房做饭,她自己开的门锁进来,一边夸赞程禾靖手艺长进飞速,一边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伤了一只手么怎么还——

她在厨房和魏以漫对视的时候,有怀疑自己是不是手劲太大,不小心翘了隔壁家的门锁,而隔壁恰好是魏以漫的家?

“魏医生,你,你怎么在这儿?”周甯意下意识退后了半步,她发现程禾靖总是能出其不意地把这个祖宗拐走,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

“做兼职。”魏以漫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周甯意恨不得把眼睛揉到最亮,得是什么情况才能让魏以漫这样的人献殷勤,她不明白。尤其是看到那宛如满汉全席的菜式,她苦笑:“我吃了这顿是不是要被分装卖去缅北啊?”哪门子最后的晚餐。

“周总来了啊。”程禾靖在客厅捣鼓唱片机,刚才魏以漫盯着这玩意许久,她也很久没用了,索性擦灰试播一下,听到周甯意的声音才钻出来。

周甯意听声看去:“靖靖,你喊了魏医生上来吃饭也不帮忙......不对,你也没法帮,该喊我早些上来帮忙。”

“她不是上来吃饭。”程禾靖抿唇,觉得刚才偷吃的糖有些甜腻,生怕在魏以漫面前流露出太多的喜悦,强壮镇定说,“她现在住在我家。”

像是呲呲地将导火索引燃,周甯意安静了,但也暴走了。什么爱恨情仇,什么离别哀愁,两厢刺激下,她问:“你俩......”论巧舌如簧如她,也吱不出第三个字......不会吧,别人或许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周甯意多少知道些内情,程禾靖这些年来哭过多少回她更是明明白白。

“吃饭。”魏以漫熄了火,将锅中最后一道菜勺起,将心底的喜悦藏得很好。

......

“都怪梦境太过迷离,都怪你身影太过清晰,总是听见雨水耳边滴答滴,忘不了你温柔表情......”

魏以漫:饭前不许吃零食。

程禾靖:阿巴阿巴。

开头结尾的歌词是《遇》

明天还有更,留评的小可爱看到了,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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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破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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