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开始了,夏然回后台换敬酒的礼服,大家开始更加放松惬意地享用起食物。
随后,新郎新娘携带亲友和伴郎伴娘们一桌一桌地敬酒,轮到隋嘉叶这一桌时,丁岱的眼神明显颤抖了好几次。
夏然的同事们互相对个眼神,露出一幅幅有故事有瓜吃的兴奋表情。
下午大家都在酒店休息,晚上继续一起出去KTV喝酒打牌、唱歌狂欢——这一夜,他们锚定了要不给新郎新娘洞房的时间,不过对于老夫老妻的夏然和白森来说,能和难得聚在一起的朋友们开怀畅饮显然更加重要。
先是一起打牌,邱珊珊说自己不会,依偎在丁岱的身旁仿若无骨的小猫,尽显柔弱和温情。
隋嘉叶则很放得开,跟着大家一起边打牌边喝酒抽烟,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看得几个对她不是很熟悉的同学大开眼界,但她始终没有正眼瞧过丁岱和邱珊珊一眼。
中途,隋嘉叶去上厕所,出门的时候却看到丁岱叼了根烟站在盥洗室的外侧,像是特意在等她,又像是碰巧相遇,就在隋嘉叶甩甩手上的水渍从他身边经过之时,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嘉叶。”
隋嘉叶微笑颔首,“有事?”
“能聊聊吗?”
“这里?”
“来露台好吗?”
“不好,一会你女朋友会来捉奸。”
丁岱低头笑了,随即将烟蒂扔到地上用力碾了碾,“很难想象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你想象不到的多着呢。不要多愁善感了少年,好好珍惜眼前人,没事我回去了。”隋嘉叶并不想多与他聊什么,只想迅速结束眼前尴尬的处境。
“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丁岱眼中的光影晦暗不清,他似乎在斜睨,又似乎真的因为抱歉而不敢直视隋嘉叶。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对不起我的人有点多呢。”她笑着,不再理会他未竟的话意和挽留,自顾自回了众人聚会的包间。
可是回来后的丁岱却有些失控,先是在唱歌时,点了一首刘若英的《后来》,还拒绝了邱珊珊的合唱,非要拉上隋嘉叶来唱,在被她直接拒绝后,又端着酒挤到隋嘉叶的身边,看得众人一脸的诧异,而邱珊珊,则已是满脸怒意。
他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隋嘉叶想起来他刚才直接怼着洋酒使劲,恐怕有些醉了,但对于他的此番行为,却只有浓浓的不适。
众人对他们三人当年的事情一知半解,虽有各种传闻猜测,但并没有盖棺定论,因此,此时除了夏然夫妇和邱珊珊以外,大家更多是存了看好戏的念头,甚至有男同学起哄叫嚷起来,这让准备起身就走的隋嘉叶一时骑虎难下。
隋嘉叶一点都不想去回忆他们三个人所谓的感情纠葛。
“隋嘉叶,要说对不起,还应该是你先对我说。要不是你突然退出,那次技能大赛咱们肯定能拿金奖,我也就能拿到北大医学院的保研资格。”众目睽睽下,丁岱表达着自己积压多年的不满。
隋嘉叶哭笑不得,这件事放在当年,她的确对丁岱报有深深的歉意,但后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的那点歉意早就被耗费得一干二净。
“丁岱,这件事我后来解释过很多次,当时临时退出也确实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你始终过不去这道坎,我也没办法。”
邱珊珊奋力从人群中挤过来,试图坐到丁岱的身边,缓解眼前的尴尬,“丁岱,你别怪嘉叶了,要怪就怪我不够优秀,没帮你拿到一等奖。”
当年隋嘉叶因故退出备赛后,邱珊珊主动请缨,陪着丁岱奋战到决赛,可惜失之毫厘,最终收获了二等奖的成绩。
“怎么能怪你……你准备的时间太短了,能拿到二等奖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丁岱立即回护于她,听得隋嘉叶一阵翻白眼。
为了能和丁岱站到一起,邱珊珊远比她早就开始偷偷地备战,又在那场竞赛以及之后的学习生活中,对丁岱关怀倍至,大概也正是这份感恩之情,让丁岱接受了家世远不如自己的农村女孩邱珊珊。
“我陪你出去散散酒。”邱珊珊来挽丁岱的胳膊,试图将他架离这是非之地,却被他喊着“我没醉”毫无怜惜之意地推开了。
渣男。这让隋嘉叶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那你回校之后,我说给你补课,你却死活不不同意,是为什么?是因为赵老师?”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隋嘉叶,在醉意朦胧的眼眸深处,似乎是委屈又似乎是不甘。
隋嘉叶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年的某些行为在无意中可能伤害了眼前之人的自尊,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和邱珊珊暧昧不清,自己怎么可能接受他的补课。
他们的临床老师赵老师一直没有放弃隋嘉叶这个学生,允许她在低年级上课的时候去补课,哪有放着老师的课不听去听学生课的道理?
况且那段时间她情绪极为低落,根本没有心力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和小心思,而在被她拒绝后,丁岱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之后几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所以现在的这声质问实属莫名其妙。
“还有,你明明落下了大半年的课,赵老师还让你保他的研究生,你敢说你们真得什么猫腻也没有?”
话刚落音,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隋嘉叶方才刚刚涌上的一丝丝酸涩立时转为无言的愤怒。
夏然邀请的同学中,有不少是知道她的事情的,邱珊珊更是其中最清楚的一个,但显然,丁岱要么是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要么就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一点信任和怜悯。
“丁岱行了!别耍酒疯了!”夏然老公白森过来解围,将丁岱一把拉出了包围圈,狠狠按在角落里的沙发上。
邱珊珊一脸煞白,也仓皇地跟在他们身后躲开了。
之后他们两个人便一直窝在角落的阴影里窃窃私语,看起来多是邱珊珊在十分卖力地劝慰丁岱。
其他人也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继续唱歌,很多人其实早就看他们不太顺眼,只是顾及同学情面没有表现出而已。
怀旧的歌声中,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夏然坐到同样闷闷不乐的隋嘉叶身边,想要安慰她。
“我刚才去问老白了,他说丁岱从没问过他,他也不敢乱传话,还以为他早就知道了。没想到误会这么深,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隋嘉叶却惊诧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他既然没问过,说明就没想知道,而且,他算什么东西?”
夏然闻言一乐,“说的对,他算个屁。那俩还都得感谢你的不说之恩呢。那就别闷闷不乐了,陪我唱首歌吧。让我听听你唱歌还是不是那么好听。”
隋嘉叶也不再消沉,跟着夏然去点歌台点了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恶心丁岱,隋嘉叶特意选了一首Twins的《只要我长大 》。
只要我长大,
就可以爱你吗?
你教我认得爱却不能碰它。
……
错落在沙漠的雪花,
寂寞是相爱的时差,
不会开花,
爱却发芽。
在她恣意高唱的时候,在众人齐声的叫好声中,黑着脸的丁岱拉着邱珊珊离开了包间,那一晚上再没出现过。
“刚发消息给老白,说邱珊珊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一曲歌罢,夏然拉着隋嘉叶窝回到舒服的沙发里,“我忍好久了,你快给我讲讲斯坦福那位荆先生呗。从没有听你讲过有男朋友啊,我都不敢相信。”
“那你相不相信,刚才那首歌其实我是唱给他的。”隋嘉叶的视线落到手机屏,荆戈的微信头像悬挂的红色小数字一直在变大,“我等了他好多年,但是现在真等回来了,我却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夏然满头粗线,联想到她大学时期闷头苦学绝情弃爱的种种行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一直在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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