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找是找到了,不是该哭该笑

“殿下,今日是您开府的大喜之日,您不出去吗?”影青听着外面鞭爆齐鸣的好不热闹,隐约还能瞧见一些端着托盘的丫鬟从院门口路过。

“都是些不认识的,有什么值得出去见的,他们不过是借着由头来讨好五皇子这个身份罢了。"

乐天府内,游岁待在书房闲适作画,提笔纸落云烟,丝毫不被外面丝竹声所扰。

“殿下,宫里来人了。”门外传来小厮的通传。

放下笔,游岁垂眸瞧着所做之图,明月高悬,百卉含英却都是镜花水月。

越过堂内这些他见都没见过的人殷勤的贺喜声,游岁镇定自若地走到京元总管面前,瞥了眼身后太监手中的托盘,一时沉默。

“五皇子接旨。”京元总管举起圣旨,瞬间跪了满屋子的人,唯有游岁作揖而站。

“诏曰:五皇子云游岁,恭谨贤良,德才兼备,今已弱冠,特赐字为逸宕,钦此。”京元总管将圣旨合上,交于游岁,“殿下接旨吧。”

京元总管见游岁兴致不高,心下猜到几分,替皇帝安抚道:“祈家小将军明日班师回朝,皇上正在为此烦心,虽腾不出空来,这不派咱家送来些许重礼。”

挥挥手,端着托盘的那位公公上前,托盘上放着一顶纯金打造的莲花冠。

“您瞧瞧,这莲花冠做的多精致。上面镶这玉可是罕见的宝贝,就这么一块儿,皇上送给殿下了。”京元总管作为总管太监,皇帝的心思自然能猜到三分,可也不好多说,点到为止。

“殿下不高兴吗?”影青瞧了眼桌上的圣旨跟金冠,从回来之后摆在那儿,自家殿下一眼都未曾多瞧。

“跟库房里那些有何不同,不值得高兴。”游岁站在书架前,不知在找些什么,抽出其中一本翻开。

书页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祁迩安。

正是京元所提到的那位将军,说来游岁上一世不仅听过他父亲的名讳,还见过这战功赫赫的祈家儿郎幼时模样。

上面对祁迩安的描述并不多,只是说他三岁丧母,五岁丧父,十二岁上阵杀敌,罕有败绩。

“五岁……丧父。”游岁想起那双红肿的眼睛,恍惚了一下,又很快收起情绪。

那是不夜侯救下的幼子,与他云游岁并无牵扯。

“远至迩安,这名字一看就是皇帝赐的,他倒是真看重祈家这小子。”不过再看重又有何用,还不是忌讳功高盖主。

年纪轻轻立下的战功已能比肩他父亲,皇帝向来疑心,此时令他烦心之事怕不是如何犒劳众将士,而是该寻个什么理由收回祈家手中的兵权吧。

将书页翻到最后,上面记载的正是今年的武状元:苍艾。

这人现如今风头正盛,明眼人都能瞧出皇帝有意扶持这个苍艾,从而架空祈家在朝的影响。

“啪”地一声,游岁将书合上,随手一掷正巧砸中了那只金冠,他示意影青将东西送入库房内,冷笑道:“冠礼以苍艾为托词,开府宴又用祁迩安为借口,送些摆样子的俗物只会碍眼。”

转头看向窗外,现下正值繁花落尽之季,正如他这花甲之年的父皇,开始打压祈家就是一个信号,若不削弱祈家势力,怕是归天也难安息,毕竟他这几个儿子皆不成气候。

就待明天,是疑忌之心沉沉的皇帝先声夺人,还是那谋略双全的大将军全身而退。

黑沉寂寥的深夜,天色仿佛是画中的天空被着上了浓墨一般,晚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游岁躺在床上,出神望着垂下的帷幔,还在预想明日朝堂之上会发生什么。

突然,房顶上传来了瓦片响动的声音,短促地步伐十分轻微。

游岁迅速翻身下床,走到刀架旁,却未曾拿起剑,只是静静的等着。

万一对方只是路过,自己就未免太惊小怪了。

毕竟他一个刚开府的皇子,还不曾树敌,今晚也只不过是他出宫住的第一晚,怎会......

当他看到捅破窗户的迷烟管时,不是紧张,也未曾慌乱,而是在想这尘寰的朝堂还真是危机四伏。

外面的杀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轻手轻脚地挑开门栓进屋后,越过屏风正巧与好端端站着的游岁四目相对。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浪费银两买我的命。”这迷烟,游岁只是浅闻,就知晓杀手来自醉隐阁。

那杀手愣怔一瞬,没想到自己还一言未发,对方就已猜到他的身份。

不过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面上还是镇定自若抽出腰间匕首,他有注意到游岁倚着的刀架上的剑,所以并未掉以轻心。

就算根据探查的消息,这个五皇子不学无术,也不能轻敌,实乃大忌。

游岁晃了晃脖子,将胸前发丝捋到脑后,一直未曾站直身体,明显没将这杀手放在眼里。

杀手举起手中匕首,直指游岁,“有人买你的命,最好不要负隅顽抗。”

瞧着对面杀手手中还没有小臂长的匕首,游岁好心提醒道:“你知道拿着这短匕首指人,真的很没有威慑力。”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被放在眼里,杀手眸色一凛,星驰般直逼游岁面门。

只见深夜里,寒光一闪,尸体亡与血泊之中。

游岁不紧不慢擦拭剑身,实在是越擦越脏,“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待明日再收拾。

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存在影响了谁的路。

辰时,影青将刚听来消息告知游岁。

“你说什么?”游岁听得消息,分了神,一滴墨毁了整幅画,“祁迩安自请卸任?”

影青将擦拭好的剑重新置于刀架上,心里腹诽道,剑都擦好了不顺手归于原位,嘴上还不忘回话:“是,今日一早在城门口相迎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辞官。”

甚至未曾等到朝堂之上,一下马就急不可耐。

游岁皱着眉,亏他还想着祁迩安说不定是打响朝乱的第一人呢,结果皇帝还未出手,对方就已弃甲丢盔了。

自己料想到的可能,一样也没沾着边儿。

此刻皇帝心里怕是慌得很吧,祁迩安不按常理出牌,任谁都觉得此事有疑。

“殿下,宫中派人来请。”

这个时候唤他去做什么?游岁收起未完的画作,“知道了。”

跟着内侍走入栖宸殿内,游岁远远瞧着大殿之上已有人比他先到。

听见脚步声,祈远至眼皮轻抬睨了一眼,瞧见是游岁,侧过身微退半步行礼后不卑不亢地直起腰身,站回原位。

离近了细看,这祈家小子面容轮廓深邃,眼眸漆黑如墨,只那一眼,颇有目中无人的意味。身姿修长挺拔,战场之上的肃杀之气因褪去戎甲,被藏了个一干二净,只像是谁家长得俊俏的男儿郎。

游岁暗中打量着祈远至,跟他想象中出入很大,眉眼长开的祈远至再也没有幼时软糯的痕迹存在,完全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长大。

“殿下。”祈远至转过头,对上游岁打量的目光沉声问道:"您在瞧什么?"

声音低沉中透着漫不经心的警告,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猛然间砸进了游岁耳中。

“没什么。”游岁轻眨下眼,佯装从容地收回了视线。

祈远至看向不远处一支精美的烛台,良久才言道:“就算殿下身份尊贵,这般盯着人瞧未免有些不知礼数。”

“你说什么?”游岁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一个朝臣说皇子不知礼数?

“你这是大不敬,你知道吗?”

“哦?是吗?”祈远至转过身来,饶有兴致看向游岁,“殿下倒是说说,臣如何不敬?”

游岁轻皱了下眉,转身直视着祈远至,淡淡说道:“本宫不记得有哪里得罪过祈大人。”

“殿下说笑了,臣何时说过殿下得罪过臣?”祈远至上前一步,嘴上说的毕恭毕敬,那眼神却像是要吃人一般。

游岁稳住脚,没有在这强势的气场之下后退半步,依旧平静陈述自己的话,“本宫奉劝祈大人,不论你有何打算,都请不要将本宫牵扯进去。”

他来的路上有听影青说过,祁迩安不仅下马后自请辞官,更是提出想要远游,只不过皇帝未允,给了他个清闲的官职,也就是说他被困在了皇城。

“殿下比臣所想,要聪慧许多。”祈远至眸色清冷,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胁迫,“既然殿下已经猜到了臣要做什么,不如发个善心帮帮微臣。”

“帮你?”游岁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道:“祈大人当真以为,顶撞皇子,皇帝就会将你驱逐出皇城?”

“非诏,不得回。”游岁挺直腰身,褪去他那温顺的外壳,直视祈远至的双眼,一字一言说着更为不敬的话,“论我父皇的疑心,这几字于他而言非但没有保障,他还会觉得,若是你祈大人哪日突然想回来,是会带兵杀回来。”

游岁逐步逼近,眼中尽是对祈远至这种软弱选择的不屑,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抬手掸了掸祈远至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蓦地笑开了,话却讥讽,“倒不如,祈大人胆子再大些,闹出点儿更大的动静,流放千里之外,说不定他才会放心些。”

话透着平静的疯狂,祈远至都不由得一愣,流放之罪又不祸及家人,目光瞬移向下落在了游岁修长的脖子上。

祥景国律法,冲撞皇室,高官被贬,官职低的贬为庶人,逐出皇城。倘若按照流放之罪来判,那么只要他打伤皇室中人,功绩与罪过相抵,就可将他一人流放。

游岁一直在观察者祁迩安表情上的变化,见他神色越来越阴沉,心头上浮起不好的预感,他好像玩过了。

“祈大人!本宫只是开了个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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