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中秋(下)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峦间,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金黄。树木草丛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跟晚霞告别之后,夕阳彻底西沉。远处的山峰在暮色中渐渐隐去,天空中,星星开始闪烁。

戏台前面的长桌上,正中间的铜炉内香烟不断,两侧的烛火与戏台两边的油灯交相辉映。铜炉面前,交错摆放着精心挑选的上等瓜果,以及早上新鲜出炉的各式月饼。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月亮升起。

戏台前面的空地上,大家三五成群结伴而坐,赏菊品茗,在谈笑风生中享受秋夜的凉爽,感受秋日的宁静。还有一群年龄较小的学子,提着莲花灯在空地边缘嬉戏,笑声不断。

赤禹航举着茶盏端坐桌前,对着源源不断前来打招呼的同门问候寒暄。主动跟赤禹航搭话的几乎都是男同门,也不乏夫子长者,无人不是提前恭贺赤禹航即将到来的生辰之日。

“多谢。”“同贺。”“夫子言重了,十八当日禹航略备薄酒,还望夫子一定赏光。”

赤禹航一一回应着前来道贺的众人,还不望在人群中搜寻着蓝星薇的身影。中秋宴会就要开始了,蓝星薇还未到场,赤禹航不免有些着急。

“禹航哥哥,我来了。”

晏婉玥趁着身边的人少了一些,赶紧拉着赤芸霞的胳膊坐到了赤禹航旁边。发现他还朝着乌泱泱的人群张望着,晏婉玥不禁疑惑。

“禹航哥哥,我和姐姐都坐你旁边了,你还看什么啊?”

“姐姐,玥玥,你们总算来了。人太多了,我若是不站起来,怕你们看不到我。”

赤禹航听见晏婉玥不满的声音,瞬间一个激灵,赶紧谎称自己方才是在寻找她们俩。

“我们的确是看不到你,你都快被人群淹没了。要不是晚宴快开始了,只怕整个学院的人都得围在你旁边。”

赤芸霞打趣起赤禹航来。赤禹航瞥见蓝星薇总算往戏台的方向走来了,转过头来,抿唇微笑。

“众星捧月的感觉真是不错。”

“真月亮一会儿就出来了,你这个假月亮还是快快现形吧。”

晏婉玥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懒得跟他计较。捏起茶杯递向唇边,与隔桌的一个女同门视线交汇。

一个时辰前。

“姐姐急召奴婢妹妹前来是有何要事?”

“我的确是有要事要你去办,事成之后,我会让爹爹达成你心中所愿。”

“多谢姐姐垂怜!即便姐姐不许诺什么,不管刀山火海,只要姐姐一声吩咐,妹妹绝无二话去了便是。”

“很好。你过来的时候没有被别人看见吧?”

“姐姐尽管放一百个心,妹妹心中有数。还请姐姐吩咐。”

“你先去帮我搞一样东西,弄到手之后先不着急用它,等到...”

“玥玥,你在想什么?”

赤禹航看见晏婉玥在发愣,不免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有不断攒动的头顶。

晏婉玥虽然被打断思绪,心情却是极佳。看着蓝星薇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坚持帮忙的笨拙样子,不慌不忙地撒了个慌。

“我在想,一会儿吃到的月饼会是什么馅的呢?”

“妹妹肚子饿了?禹航,你去看看,月饼怎么还没有送来我们这桌。”

赤禹航得了亲姐的命令,只得乖乖照做了。背手起身,刚准备穿过拥挤的人群,只见羽明杰右手托着笼屉,空着的左手帮蓝星薇扶了下歪斜一边差点摔落的托盘,随后二人客气一番,分桌落座。

赤禹航将不快掩盖在内心深处,转过来的脸上笑意不减。

“乱糟糟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月饼马上就到我们这边了。”

众人又等了片刻,突然听见有人拍手示意。

“各位稍安勿躁,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祭月仪式准备开始。”

院长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安静了,面对着月亮的方向站起身来。随后院长开始念词。

“今夜中秋月圆之时,吾辈齐聚共祭明月。月之皎洁,如镜高悬。月之浑圆,千里婵娟。祈愿:家和美满,福寿安康,五谷丰登,天下太平。”

院长说完,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对着月亮拜三拜。

“祭月礼成,诸位请坐。”

众人纷纷落座。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满满一大盘的月饼,馅料多样,造型各异。月饼的周围是各种水果,苹果橘子、石榴柿子,圆润饱满,一看就知鲜脆多汁。瓜果点心多吃发腻,特意备了菊花茶和新酿的桂花酒,清爽润喉。

“这个月饼是我包的!好吃好吃!”

“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我包的时候特意将馅料搓成小球,往每个月饼里面塞了三个。”

“金兄睿智,愚弟佩服。”

听着邻桌的同门高声谈论,冉语慧也跟着好奇起来,对着一个个月饼仔细打量。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不对,这个有点像。”

“语慧,你在嘀咕什么呢?什么像不像的?”

“我在找我们桌上的这盘月饼,哪一个是我包的。”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这一盘只有一个像是我包的,可是我咬开之后,发现馅料不对。”

蓝星薇也听到别桌同门的讨论内容了,跟着好奇起来。

“大家为何都这么执着地想吃到自己包的月饼?”

“是啊,除了外型不太一致之外,每种馅料的月饼都很好吃,何必纠结是不是亲手包的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据说吃到自己包的月饼,会有意想不到的幸运降临。”

“是吗?若是每家每户都是吃自己包的月饼,每个人都很幸运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当所有人一起包月饼,数量是足够多的。月饼蒸熟之后再随机分发,这样大家吃到自己包的月饼的概率就会小很多。有的人包月饼没有做记号,即使吃到亲手包的月饼却没有认出来,这样也是不会得到幸运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真是有趣啊。”

蓝星薇听得入迷,秦诗静大快朵颐,冉语慧望着两位好友如此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开心。

戏台上演奏着赞美月神的悦耳琴曲,台下的人或对着月亮行酒令,或吟诗作对猜谜语。

在欢乐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只有一个人,眉头皱起,思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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