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法界主医院———
大厅人多嘈杂,空气中充满着酒精味,暖气开得让人胸闷,加上络绎不绝的人群,让人有些烦躁。
住院区看起来还好些,实际上昏暗的灯光下,不知从哪传来的呻吟和哭泣声只会让人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至少姚涣同志是这么想的。
他昨天因为伤势有些重,便被送到了医院,手术完后已经是半夜,一开始住的多人病房,他甚至不是自己清醒,而是被同房的呼噜声给吵醒的。
后来管控局那些家伙还算有点良心,趁着他换药把把人弄到了单人病房,本以为总算能消停会儿了,结果眼下还有个……
“不是大哥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受伤了!”姚涣甚至都没有吐槽完,就被伤口处的刺痛给打断了。
带着口罩的护士正在把诡异的绿色药膏往他伤口处抹,那动作简直就像个魁梧猛男一样,力道之重,简直不是想给他抹药,而是要用棉签把他就地捅穿。
燕筱青原本站在病床前面,默默的盯着他那些伤口,忽然眼圈就红了,竟是有些委屈。
听他这么一说,燕筱青立刻摇摇头,揉了揉眼说:“我才没有哭!”
“那你的眼圈怎么红的?别跟我说是风沙吹的,这大半夜的关着窗户哪儿来的风———哎呦疼疼疼,小姐姐能不能稍微轻一点。”
这自古以来各种灵法千奇百怪,每一个都卓尔不群,但偏偏没有任何有直接治愈功能的灵法,近来才稍微发展到医学上,恰恰也证实了灵法除了打架有用,在生活中也无济于事。
换句话说,该烦的事还得烦,该痛的伤还得痛。
护士听了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放缓了速度。走之前还多嘴了一句:“家属担心很正常,别老凶人家。”
“为何你不懂我爱你到底有多深……”护士哼着小曲走了,留下病房里很尴尬的两人。
“……咳咳,筱青啊,我这个……”姚涣刚要说什么,燕筱青慌忙摆着手说道:“不是,不是的,你没有凶我,她方才误会了!”
这似乎也不是重点。姚涣叹了口气,“这次行动没有告诉你,是我错了,但我只是不想让你再担心……”
“是吗?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燕筱青扬起眉,“姚涣,不要忘了,我好歹也是调查组的一员,这种事情瞒不过我的。”
燕筱青作为全员信息技术狂的燕家人,同时还是管控局信息部总管,几乎所有重要的信息都要经他手,要真想瞒他什么事情几乎不可能。
姚涣也只是不想他再提心吊胆,因为在之前他出任务的时候受了极重的伤,连命都差点没了,导致燕筱青特别怕他再出事。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燕筱青看着他,分明是平淡的神情,姚涣却感受到了点点卑微的哀求。
他只是不想在意的人受苦受难,而自己毫不知情罢了。
“筱青,对不起。”愧疚涌上心头,姚涣伸手抱住了燕筱青,用手轻轻的揉着对方发红的眼圈。
…………自己还是老样子,燕筱青一露出这副神情,他就会心疼的要命,对方要求啥都答应。姚涣在心里默默谴责自己太心软,一边哄着对方。
“你好好休息吧,有啥危险有我守着。”燕筱青哈欠连连,不由分说地把姚涣脸朝下按在柔软的枕头上,命令道:“快睡!”
刚手术完,由于身体过度使用灵法,加上大大小小的擦伤,非常需要静养,姚涣也是累的不轻,点点头闭上了眼。
大约过了五分钟,姚涣起身,看到了趴在凳子上睡着的燕筱青,眉头微皱着,估计不是很舒服。
姚涣轻叹一声,把人抱到自己的床上,再躺下,却没有立刻闭眼,而是专注的看着燕筱青。
脸上留有泪痕,卷发乱糟糟的,很疲惫的模样,据说燕筱青连夜赶了两天的信息整理,一听他受伤了立刻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等着他,生怕出了什么大问题。
这孩子依然是熟悉的睡姿,整个人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只,把后背对着外面,好像生怕被人打而自我保护的姿势。
姚涣最见不得他这样子,一看就心疼,轻轻抱住燕筱青,直到对方无意识的舒展开身子,像是受到了庇护一样。
想起小时候,姚涣也是这样抱着他,才能让被噩梦缠身的燕筱青安然入睡。
话说回来,什么“家属”啊?这护士小姐姐真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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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法界A市——
绿色的山连着水,绿色的水倒映着山,再加卜山顶白塔耸立,岸旁杨柳拂动,湖光山色,加上不烈的阳光普照,公园林萌道上的行人个个脸上挂着陶醉的笑容。
好歹已经快初夏,整天阴沉沉的天难得的出了太阳,至于究竟是日暮市玩命似的、疯狂建绿化带试图净化空气,还是老天爷今儿心情好,就不得而知了。
缪渊正站在花圃前,用指尖轻轻碰了下花瓣儿,细闻着淡淡的清香,面前的小雏菊原本还怯生生缩成一团,指尖相碰时才感觉到淡淡的同类气息,才尽情地舒展开花瓣。
指尖微微上挑一下,拂去了花瓣上的露水,那手十指修长,每一只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就是过于苍白。
四下无人,他伸了个懒腰,享受着暖暖的阳光。调查组近来无任务,因为那张纸上写的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文字,还得要去仔细辨认内容,调查也无法更进一步。
今天难得的没有多余的事务,他这才抽空溜到公园,享受一下安静的气氛。
问题是,周围忽然出现了陌生的气息。
“颜憶雨先生。”他转过头,冷漠的打了个招呼。
“哟,巧了。”那不要脸的家伙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不远处,“方才没有主动打招呼,是我失礼了,但是实在不忍心打破这幅美景。”
“丽景配美人,赏心悦目,如诗如画啊!”颜憶雨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缪渊眼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能对着我这张脸说出赏心悦目四个字的人,你是第一个。”
颜憶雨望着缪渊易容后那能把人丑哭的脸,依旧风轻云淡:“对我来说,你就是变得和恐龙一样丑,都是好看的。”
缪渊是彻底拿颜憶雨没办法了,正在想办法找个借口溜走,那家伙还在不依不饶地问:“这里行人稀少,平时出任务可以理解,为什么出来散个心也要易容?”
缪渊咬牙咽下一句与你何干咋管这么多,再把一句习惯不行吗堵在喉咙,最后丢下一句:“以防万一罢了,万一被牵扯进某些麻烦不好掩盖。”
这倒也没什么毛病,毕竟他原本的模样太过于惊艳,随便哪个人都得印象深刻,万一太招摇被人发现了身份可就麻烦了。
这时正好花圃旁的自动洒水器往这边喷水,缪渊又站得有些近,衣袖一不小心被溅到了不少水,湿了一片。
颜憶雨眉头微皱正要上前,缪渊把他当透明人,笑着上前向过路的行人问是否有纸巾,短短几秒,他眼底笑意盈盈,不加上那张脸,就是平易近人十分温柔的绅士。
可他再望向颜憶雨时,又是那副冷淡的神情。
“缪渊,我有一事想问你,”颜憶雨说,“之前我就感觉到了,你对我的态度和对朋友的态度截然不同。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更准确的是说颜家人有什么偏见吗?”
作为灵法家族之首,颜家自然少不了被人嫉妒,加上颜家作风冷酷,势力又庞大,其他家族的人包括调查组的家伙们,暗地里肯定是对颜家多少有点意见的。
但缪渊不同,他对于颜憶雨,对于颜家人不是单纯的有意见,而是厌恶。
和颜憶雨相处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把这种厌恶表现出来,而是刻意的疏远,浑身上下都是“不想和你打交道”。
而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缪渊挑挑眉,并未回答:“你也看出来了,所以我已经表明了我不想接近你,也并未对你展现过好感,你就不用试图追求我了。”
本来以为这番话说出颜憶雨该没话讲了,结果对方却道:“没事的,我不会勉强你,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我也只是给自己创造机会罢了。”
缪渊久久说不出话来,这个家伙是真的……唉一言难尽了,自己无言以对了。
颜憶雨完全没有要结束闲聊的意图,顿了顿问道:“话说回来,刚才远远看见你一直在赏花,慕容家的人是与花有渊源吗?”
“差不多,初代家族留下的习惯吧。”缪渊说。
十二大家族的灵法各不相同,大多都是从初代家族流传下来的,就比如慕容家,使用花来封法形,后代子孙也根据自身特点使用不同的花来化形。
说来有趣,初代家主偏喜爱柔美的花,但他中意之人却喜欢君子花,这么一来也导致了后辈取名时,男生名字偏柔美,女生名字偏阳刚。
“这么说的话就能理解了,本来听你的名字有些特别,还以为也和花有关?”颜憶雨不经意的说了一句,缪渊摇摇头,随口一问:“这倒不是,说起来,你的名字似乎与颜家标志兵器无关,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颜憶雨原本神情十分随意,缪渊这话一出口,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有些古怪。
话说出口缪渊才发现自己犯了大忌,在灵法界,由于姓氏代表家族,和别人交流时出于礼貌都用全名或姓氏称呼,只有熟悉的人才会直接用字称呼,而名字的释意一般只会告诉亲密的人。
他这么一问,未免过于唐突。
缪渊忙道歉:“我有些失礼了,不用理会我的问题。”
颜憶雨却一时间没有接话,神情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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