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憶雨面色平静中还带着一点无辜和疑惑,好像在不解缪渊为何惊讶,“我看了,这房子挺大,但只有一张床是收拾出来了的,而且没有多余的被铺,难道我们不该一起睡?”
缪渊心道居然忘了这茬,咬牙切齿的说:“没关系,我睡沙发,你睡床。”
“这床两个人绝对睡得下,难不成你还害羞了?”颜憶雨有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缪渊,“啧啧啧,口是心非啊!虽然我还是不太了解欲擒故纵……”
“我走了,您自便!”一想到这货还是自己招来的,此时更是后悔当初在他提出要求时没有直接把人锁到酒店去,强压下飙脏话的冲动后缪渊转身想打开门,颜憶雨忙拉住他:
“跑啥?这不聊得挺好的吗?”
“不呢~”缪渊堪称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滚开的手势,“我呆哪儿都比跟你一起好,还有麻烦下次说话时把脑子给带上。”
“这让我有点为难啊,组长让我看好你,你去哪里我都得跟着一起,”颜憶雨耸耸肩,缪渊不耐烦的说:“我自己跟她说,你别管我!”说罢推开门。
“…你……干什么?”缪渊还没反应过来,颜憶雨下意识把人压到墙上,挑起对方的下巴,两人之间距离近到鼻尖几乎对在一起。
缪渊清晰的能看到对方每根睫毛,眼瞳是深的偏黑的棕色,不知为何,他心里微微一颤。
好像以前经常这样近距离注视对方。
以前颜憶雨最喜欢这样逗缪渊,抱着“看你能忍到几时”的念头,一边把人逼到面红耳赤,最后气呼呼地瞪着他。
而现在缪渊明显更能忍一点,也更冷淡一点。尽管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有丧失基本的礼节,十分冷静地盯回去,“颜憶雨?”
颜憶雨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动作自然的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样,“抱歉,如果说你真的很抗拒和我呆在一起的话,我这就离开。”
“……不必,是我有些过激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缪渊还是咬牙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请自便,我似乎状态不太好。”
颜憶雨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自己去把行李收拾了一下,随后走到缪渊身边坐下,手探向缪渊的额头,缪渊没阻止他的动作,颜憶雨闭眼感知了一会儿,睁开眼时眼中是无法掩盖的担忧。
“安神的药没有用?”
“噬灵噬灵,侵蚀的是我的身体,药最多能让我的精神状态好些。”缪渊咳嗽几声,语气略带讥讽,“一周五六次发作,不是强烈的就可以偷着乐了。”
“有什么更有效的治疗方法吗?”颜憶雨眉头紧锁。
缪渊睁开一只眼,复又闭上:“你不是看过病情报告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颜憶雨思索片刻,用手分别在他的百会穴、太阳穴等部位注入淡蓝色的灵力,伴随着轻轻的按摩,一点一点感受灵力和他身体的联系。
就像火烧得正旺的火被一盆水一点一点剿灭,缪渊身体里那种一抽一抽的刺痛正在慢慢消失,也不再刺激到肺部,他瞬间感觉好多了,停止了断断续续的咳嗽。
片刻后,他抬手示意颜憶雨停止,起身去洗了把脸,手撑在洗手台上微微喘气。
颜憶雨走过来,撇了一眼池子中未冲干的血迹,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低声道:“再休息会儿,我帮你看看?”
缪渊点点头让他别担心,不要他扶,自己跌跌撞撞躺到床上,颜憶雨继续帮他治疗,这次竟是又换了一种不同的方法,缪渊懒懒的抬起眼皮:“这是拿我当小白鼠试验了?”
灵法一般无法用于生活,由于灵法的影响,灵修们的身体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疾病,所以近代以来一直在研发有关医疗方面的灵法,直到最近才运用于治愈法术伤害,之前他就想问了,颜憶雨是何时学会这种新技术的?
“你的脸色比小白鼠还白,不过大可放心,我在灵法界大学是选修的医学,这方面还是有了解的。”颜憶雨笑了笑。
缪渊挑起眉,毕竟一向以武力修炼和管理为主的颜家,居然会生出他这么个奇葩也是稀罕。
“当初家里也不同意,现在看来是有备无患的选择,是吧?”他朝缪渊眨眨眼,“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想说的等好了再问吧。”
待缪渊渐渐睡去,颜憶雨才重新进房间,缪渊睡意一向很浅,他只得蹑手蹑脚地靠近他,悄悄将手放在他额头上,一束紫色的光印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形成一个小小的、类似于法阵的东西,但又不像是。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忧郁的望向窗外,看着夜幕一点点降临。
…………
缪渊再睁开眼时,暮色已悄然降临。
颜憶雨正坐在落地窗前,黄昏下,时光静美,岁月轻柔。漫步在夕照的余晖里,天边流云似梦,温柔地照亮了整个世界。
缪渊恍惚中看到在黄昏的夕阳下,一个背影承载着无数的情感与记忆,缓缓转过身——
“醒了,感觉还好吧?”颜憶雨脸上挂着微笑打量着他,缪渊心里有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你不休息一下?”
“不了,倒是我有点饿了,你有兴趣做晚饭吗?”颜憶雨厚颜无耻的问。
“……哦”缪渊直接答应了下来,毕竟刚人家一刻不停地守在他旁边,他可不喜欢欠人情。
走下楼梯仿佛到了另一个地方,颜憶雨把自己带的东西蚂蚁搬家一点一点挪到了比较空的地方,现在感觉这个房子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缪渊心里生出几分疑惑,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布局,如此体贴入微,他却有些鸡皮疙瘩——虽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样了解自己,实在是有点诡异了。
在缪渊对着厨房发呆时,站在二楼的颜憶雨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无奈,随后走下楼。
好像是头一回在做什么吃的这件事上犯了难。缪渊纠结的想,颜憶雨再怎么说也算是客人,总不能给他桶康师傅泡面吃,不过自己平日加班到十二点多才回家,自然是只能外卖和泡面的,偶尔有空在家也只是顺便做点粥或蛋炒饭吃,要说做出精致的菜式,自己还真有点为难。
慕容丹当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男人会做饭才有魅力”,现在是真后悔没多和老姐学点手艺了。
“怎么还发起呆来了?”颜憶雨随手用纸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扶苏跟在后面,躲在门口偷偷往里看。
“你你你你吃点啥?”“你做啥我吃啥,我可以帮忙会快些。”
“你学过……”这话出口缪渊才意识到有点不太礼貌,随后又补了一句:“就是看起来不太像……”
“这样吗?当时和老晖一起学的,母亲差点被我俩气死,”颜憶雨随口说,“丰功伟绩不记得了,只记得因该是烧糊了有七八个锅的。”
“如此佳绩,你俩还真是人才!”缪渊面无表情地竖了个大拇指,只是之后两人忙活起来时十分注意颜憶雨会不会炸了自己的厨房。
没想到颜憶雨动作比自己还要利索,看来七八个锅没白烧。
美食的色泽如诗如画,味道犹如一曲交响乐,激荡在舌尖,令人回味无穷。两人吃得差不多后,神情明显是十分享受的。
倒是吃过饭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电视开着,播报员字正腔圆地说着废话,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该聊天还是该远离对方。
缪渊想自己作为主人应该打破这样的尴尬,于是干咳两声:“别不自在,你平时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
颜憶雨原本正盯着手机屏幕浏览家族的消息,听到这话抬眼看了他一眼,缪渊坐姿放松又随意,看着挺自然,但不自觉揪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紧绷。
这人都没有注意到不自觉的应该是他自己吧?颜憶雨微微一笑,把手机扔开,忽然把对方压到身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做点情侣该做的事吧!”
这话他是贴着缪渊的耳朵说的,说完还暖味的吹了口气,一副浪荡夜店仔的模样。
“颜憶雨,请牢记自重一词。”缪渊冷着脸说,言外之意就是要骚滚远点。“还有,我们也不是情侣。”
缪渊随手把在沙发上窝成一团的扶苏抱给颜憶雨,“我们互不干扰,你忙你的吧。”
颜憶雨和扶苏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气呼呼的进了浴室。
“我觉得他好像害羞了,我会不会太激进了?”
“喵?”
…………
“大哥你好像有点闲了吧,好歹是少家主,我姐要是跟你一样她不得乐翻天?”缪渊扶额,心道自己到底是招来了个什么东西?
“你头发长,吹洗不方便,我帮帮你又如何?”颜憶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有了灵法明明可以直接烘干。
缪渊实在心力憔悴,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颜憶雨只穿了单薄的衬衫,浴室里水雾迷漫微微浸湿了他的衣服,这家伙看着挺瘦,此时显出一身削瘦的肌肉,肩背轮廓线条及其完美,可谓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家伙除了靠脸吸引颜粉,除此以外还是有点资本的啊!缪渊漫不经心的想,这一相比,和他自己一起简直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少年。
想到这里,缪渊忽然心情变得不太好,他半眯着眼睛说:“你动作还挺熟练的,帮不少女孩子这样过吧?”
颜憶雨愣了愣,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侧颜,眼帘垂下,睫毛染了水雾微微颤抖着,水珠如晶莹剔透的珍珠,悬挂在上面,让人联想起清晨叶子上的露珠。但在颜憶雨看来却知道对方这是不满了——自己最受不了他露出这副神情。
“奇怪了,你闻到一股酸酸的气味了吗?怕是哪家人的醋罈子翻了呀!”颜憶雨笑道,“我可是第一次帮我妈之外的人洗头,你想啥呢!”
缪渊用手捂着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遮住莫名其妙吃醋的自己,一边拼命想自己最近吃错了什么药。
洗漱完后,缪渊躺到床上,一想到要和那个人同床共枕,心里除了忐忑不安,还有无奈。
颜憶雨走进卧室,看到把自己缩成一团裹起来的缪渊,苦笑一下,心道不是时候,躺下背对着他睡下了。
两人皆在不安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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