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燕筱青挠挠头,低声说:“所幸我还是找到了这里。”
缪渊悄悄将燕志辰的所作所为传音告诉了江家主,江家主哀叹了半天,叹息道:“好在江家的命运没有影响到你,只不过你的灵法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以后只能停留在封法境界了。”说完他神色有些黯淡,悄悄地看了燕筱青一眼,仿佛有些对不起。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燕筱青并不怎么在意。“灵法能用就行,境界什么的是高是低无所谓。”
也是啊,相比之下,用一生去追求境界的人,他们的活的也累,似乎随遇而安是更好的选择呢!江家主勉强笑了笑,缪渊听到这里也不免得有些感慨,身世行踪不详的江家族,没想到居然有这样悲伤的往事。
“那你呢?”颜憶雨看向一旁悠闲的江启之,“你没有出去闯荡?”
江启之玩弄着手中的塔罗牌,嬉皮笑脸地说:“颜少家主说话语气怎么这么重,对缪渊先生也是这样说话的?”
颜憶雨眯起眼刚要说什么却听缪渊开口:“为什么你没有出去?”
江启之盯着缪渊,双手一摊:“世俗的生活没意思,我向往隐居生活,陶冶情操,修身养性,让整个人沉浸悠然自得的快乐中……”
“简单说,宅男赖在家里不走出去的、毛没长齐的小宝宝,而且还是中二病晚期,不知天高地厚。”缪渊淡淡地说,“对这样的人用语重一点,只是怕他以为到了外面,别人都要让着他罢了。”
在一旁,宅宅的燕筱青默默缩了缩脖子:不要误伤啊!
江启之闻言挑起一边眉,他神色表现出刻意的惊异,显得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特别夸张,但从他的眼神中是真的能看出他此时真的吃惊,一个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美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缪渊,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故作委屈:“哎呦,缪渊先生居然这样说,我的心都碎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脸上有那种略显稚型的英俊,是有点正太风的,但他语气一转,整个人又是一副油腻神棍样,中二又欠揍。“话说缪渊你看着很年轻,没比我大几岁呢,我可以喊哥哥吗?”
颜憶雨还沉浸在刚才缪渊说的话中。缪渊一向待人亲切温和,极少对非敌人的人这样毒舌,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江家主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声:“启之别胡闹,抱歉啊,各位,这孩子都是被我们惯大的,言语上失了礼貌,他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如何教导……”
江启之听了这话神色间略有不满,但立刻被很好地掩饰住了,缪渊看在眼里,这孩子很会隐藏自己,只怕他真实性格也不是如此恶劣,不过是对外人的警惕罢了。
而接下来江家主说的话,却让三人惊讶不已。
“启之他不会受命运阻碍,相反,他是被命运眷顾的人,江家主看着江启之,眼里有浓浓的骄傲和淡淡的羡慕和惆怅。“他的力量很特殊,不会影响到身体,反而是脑力和身体反过来支配灵力,与强大的力量共存。”
缪渊皱眉想到:那岂不是跟自己的情况有相似之处?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感叹道:不论如何,江启之是已经衰落的、江家族中从灰烬里燃出的一束新火种,意味着新生与打破命运的希望。
这时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对江家主说了几句话,后者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跟缪渊他们说:“之前你们误被打入结界接受试验是由于那里的结界感应到有魔力靠近。而就在刚刚,有七个魔修进入了结界。”
“那怎么办……”
“他们现在已经死了,在包罗万象的作用下会被自己的恶念所吞噬,灵修亦是如此,更何况是魔修呢!”江家主道:你们一定小心,只怕那些人是尾随你们而来的。”
缪渊悄悄给颜憶雨传音:“卧底,有人将江家和关于封印方法的情报泄露了出去。”
“这个卧底身份一定不简单,你有注意到平时身边有形迹可疑的人吗?”
缪渊仔细想想,并没有,还想认真跟江家主询问相关事情,但他明显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开玩笑的说:对了,江启之的灵法境界应该已经达到封神状态了,在这一时期的年轻翘楚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吧?”
江启之看着颜憶雨,神色明明很平静,但颜憶雨却看出了他眼中浓浓的挑衅。
颜憶雨此时懒得装了,抬起头冷冷的说:“您有所不知,缪渊是灵法界近百年来最年轻的封神者。”意思是论数一数二江启之还排不上。
“真的?”江启之饶有兴趣的用手磨挲着下巴,这病弱美人这么厉害?“我们去比试一场!”
“你先打赢我再说吧!”颜憶雨和江启之互相瞪着走了出去,缪渊见状有点忍俊不禁,江启之长不大的小孩也就算了,颜憶雨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气?
看来在同龄人中慕容雯靖那种性格还算听话的了,缪渊想起了唐廖以前的中二期,不由得笑了起来,招呼着燕筱青一起去外面看比赛。
……
江家主让三人先休息一晚再去藏书阁,缪渊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藏书阁在不远处的另一个山峰上,距离不算远,但山路崎岖有些麻烦,索性就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去调查。
夜色逐渐笼罩天空,整个村子也渐渐活了过来,虽然不过十几个人,还都是妇女大叔,但也聊胜于无,也许是不想怠慢难得的客人,也许是想让燕筱青感受一下迟来的家人的温暖,江家主关了所有灯,让三人到了户外。
黑暗中三人只看得清天空中闪亮的星星。江家几个人合力集中精神,下一秒竹林发出悠悠绿光照亮了周围,摆放在中央的一处小巧的盆栽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散发着神圣的光晕。
缪渊盯着那花树喃喃自语:“这是……观花的花树啊,想起了最开始去观花派时将玉师说的那番话:彼岸花开,天堂地狱,一念生死……你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江家人的想象灵法真是妙不可言,心之所想,物之所化,更有甚者能创造出各种奇景,算是给外来客人一个简单的欢迎会了。
缪渊看着也开心,江启之趁乱抱来了他们自己酿的木香山的特酿酒,随后跑去跟燕筱青聊天,他原本想找缪渊的,但那颜憶雨冷着脸一屁股坐到了缪渊旁边,他只好转移目标。再看燕筱青这边,明明他比江启之还大一些,江启之一直逗他,脸红的像西红柿。
酒这种东西缪渊平日很少碰,大型场合应酬时浅酌一些罢了,但这果子酒味道很不错,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酒终是伤身,浅饮几杯就好,慕容缪渊,喝的这么快,酒量是挺好?”江家主走过去,朝缪渊轻笑道。
“不怎么样,只是今日借此消愁罢了。”
“原本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你们这些少年,年纪轻轻却已尝尽愁苦,真是令人感慨!”江家主感叹道:“自从上次慕容家被灭门,我们两家的联系便断了,江家对外获取消息不全,你能聊聊……当时还有哪些人留下来了吗?”
缪渊的脸色被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但语气却显得有些沉重:“全部都离开了,当场的所有人。只剩遥远的旁支和家姐。”
“你有个姐姐?”江家主忽然凑上来仔细看着他,谋渊脑中闪过“他之前不是还做轮椅吗怎么动作这么敏捷?”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您之前和慕容家关系密切,您肯定知道些什么是吗?”缪渊问,江家主连忙摇摇头:“我不能说,这必须要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不然会遭天谴的!”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随后离开了。”
缪渊知道这是结束谈话的意思,随手把外套一放,拿起酒杯,这个老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偏偏就是不肯说。江家人这臭毛病!缪渊压下把江家主抓来严刑逼供的冲动,走到花树旁端详着。
回忆着那天的场景,回忆着与颜憶雨第一次见面时,颜憶雨当时的眼神……现在他能读懂一些了。
被压抑已久的情绪已经在数天来连续的重压下一点点像火山一样濒临爆发,如同汹涌的洪水只差一点就决堤。
缪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颜憶雨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才道:“你少喝一些。”
缪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他应该也尝过一些果酒了,手中动作不停又倒了一杯,暗红色的酒水在杯中打转,宛如一颗深邃的宝石,充满了诱惑,让人为之心醉神迷。
他连续不停的喝着,仿佛这样能让身边人的存在消失,把情绪顺着酒喝进肠胃消化掉。
颜憶雨静静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缪渊!”
人渐渐少了,花树的灯光下,只剩下没吃完的特色小吃和混乱摆放的桌椅。
“颜憶雨。”缪渊转过头看着花树,眼底神色与树上的白光相交织,仿佛是灵动又耀眼的火焰,燃烧黑暗。
缪渊叹息道:“你是来阻止我继续喝下去的,那你为何要迟疑?”
颜憶雨沉默了,缪渊取下青色发簪拿在手中把玩,长发垂落,他就像世间最美丽的精灵一样,同时充满圣洁和神秘的诱惑,你有没有想清楚,你是以什么立场阻止我的?”
“……朋友。”
“是么?”缪渊笑了笑,终于转过头来,直直看着颜憶雨,这个人一直没变,还是那个骗子,但他成功骗了我。
“你真的只想跟我做朋友吗?”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让你不敢靠近我,我又是做了什么传达了‘让你离开我?’的信息?你说啊,颜憶雨!不顾一切的扰乱了我的生活,我的感情,甚至命运,你说,你想干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