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颜憶雨

姚涣立刻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手向前一伸,手心间飞出三条细线,直擒两人心口,与其去忙着解释,还不如把他们记忆先消除了,再处理也不迟!

令姚涣没想到的是,欧阳晖动作比他还快,在他刚伸出手时,欧阳晖便快速化出一道蓝色的光屏挡住了,与此同时双手结印,一大片晶莹剔透但十分锋利的钻石如雨点般打下———

欧阳家成名招式:缭乱天晶

姚涣一惊,这人将高难度的招式用的如此强劲,想必至少初入封仙了。姚涣当机立断撤了细线,化出屏障。

但这普通的屏障只承受了十几下攻击就出现了裂痕,唐廖一看不妙立刻拿出一个指环大小的光圈戴在手上,瞬间管控局特制的护盾展开,堪堪挡住了攻击。

从始至终,缪渊和颜先生没有任何动作,缪渊一直注视着对方,待欧阳晖停止攻击时,只听他轻声说:“那个人,非常危险。”

姚涣说:“另一个人是欧阳家的,也很危险。”

欧阳晖看着对面三人:“一个人是姚家的,一个应该是普通人,还有一个没有灵力又不像普通人的人,他们太可疑了,老颜,我们先———老颜?”

颜先生什么也没说,他以一种肉眼无法辨析的速度,冲向调查组三人。

缪渊反应极快,手化出三朵花,花化作白色的利刃刺向来者,对方正冲向姚涣和唐廖,见状闪身避开,仍冲向他们。

缪渊紧接着甩出花瓣,花瓣在空中重新变长,化作耀眼的光刃,这时颜先生终于出手了。

手在空中一握,凭空拔出一柄长剑,通体漆黑,却是虚影,剑刃上有紫气缠绕,剑一挥,光刃竟被一剑斩断!

缪渊趁此空挡,展开泛着白光的屏障,护住两人,不料颜先生中途改变方向,剑刃劈下,紫红色的剑气直直朝缪渊劈来!

他的目标是缪渊!

缪渊来不及再化出屏障,只能凭直觉闪避!

随后安静了下来。

缪渊冷着脸,把伪装化去,把被劈开的人皮面具摘下,看着那个离自己只有半米距离的男人。

看他的眼睛,是非常深邃的棕色,其中流露出的情绪,他看不懂,至于欧阳晖,这是第一次见到好友有这样的情绪。

他故意控制了剑气,只能划破他的伪装,却不能伤到他,为什么?

“缪渊?”颜先生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像是见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事实就是如此。

“别乱交朋友,抱歉我不认识你。”缪渊将长发扎起,看着他说。

两人四目相对,却给人一种相隔一段河畔,遥遥相望的感觉。

那一刻,他的神态给缪渊一种感觉,就像忽然被某种剧烈的情绪淹没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恸与欣喜若狂。

时隔千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

对于突如其来的打斗,玉师显得格外冷静,或者说毫不意外,反正他们也没损坏任何家具,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桌子旁,不紧不慢地观察着神秘的花树,并预测的“那个人”的身份。

五人暂时停战,坐到了木桌旁的椅子上,警惕地望着对方,维持了暂时的和平。

“先说正事,你们再私聊。”姚涣先表明身份:“管控局调查组,姚涣,这是唐廖,还有他———”

“慕容缪渊。”颜先生说道,眼睛一直盯着缪渊,像在看的什么稀世宝物,对此缪渊冷哼一声,没说什么。

“我们奉命来执行任务,刚才你们看到的东西是机密,所以我会出手希望能清除两位的记忆,使两位受惊,十分抱歉。”姚涣语气平和,“敢问两位来此地找人,就是找缪渊吗?”

“对于要找的人和自己来到同一地方的意外我们并不知情,也许这算是缘分?”欧阳晖下意识看了一眼缪渊,还是忍不住呆了几秒,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怪不得老颜要来找———

“欧阳晖,陪朋友来的,那么在座各位想必除了这位小同志,其他人都是家族的人吧?”

“是的,但是工作不关家族,法律前一切平等。”姚涣冷静的说。“那么这位是?”

“颜家少家主,你们应该都听说过………”

“颜憶雨。”颜憶雨平静的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缪渊。

“…………”欧阳晖凝噎住了,我想要帮你隐藏身份,顺便还帮你装个逼,这么贴心的朋友,你上哪找去,结果你这会儿转眼就把真名告人家了,怎么对方是你媳妇儿啊什么什么都往外说!

欧阳晖努力的调整了一下想毁灭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姚先生,我这人直率,您就直说吧。”

“好,”姚涣说,“刚才那些东西,你们必须要忘记。”

“如果我们不想呢?而且如果是机密的话,谁说我们一定会说出去?”欧阳晖反问。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碰,仿佛要起火花了一样,唐廖不知所措,想劝架却无从下口。

这时颜憶雨突然开口:“我想和他说几句话,然后你们再聊什么消除记忆的事情,可否?”

虽是疑问,却如陈述句一样,估计也只有缪渊敢拒绝他了,不过他没有拒绝。

欧阳晖看了一眼颜憶雨的脸色,迟疑片刻,从鼻子里哼一声表示勉强同意。

结界建立后,其他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缪渊皱着眉头对颜憶雨说:“你想说什么?”

颜憶雨看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喃喃道:“我只要……看看………”

“什么?”缪渊微微一愣,他听见了令他十分意外的话。

让我看看你,还好好的,就很满足了。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干了一件蠢事。

三周前———

一处湖畔,好大的一座宫殿似的建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徽派建筑所共有的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纹路更为精致美丽,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有种置身仙境感。

这正是十二大灵法家之首——颜家的所在地。

欧阳晖站在古香古色的大门口,门口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弟子,见他走上前,微微行礼退让到一边:“欧阳先生,雨少爷在里面等你。”

由于时代变迁与灵法界关系不大,大部分家族仍保留着少许古代的习性。

欧阳晖自然地走进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正厅,许多人正围着长桌商议着什么事情,欧阳晖进来,后面站着的弟子立刻把法阵重新填补,结界外弟子练习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许多人回头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商议着什么最中间的两个位置坐着两个人,欧阳家家主欧阳笙和颜憶雨,而颜家老家主却没有出现。

见欧阳晖过来,颜憶雨起身对众人说:“诸位,这次关于灵法家族和魔界贸易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如对现在的计划有什么疑问可以商讨,我们两家将在一周后拟出一份具体的合约,散会。”

众人一哄而散,都围住了欧阳家主,欧阳晖厚着脸皮叫了声:“爸,我来了。”

欧阳笙点了点头,摸了把他那茂盛的大胡子,“去找憶雨吧,那孩子真是年少有成,你多和他学学。”

“是是是对对对,您看还有这么多人等您呢,我先撤了!”欧阳晖可不想挨老爸的教导,赶紧脚底抹油去找颜憶雨。

正厅旁的房间里,颜憶雨正在与颜家老家主,也是他的父亲交谈,后者和颜悦色,明显对儿子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

颜夫人拍拍儿子的肩,笑着说了句什么,颜憶雨一听立刻说:“欧阳晖找我,我先走一步,你们注意身体!”

两人落荒而逃,颜憶雨才松口气:“又来了,搞得我连家也不敢回,真的一见到我就让我快点找伴侣!”

欧阳晖安慰好友:“那啥?我支持你先搞事业再搞爱情,你才24,年轻着呢,等完全接手颜家,各种姑娘随便你挑。”

现在颜憶雨能操控90%的家族力量,待把眼下几件重要的事处理完、老家主退休就完全接管颜家。

两人渐渐走到外面,来到庭院外湖畔,看着水里绽放的莲花,赏心悦目,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所以说,我们十二大家族之间有叛徒?”颜憶雨问。

“是的,管控局内部消息,在之前他们的“天启”和“唤雨”两次重大行动,由于魔界的介入导致行动失败,大量机密信息泄露,除了有人提前把行动消息告诉了魔界,便没有别的说法了。”欧阳晖说。

颜憶雨皱皱眉头:“调查组负责处理的事还能出问题?这恐怕有点难搞。”

“老颜,怎么说,我们两家制定这条贸易链许久,就是为了确保双方利益冲突最小化,让魔界无机可乘,但现在不仅仅是家族,可能管控局中都有内奸,这局面早就无法掌控了,两界之间不可能长久和平的,既然如此,我们这么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这样,我们还是要努力让现在平静,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魔戒入口若无法关闭,总有一天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会再次上演,到那时候一切利益,在双方面前都没有意义,我们毕竟是灵法界的人,如果真有那一天,不如就放弃利益,和魔界撕破脸。”

欧阳晖沉默一阵后叹气:“确实,我倒希望这天赶紧到来,这样就不用刻意去讨好那些无理的家伙了,对了,老颜你一会儿要不陪我翘班吧,战争到来之前能多懒一天就多懒一天………”

“对了,关于魔界的皇帝,你有查到什么吗………………”

两人正聊着,忽然两三个黑影撞过来,颜憶雨猝不及防被撞倒,落入水中!

原来是颜家的几个小弟子方才在嬉戏,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一看闯了祸,他们脸吓的惨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雨…雨少爷怎么样了?”

欧阳晖一点都不着急,故意板起脸教训他们:“知道乱跑还不看路的后果了吧,还好撞到的是你们少家主,不然其他人就要好一会才能上来了咯…………”

不对,他怎么还没上来?

“老颜?”欧阳晖感觉不对了,大声喊了几句,见还是没回应,他立刻跳下了水,这位好友很少开玩笑,这下估计是出了点事。

确实是出事了,不是大事却也是大事,颜憶雨头部撞到了水下的岩石,整个人没有大碍,但问题是他被捞上来后,昏迷了整整三天。

醒来后就不对劲了。

只有颜憶雨清楚他梦见了什么,那是一段记忆,十分齐全,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梦中所有的情绪。

于是更加钻心刻骨,令他险些疯狂。

慕容缪渊,必须找到他。

颜憶雨回忆起缪渊的生辰八字,接下来两个星期,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余时间都没日没夜地寻找这个人。

而欧阳晖对此,只是知道颜憶雨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的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

缪渊若有所思地看着颜憶雨,被对方眼中那无比复杂的情绪震撼到了,那里面有太多他似懂非懂的东西。

“不对。”缪渊说,“你意外地想起了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与我有关,或者我们以前曾经认识,是吗?”

颜憶雨点了点头,惊叹于他如曾经一辙的敏感与聪慧。

缪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人一定背负了太多事情,就像自己。

缪渊最后只是说:“也许我们只不过是在人间偶然相遇,然后一起度过一段时光,过客便是过客,到终点便分道扬镳了,何必挽留?”

“你说得对,”颜憶雨重新抬起头,原本被阴影笼罩的脸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似乎一切情绪都消失,又变回来了那尊雕像,“过去的便过去了。”

我不拘泥于过去,但我要在未来找到你。

在过去的每一世中,这是我第一次找到你。

如果你想起了那时的记忆,还能这么坦率地说出“算了”吗?

—————————————————

唐廖很担心缪渊,据姚涣说,那个叫颜憶雨的人,非常非常变态。

他不仅是十二大灵法家之首———颜家的少家主,也是灵法界最早封神的天才之一,少数见过颜憶雨唤出法相的人都表示再也不想看到可怕的“念雨神”。

柳宗溟曾经与颜憶雨在灵法大会上切磋过,同为封神境界,柳宗溟那时却十分狼狈,虽然看似是平手,但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是颜憶雨大胜。

“那个人太危险了,”柳宗溟从赛场上下来后受了伤,脸色阴沉,“他的灵法远远超出了封神境界。”

想到这些,唐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过其实两个人看上去是十分平静的说话,并没有发生冲突。

这时,声音回来了,姚涣忙朝缪渊使了个眼色,后者向他摇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聊完了,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记忆………”姚涣话还没说完,这时方才一直闭着眼的玉师突然动了。

她“嗯?”了一声,仿佛有些惊讶,记着她站了起来,长袍与桌子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双手举过头顶,手掌焕发出白光。

下一秒所有人的意识再度被拉走,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依旧是彼岸,却与方才的河畔不一样,本该是清澈的湖水,此刻却是黑乎乎的黑水,似有千万忆曲回响,在水中央有一个岛,红白交错,如天堂地狱一念之间,灿烂芳华的交界处,有一棵花树。

玉师观花树,少说也有上千颗,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花树。

照理来说,健康之人花开艳丽,枝叶繁茂;将死、命中死劫之人,根茎腐烂;体衰之人,花叶枯萎;死亡之人,花束倒塌;垂暮和年幼之人,花树均不开花;富贵之人,绿叶边泛金等,只有特殊的人河畔才会不一样,显出花树主人独有的特色。

但这不一样,下面是忘川渡河,上面是碧蓝天际,中间红白彼岸花开,桃红色的花树盛开,有一圈死气围绕着花树,十分怪异。

更怪异的是,每一片花叶上都显出一个符号:那是一个小小的花印,泛着金光。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缪渊,他手中不自觉化出灵法,白色的彼岸花出现,颜憶雨的手上也出现了灵力,化作一把长剑的虚像。

剑中央是与那花影一辙的印记。

“这个花树的主人本该已经死亡,但侥幸活了下来,却还是抗不过命运,一年之内必将再次遭受性命之忧。”玉师喃喃自语到:“彼岸花开,天堂地狱,一念生死………颜憶雨,慕容缪渊,你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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