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第二天,许凤芝也骂她。
“一副好牌被你打得成烂牌,你以为沈砚是谁,是个女人脱光了往他床上躺就能嫁进沈家。”许凤芝纵横情场,多少人富商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没想到一手调教出来的继女竟然能蠢得直接脱光了勾引沈砚。
蒋静姝眼里含着泪花,委屈得要命:“是你说我长得像她初恋,沈砚对我不一样。我也是心急,要不是喻梨造谣我,沈砚最近对我不冷不热,我……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想起昨晚沈砚的冷淡,她穿着睡衣被人丢出去,蒋静姝仿佛又被凌迟一遍,一下子趴在沙发上,呜呜呜的哭。
“哭什么,”许凤芝再生气,蒋静姝也是目前唯一的牌,想一想,又软了声调,拍了拍她背脊,安慰,“也不是没有收获,你不是还披着他西装回来的?”
“呜呜呜……一件西装算什么,我再也不要去沈砚面前丢脸。”蒋静姝越想越伤心。
“傻妞妞,说什么胡话,妈妈好不容易把你培养出来,你自己也做了这么长的努力,受的苦,遭的罪,都忘了?”
姜静姝摸了摸自己动过刀子的脸,心里滑过一丝恐慌。
许凤芝见她态度松动,又徐徐安抚。
门口,偷听完全程的喻梨默默退了两步,悄无声息的下楼。
蒋家保姆见她刚上去就要走,很是诧异:“喻小姐,不留下吃午饭吗?”
“不了。”喻梨没什么精神的说。
穿过客厅,出门要经过姜家联排别墅的小花园,花园春光明媚,阳光那样耀眼,她却仿佛从某种阴暗地带爬行出来的腐烂物,刺得她眼睛有些微微发疼。
“沈砚当然会喜欢你。”
“我们梨梨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梨梨,沈砚以后要接手沈家的,你既然要最优秀的那一个,那就要比别人更懂得早下手,嗯?”
“真正的好的另一半,市面上从来不流通。”
谁家妈妈从小的教育不是让她好好学习,而是傍男人啊?
其实偶尔的时候,她也同情蒋静姝,她不过是缺乏母爱,想要徐风芝的爱而已。
也不知道她跟蒋静姝谁更惨点?
喻梨垂下视线,扯了扯唇,有些讽刺的想。
再没有心情见徐凤芝,喻梨驱车回家。
刚到地下停车场,看见沈廷屹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儿冲出来,身后一窝蜂涌出很多人。
“车!车!我的车!”孩子妈妈脸色白得吓人,完全语无伦次,着急到已经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我的车她爸爸开走了,没有车!”
“坐我的,我有车!”跟下来的物业要去开车。
喻梨看他们实在着急,将车倒到沈廷屹面前:“是不是去医院?上来,快点!”
物业的车停地有点远,沈廷屹看了一眼,果断将孩子抱到后排,孩子妈妈也一并跟上来。
“你坐前面。”沈廷屹担心后排空间不够,跟孩子妈妈道,又把孩子放平安置在汽车后座,按住他伤口。
汽车驶出底下停车场,平稳汇入车流时,她往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下,孩子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沈廷屹似乎已经提前处理过一部分,这会儿一边按着出血口,一边夹着手机跟同事沟通,:“腹部刺伤,目前怀疑脾脏破裂,有出血口,准备手术室。”
“其他地方是轻伤。
“王医生的时间呢?”
“好,我们大概是……”沈廷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开车的喻梨,“15分钟后到。”
他有条不紊,几句话说明清楚情况,又直接做安排,全程不见丝毫慌乱。
孩子妈妈一直哭,担心得看着后排流血不止的儿子,喻梨原本被那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但陡然触到沈廷屹目光,竟然莫名安心下来。
等送到门口,亏得沈廷屹提前联系,已经有医用救护床被推到门口,沈廷屹将小孩放置在上面,一群人匆匆推入急诊手术室。
喻梨深深舒出一口气。
她想了想,来都来了,去上次的妇产科医生那里又挂了一个号。
这次做了更细致的检查,小黄豆依然只是颗很小的黄豆,但喻梨忽然想好好爱护它,听医生的建议,开了一些叶酸。
做完这些,喻梨也没急着走,问了问急诊手术室的方向。
手术不是沈廷屹做,他去洗手间处理了一下带血的衬衫,发现怎么都处理不干净,想起自己的储物柜里有备用的,去儿科室转了一圈。
再回来时,正巧看见喻梨趴着在问导台那里的护士:“一个小时前有送来一个急救的小孩儿,是儿科的沈医生送过来的,是沈医生在里面抢救吗?”
护士才换了班,大约弄不懂她的问题,有些茫然。
沈廷屹几步过去,忽然开腔:“找我?”
喻梨吓一跳。
回头一看,沈廷屹换了件亚麻质地的圆领衬衫,领口处开了两颗,修长的脖颈像雨后冒出的春笋,衬着清爽朗俊的五官,整个人鲜活蓬勃。
“你还没走?”沈廷屹又问了一句。
喻梨就说:“我好不容易做件好人好事,想关心一下小朋友情况。怎么样,抢救过来了吗?”又见他换了衣服,“你这么快昨晚手术出来啦?”
“不是我主刀。”沈廷屹淡淡的,“小朋友还在抢救。”
“喔。”喻梨懂了。
沈砚见她眉间划过一抹失望,确实有点担心的样子,仿佛安慰:“主刀是王医生,这种急救手术他有把握,问题不大。”
喻梨便放心的点点头。
沈廷屹终于注意到她手上拧的那些营养药,眯了眯眼,黑眸沉了沉。
“喻梨,你有时间关心别人,为什么不好好处理自己的事。”口吻冷了点,整个人倏然间,又仿佛跟她疏离起来。
喻梨莫名其妙:“我什么事?”
沈廷屹喉结滚了一下,漆黑的瞳仁足足看了她三秒钟,情绪复杂,不知道她是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大咧咧的满不在乎的。
手指蜷了蜷,他忽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旁边人少安静的楼梯通道口。
“你做了测试吗?”
”这种情况还买叶酸?你是打算生下来?
“你知不知道AIDS是可以母体遗传的?”
他连珠炮的提问,像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越界,声音克制了又克制,却依然露出些许情绪。
喻梨懵了一下,联想起最近一系列关于姜北的流言操作,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拧的东西,很快明白沈廷屹是误会了。
大概很少见沈廷屹也有这样情绪外漏的时候,喻梨忽然觉得好笑,她就真的笑:“不是……你误会了,该从哪里跟你讲呢,首先,姜北没有AIDS……”
喻梨就把姜北劈腿,自己为了报复他的骚操作跟沈廷屹解释了一遍。
她说姜北这一个多星期吓得要死,压根不敢出门,AIDS的检测期最快也要半个月,有他受的呢。
她笑嘻嘻说炫耀自己战果时,沈廷屹的眉就皱一分,很是一言难尽。
“我还跟他闹分手了,闹到他家里去,所以他们全家现在都知道姜北有可能感染,看他那副胆战心惊、面如死灰的的样子,反正我是什么气都出了。”喻梨有点开心的说,好似自己干了这么了不起的事,终于有人分享,十分得意。
但沈廷屹看她的目光里完全没有赞扬的意思。
他想喻梨一直是这样的,张扬的、肆意的,鬼迷心窍的,无常理可言的,仿佛做什么都带着孩子气,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都是一副,你看其实我做得还不错吧,你要不要表扬我一下的样子。
沈廷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越界,看她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又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样。
喻梨就有点尴尬,沈廷屹也许根本不想听这些。
喻梨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想了想,还是追上他:“沈廷屹,你要回家吗,我可以顺路送你?”
沈廷屹根本不搭理她。
然后一连好几天,喻梨都没有怎么见到沈廷屹,她又忙着美味多周年庆策划的事,两个人其实就算同住一个小区,也很难碰到。
周末的时候,喻梨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声。
她看一眼闹钟,已经11点,挠了挠头去开门。
门口站着身姿挺拔的沈廷屹。
喻梨看一眼门口衣着得体的男人,再看一下穿睡衣的自己,果断‘砰’一声将门关上。
等她胡乱回衣帽间快速换了衣服出来,再拉开门,刚想笑眯眯说点什么,沈廷屹踢了踢门口几个礼盒:“上周那对带小孩儿的父母送的,他们没你联系方式。”
说完就走,一副不想跟她废话的架势。
喻梨就觉得沈廷屹有病,忽冷忽热的,翻了个白眼。
但他那天救小朋友的样子,还是挺帅的。
帅到让她没在徐凤芝那里找到的答案,好像都在沈廷屹哪里找到了。
晚上,喻梨去了陆哲的酒吧。
“今天玩cosplay,你今天cos纯情学妹?”赵雨浓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喻梨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简直跟以往的小性感风天差地别,忍不住调侃。
“让开一点儿。”喻梨没好气,踢踢她,挤进卡座,坐到陆哲旁边。
陆哲已经贱兮兮的凑过来,递给她酒:“怎么,你还在凹有可能被前男友传染,玩咖从良的人设?”
“还是小陆子了解本宫。”喻梨神情甚是安慰。
陆哲乐得不行:“梨子,你可真能演,就姜北那点儿破事,本来自己瞒得严严实实的,被你到处当受害者大嘴巴转了一圈,圈里还有谁不知道的。”
“要不说最损的就是她呢,谁还能损得过梨子。”赵雨浓光想一想,也挺可乐的。
仿佛为了印证两人的话似的,晚上至少有三波熟人过来有意无意的试探姜北的事儿,喻梨半遮半掩,一副一提到这个人渣就伤心的模样,更加坐实对方的猜测,大家好意安慰她,有人想拍拍她肩膀表示慰问,又仿佛怕被她传染似的,有点尴尬的收回手。
“真特么虚伪啊。”陆哲身体往下沉,头枕着双手,懒得跟躺自己家沙发似的,“已经开始把你当病毒,害怕你传染了。你说你这算不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喻梨一副没所谓的模样:“可我只要想想姜北现在正窝在家里,战战兢兢、痛哭流涕的等检测结果,我就爽。”
赵雨浓:“你是真的疯。”
陆哲顶了顶下颚,侧头看她:“随便你,但这个事情早点了了,别影响公司生意。”
“嗯,我有分寸。”
陆哲起身:“我去放个水。”
赵雨浓往喻梨身边凑:“上次酒店的事,还有后续,要不要听?”
喻梨眸光闪了闪,偏头看她。
赵雨浓压低了声音:“太子爷还在查,开始我都没明白,干什么一定要查清楚,这几天我琢磨过味儿来,就太子爷这种阶层的,最忌讳的就是一夜情,弄出个私生子。”
喻梨喉头发紧,忍不住抿了一口酒。
“姐妹儿,你跟我透个底,咱不至于到那步吧,我现在是拿我的职业生涯在给你兜着。”赵雨浓盯着她。
喻梨故作轻松:“没有,你想多了!怎么可能!”
赵雨浓还是看着她,目光没有挪开。
喻梨就微微垂着脑袋:“你知道沈砚跟我的关系,那天我是去撕蒋静姝的,我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沈砚,沈砚如果知道是我,他肯定觉得我是故意的,会毫不犹豫弄死我的。”
她声音有点低,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可怜心酸。
赵雨浓就心软了:“算我上辈子欠你的,梨子,我尽全力帮你兜着,但要真有没兜住那天,你别怪我。”
喻梨立刻顺杆爬,窝在她肩窝里撒娇:“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浓浓。”
但赵雨浓看不到的地方,她骨指捏得微微泛白。
秀场上忽然砰了几声,室内烟火绽开。
赵雨浓不吃她那套,一巴掌将她推开:“别挡我看帅哥腹肌。”
陆哲酒吧最有名的就是男模秀,且陆哲善于推陈出新,一茬接一茬,比那些泰国所谓的网红模特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雨浓是忠实粉丝。
摸到帅哥腹肌的赵雨浓玩嗨了,人家推什么酒她买什么,成功把自己灌醉。
最后是喻梨付的账,赵雨浓玩到扒拉着门口不肯走,还哭唧唧的念叨:“但凡你给点力,他们怎么会只在舞台上舞,那得在我房间舞。”
“好好好,下次我给你包十个八个的,放你房间。”喻梨想起赵雨浓视死如归的说出拿自己职业生涯帮她兜底的模样,连她吐自己身上的事儿都不计较了,还是很耐心的哄她。
“你说的!你保证!”赵雨浓立刻来劲儿。
“我说的,我安排,你听话,乖一点。”最后好容易才找人将她乖乖送回去。
代驾帮她将车停入地下车库,喻梨有些微醺,但还是大方地递了小费,摩挲着刷脸进入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顿。
门口,沈廷屹站姿有些懒散,身上还带着薄汗,看见电梯里是她,微微打量了一眼,一时没有进来。
喻梨脑子有点懵,但还是好心帮他按住电梯:“你不进来?”
沈廷屹这才迈步。
从对方进来后,喻梨就没说话了,她隐约觉得沈廷屹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她也就懒得去琢磨。
逼仄的金属电梯空间,却忽然响起沈廷屹清朗板肃的声音:“喻梨,作为一个儿科医生,我得提醒你,孕妇不适宜喝酒。”
“我身上酒味很大吗?”喻梨便嗅了一下自己肩膀,小狗似的,但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醉了,顶多微醺,“放心,我没喝多少,一点点,嘿嘿。”
沈廷屹稍稍偏头,喉结滚动,下颌微微紧绷,像是不知道可以再跟她说什么。
“谢谢你关心。沈廷屹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儿科医生。”说着,喻梨笑了一下,露出颊便浅浅的酒窝。
她说这话的口吻很真诚,看他的目光也很亮堂。
像年少的时候,少女不停的缠着问他:“沈廷屹,你就告诉我沈砚在哪儿吗?好不好?嗯?你最好了!”一边说一边用用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望着她,还拧着他衣袖晃了晃。
沈廷屹胸口仿佛被人挠了一下。
因此下一秒他终于还是做出不理智的事。
电梯打开,喻梨抬腿刚要走出去,被沈廷屹忽然拽住:“你真的打算生?喻梨,你有考虑过孩子以后缺失父亲的生长环境吗,还是你觉得出轨的前男友还有救,能承担起责任?”
喻梨眸光暗了一下,大概今晚被赵雨浓那番话也弄得心绪复杂,很不是滋味,过了片刻才回答:“不是我想生的……”
“我是RH阴性血。”她嗓音有点低,也没有多解释,觉得沈廷屹应该能懂。
沈廷屹懂,但沈廷屹不理解,他被那种没来由的怒意裹挟,已经不只是失态,嗓音非常失望:“到底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要给自己选一个那样的人!”
喻梨好像没有听出他语气里包含的东西,也没有发现其实两个人的对话根本不符合那种泛泛之交的范畴,她只是说:“他最开始的时候也对我挺好的。”
“真的,除了我爸爸,没人对我那么好过。”她目光放在他胸口的位置,平静的一字一句。
气氛一时静得不可思议。
沈廷屹喉头滚了滚,仿佛终于意思到自己的唐突,手指有些无意识的放开她。
评论领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