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殊带南芳去了医院,南芳烧到40度,医生给她开了药。
喂南芳吃完药后,梁殊把用温水浸润过的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帮她降温。
南芳再次苏醒,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缓缓睁开眼睛,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映入眼帘。
南芳的意识不算完全清醒,她不知道自己所处在何处,抬眼看去,她处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墙壁贴着浅灰色丝绸纹理壁纸,床头的实木柜子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籍,整个房间的装饰低调简约却不失奢华。
南芳感到不安,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与此同时,梁殊端了碗粥进来。
看见梁殊,南芳的动作顿了顿。
南芳把粥放在床头上,“醒了?”
南芳轻轻点了点头,“梁小姐,我在哪?”
“这是我家,你高烧不退,我只好先带你过来。”
南芳内心安定不少,她思绪完全回笼,低声道,“梁小姐,谢谢你。”
说不清这是第几次跟梁殊说谢谢,好像认识梁殊以后,她总是因为各种事情麻烦梁殊,南芳垂下眼眸,抿了抿下唇,“梁小姐,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她说这话时,语调低低的。
梁殊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俯下身子向南芳的方位靠了靠。
南方的呼吸夹杂着病理的浊气,她呼吸滚烫而沉重,全部扑洒在梁殊身上。
“梁小姐,”南芳猛地捂住嘴巴,“你会被我传染,离我远些。”
梁殊听后跟南芳拉开了距离,她的行为纯粹是为了减轻南芳的心理负担,毕竟她们共处这么久,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梁殊指指床头的白粥,“你能自己喝吗?你需要补充体力。”
“能,”南芳端起粥。
喝之前,她像是想起什么,“梁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
梁殊道,“你电话打不通,杨经理让我联系。”她停顿一下,补充道,“你的具体地址,是楼下保安告诉我的。”
“哦,”南芳深信不疑,“杨经理找我有事吗?”
“另外一个琴师今天休假,他想请你代班。”
“呀。”南芳放下碗,迅速抓起手机,她太过着急,扯动身子时开始咳嗽,她喉咙似含了刀片,咳嗽时,喉咙的痛感更加剧烈,疼的她自己都皱起眉头。
梁殊站在床边先一步解释道,“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杨经理说明了你的情况。”
南芳悬着的心瞬间安定。
梁殊蹙眉道,“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你先呆在我这里。”
南芳有些反应不过来,“啊,梁小姐,会不会太过打扰......”
“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住,我会备好晚餐放在床头,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给我。”
梁殊走后,南芳喝了粥,她的烧终于退了,可身体却像被抽干了力气,皮肤也泛着病态的潮红,她软绵绵地陷在床褥里,刚才吃饭的动作像是耗干了她所有的气力。
南芳本想好好地睡一觉,可眼睛一闭,那则屈辱的、令人愤怒的短信便再次入侵了她的大脑。
她的眼泪不间断地流下,她跟何俊浩残存的感情遭受了枪决。
不知哭了多久,南芳终于睡去。
跟昨晚无休止的噩梦不同,梁殊卧室中飘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在这种味道的包裹下,南芳睡得极度安宁。
梁殊顺利赶上晚宴。
晚宴现场多是一些商界名流,梁殊端了杯香槟走在会场。
她与现场多半数人相识,她在商界打拼许久,说话做事都够得体。
她跟行业内最知名的大佬推杯换盏,与当下最负盛名的企业家相谈甚欢。梁殊最近对文旅康养行业很感兴趣,碰上该领域的专家时,她跟对方多聊了几句。
晃眼间,几个小时过去。
晚宴即将结束,几个相熟的朋友邀请梁殊赶往下一场聚会。
梁殊笑着拒绝,“不了,家里有病人。”
“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怎么着,这是有人了?”她们之间没什么禁忌,其中一个朋友张口就打趣道。
梁殊道,“只是朋友,她生病发烧借住在我家。”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聚。”
跟她们道别后,梁殊回了家。
房间里黑漆漆的,梁殊开了灯。
卧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南芳闷哼叫道,“梁小姐,是梁小姐吗?”
“嗯,是我。”梁殊踏进卧室,她顺手打开床头的射灯。
“感冒好些了吗?”梁殊伸手探了探南芳的额头。
“嗯,好转了很多。”南芳眨巴着眼睛问道,“梁小姐,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休息吧,杨经理准了你几天假,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梁殊去了书房,她长期入睡困难,到凌晨三四点才会有些许睡意,躺在床上辗转难安的体会太过痛苦,梁殊不愿意自己的人生被如此虚耗,她总会在书房待到有困意再上床。
南芳不懂梁殊的生活习惯,她费力起身,脚步虚的像踩在棉花上,她敲了敲书房的门,“梁小姐,是不是我占了你卧室的位置,影响了你的正常休息。”她喉咙干痒,说话时,喉咙像被粗糙的砂纸打磨,疼得整张脸都在发皱。
梁殊解释道,“不,我只是在处理工作?”
“真的吗?”
梁殊见状关了电脑,“是啊,我正准备去睡。”怕南芳多想,她道,“我家有两个卧室,你住在这里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不便。”
她催促南芳回到卧室,自己也进入睡眠时间。
梁殊第一次这么早上床,她的失眠是焦虑性失眠,一躺上床脑子就跟放电影一样,她白天压力大,晚上身体疲乏脑子却转个不停。梁殊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小时。
半夜她感到口渴,去厨房接水时,她听见从南芳卧室里传来的低啜声。
南芳蜷缩在被子里,眼泪滚落时,她咬紧下唇,只露出一点压抑、细碎的气音。
听见梁殊的脚步声,她立马屏住呼吸,她一动不动,深怕有声音从嗓子里偷偷溜出。
梁殊的脚步渐行渐远,南芳才算松了一口,黑暗中,她的泪水无声滚下,泪水顺着太阳滑进鬓角,在枕头上留下冰凉的印记。
梁殊回头看了看南芳所在的卧室,她知道,今夜,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不眠夜。
在梁殊家里休养两天,南芳的感冒总算好了。
出于对梁殊的感谢,南芳打算请她吃顿饭,刚好梁殊要去西安出差,南芳只得把请客时间挪后。
在此期间,南芳忍痛又打开了那条短信,她给这个陌生号码发去信息
[我们见见?]
[好]那边发来肯定的回复。
南芳坐在咖啡馆的角落,她的心情异常忐忑。
几分钟后,一位身姿摇曳的女人朝她走来,南芳认出那是照片中的女人,女人一头棕色卷发,跟何俊浩西装外套上沾染的棕发完全相符。
“你就是南芳?”女人坐在她对面。
“是。”南芳径直问道,“你跟我丈夫在一起多久?”
“我也不瞒你,”女人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在一起一年半。”
一年半!
南芳的视线模糊了,她原以为何俊浩出轨是近半年的事,却原来,何俊浩在一年半以前就背叛了她。
“你叫什么?”南芳听见自己平静到可怕的声音。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徐媛。”
南芳的目光停在徐媛无名指的戒指上,和何俊浩以前送给自己的同款不同色。
“我也不想拆散你们。”徐媛突然说,“但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空气凝固,南芳感到一阵尖锐的耳鸣,她恨不得端起面前的咖啡倒在徐媛身上,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何俊浩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大的过错方。
“你今天来找我的事他知道吗?”
“没跟他说。”徐媛本能地摸了摸肚子,“他说会跟你离婚,说你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南芳轻笑出声。
“他说你只会围着厨房打转,越来越没有女人味,他对你提不起兴趣。”徐媛眼中带着某种难言的悲悯,“反正你们总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吗?”
南芳的心脏漏跳一拍,她在何俊浩心里竟是如此不堪,真是讽刺。
“我劝你早点放手。”徐媛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你们的婚姻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维持下去的必要。”
南芳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地说不出话。她抬手遮住眼睛,不让徐媛看清她眼底的悲伤。
“就到这里吧。”南芳站起身,把咖啡钱丢在桌上。
她走时尽力挺直脊背,但剧烈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难过。
南芳好不容易才从咖啡馆逃离。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南芳身上,她却浑身冰冷。南芳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她不顾路人的眼光,蹲在大街上肆意地大哭起来。
一年半前,竟然是一年半前!
何俊浩的感情原来早就变了质,他的心坏掉了、烂掉了.....
一直以来,她都握着过往的回忆不断欺骗自己,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何俊浩总会回来,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何俊浩的心不在了,她要那一具空壳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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