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个人的意识去完成它应有的形态。
如尘想，这个世间有太多不美好又混乱的事物存在。
他的信仰并不能拯救每个深陷于其中的人。
但至少，他想，至少他能预见将会发生的未来，将要遇见的人，将会拥有的情感。
他见过，也认定时间会按照他所见过的情况发展。
他会在七绝宗遇见那个颠覆他一生的灵魂，纵使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他没有背叛自己的佛，他爱佛，也爱人。
可是！褚师璇还活着！如尘合十的双手互相砥砺地发疼。
他不单活着，而且似乎还知晓某些隐秘，他需要搞清楚，他得弄清这个不按照常理进行的变量！
“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师璇僵硬着身子，他瞎着眼，在如尘看来，他有点可怜，也特别可恨。
他为什么还活着呢？
“我，我……”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如尘轻轻念了句佛号。
“阿弥陀佛，褚师施主请回答我的问题，小僧耐心有限，得罪了。”
如尘嘴上挂着歉意，面若菩萨般慈祥，可下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褚师璇感到识海一阵剧痛，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妈的，如尘这厮，往他身体里输入了一股灵力，随他所想，肆意的搅乱了褚师璇的识海，身体发涨，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我说，我说，你快点停下来！”
褚师璇怕自己辛苦修炼的识海灵力就这样被毁于一旦，忙服软求饶。
“好。”如尘的灵力安静下来。“你说。”
“我就是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这句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褚师璇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如尘，如尘略挑挑眉，褚师璇体内的灵力又开始折磨他。
“我说的是实话！”
褚师璇强撑着吼出声。
“你都知道什么？”
如尘换个方向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
褚师璇才不会说呢，他要是开口都说了，如尘一定会让他死的透透的。
“你折磨我也是没用的！”褚师璇忍着痛陈述着事实。
“这里是七绝宗，你弄死了我，禅宗那群秃驴都要给我陪葬！”
褚师璇的威胁显然没啥震慑力，如尘把灵力的强度调高了。褚师璇被折磨的脑瓜子嗡嗡直响。
“我死了，你也不会得偿所愿！”
褚师璇喊出了最有用的一句话，如尘短暂的停止了催动灵力。
如尘的眼眸微眯，口气试探。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是疑问，是肯定。
“呼，我……嗯。”
褚师璇喘着粗气。他想揉按一下胸口的滞涩，可如尘的禁锢没有解开，他连动都没法动。
“你知道我要杀你。”
如尘的话敲击在褚师璇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这个死秃驴的脑袋真是绝了，他是怎么猜到的？
“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尘看着褚师璇，想要把这个人看透，可他看不透，在他的预见认知里，这个人早在多年前就死了，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如今却好端端的活着，这不合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褚师璇继续咬死橛子硬犟。
“你懂。”如尘抿唇坚定的认定了这一点。
在褚师璇看不见的地方，如尘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算你继续装糊涂，也没用，既定的事实是不会变的。”
如尘将缠绕着佛珠的手掌按在褚师璇的胸口处。
褚师璇什么都不说，如尘再折磨也是无益，无论他知道了什么，怎么知道的，只要变成死人，后果都是一样的。
如尘微眯起眼作慈悲的模样。
“阿弥陀佛。”
他轻叹着，同时将一股强大的灵气注入了褚师璇的体内。
原本如尘就是要杀褚师璇的，只是没想好要怎么杀了他。
褚师璇一朝横死，七绝宗势必会仔细调查，留宿于此的禅宗僧人更是脱不了干系。
如尘无法不在乎他的师门，他碎嘴巴的师兄以及一众以他为荣的师兄师弟。
他可以作恶，但不能连累师门。
褚师璇可以死在如尘手上，但不能死在禅宗佛子的手上。
否则两大门派势必要因此挑起战火。
七绝宗那几个疯子都不是好惹的。
如尘敛下眸子，为冥冥之中的一些发展感到庆幸。
昨日救治褚师璇时他就了解褚师璇体内的识海灵力运行并不平稳，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尘的巨大灵力与褚师璇自身的灵力并不调和，外力致使涌进体内的灵力如洪水泛滥，四处冲击着褚师璇本就脆弱的经脉，使得褚师璇不消片刻便口吐鲜血，周身灵力被绞成一团混沌！
被天理明光照耀过的幸运儿，因突然暴涨的灵力导致全身经脉尽断而亡。
没有比这更合理的死法，也没有比这更容易推脱掉嫌疑的解决方法。
如尘收回束缚的灵力，看着褚师璇因痛苦扭曲在地上的肢体悠悠的轻叹口气。
更多的却是期待邂逅的喜悦。
“阿弥陀佛，褚师施主今世小僧对不住你，来生必定偿还。往后余生里，小僧也会为你每日诵读忏悔和超生的经文。”
他双手合十，轻轻摇拜。
而后转身撤去隔音的结界，回到静心阁中去。
至于门外的那个弟子，如尘弹过一缕灵光，失去意识的凤羽还马上就恢复如常，对刚才的一切毫无警觉，仿佛只是一眨眼。他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厨房，师伯还在翻箱倒柜不知罢休。
静心阁中，戴着单只眼镜的安平玑手中正拿着一卷佛经面带微笑的和一众人在等着他。
如尘竖掌轻拜，面带愧意“各位久等了。”
如心师兄快步走过来，拉过如尘，面上十分得意和安平玑说。
“我师弟的金海珈蓝经卷收录佛经亿万卷，多找些时候也是正常的。多谢安平施主给我师弟时间细找，师弟，快拿出来，给安平施主瞧瞧，咱这卷可是灵海上人亲录的初稿经文，其中的灵识真意可不是寻常经卷可比的……”
如尘掏出一卷陈旧的经卷放到众人面前，灵力轻点，那经卷便自动在半空中铺展开来。
安平玑赞叹道。
“真是灵海上人的真迹！”
他看得目不转睛，如心凑上去比如尘这个主人还要娴熟的给安平玑讲这卷经文的由来和传奇。
如尘只面带微笑并不多言，他瞧着一无所知的安平玑心中只觉得一阵痛快。
安平玑不是号称算无遗漏，百年间无所不知的天玑真人吗？
如今他师兄正经历着死亡，奄奄一息呢。
而他呢？
还在和自己品鉴经书。
如此愚蠢，如此无知。
真是好笑呀！
想及前世他与其他五个七绝宗疯子阻止他带走天璇时的狠绝和冷厉。
如尘只觉这一刻他的报复分外痛快。
好人难做，善人难得善果。
他若入了地狱，佛也无可奈何。
那边厢，安平玑和师兄聊到了什么正笑的一派的平易近人。
可惜，大概再过一阵子就笑不出来了吧。
“……师弟，你说如何？”
听到如心师兄的突然询问，心不在焉的如尘张口微合，嘴角含笑。
“我说，安平施主说的也有道理呢。”
如尘的目的是很简单的，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褚师璇会知道，那句他和天璇才知道的诗句。褚师璇不说，他也没兴趣听褚师璇瞎掰，很痛快的就下了手。他是个聪明的人，不存在被主角嘴遁说服的可能。他就是那种不会因“坏人死于话多”的坏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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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