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刘艺文家楼下分开,刘艺文进了楼道,陈辰还得再往小区深/处走。进了电梯,刘艺文便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带着胸/上肿胀的疼痛感,揪得刘艺文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刘艺文家住12层,随着层数的增加,刘艺文便更加紧张,他被中午那事给整怕了,他总怕电梯门打开后不是熟悉的楼道,而是那条走廊。
“叮……”
一声电梯门响,把刘艺文纷飞的思绪拽回来,刘艺文还没反应过来时,电梯门便打开了,门后是熟悉的地方,没有任何异常。
“哎……自己吓自己……”刘艺文呼出一口气,苦笑着喃喃自语。
他走出电梯,打开家门,回了家。
一进家,他便看到门口的几双鞋,其中有一双黑色布鞋,刘艺文忍不住喜上眉梢,他试探着喊了一声:“爷爷?你来了吗?爷爷……”
“哎!艺文回来了?哎呦……我的乖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头卧室传来,虽苍老但洪亮如钟。片刻,一个身穿灰色唐装的老人从卧室里走出来,老人看上去七十有余,面容不言苟笑,行走如飞,步伐稳健。他有一头灰白的长头发,长到快到小腿了,在脑后编成麻花辫,他还有一把挺长的胡子。
刘正生来到刘艺文面前,一张严肃的脸一下子解冻般露出一个笑来:“好小子!一阵不见,又长结实了!我看看你的头发,你没去偷偷剪头发吧。”
刘艺文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头:“没有,放心吧爷爷,我不会再偷偷剪了....”……
他们家有一个奇怪的传统,无论男女,头发必须留到一定长度,刘艺文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奇怪的家规,他作为一个男生留长发,感到不自在。所以他在初中时偷偷去剪过一次,只是后来父母发现,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他从此不再剪过短发。
母亲林艺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刘艺文见她一脸严肃,就知道要问正事了。
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上,林艺面容严肃,眉心有一道因经常皱眉而留下的竖形纹路,她开口:“乐乐,你今天中午去哪了?”
刘艺文感觉自己冤成窦娥了:“我今天中午真的就在家,一中午也没出去过。”林艺眉头皱更深了,“但我和你爸爸还有爷爷中午也一直在家,没看到你什么时候回来过。”
又是这种感觉,一股背后发凉,要有什么坏事发生的感觉。刘艺文不安道:“怎么会这样,我中午确实在家,还给自己做了一碗面。”
几人都面容疑惑且严肃,这件事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等等……等等!”突然间,刘正生脸色大变,像想起来了什么,惊恐又紧张。
“乐乐,你仔细地说说,你今天中午的事情……”
刘艺文看到爷爷的脸色,心里一跳,不安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他再次把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把手机没信号和开门幻视出一条走廊的事情也说了。
结果刘正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甚至是苍白如纸。
“糟了……糟了。还是来了。”
什么来了?刘艺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礼君,去,把我手机拿来……给你钱叔叔打电话。”
“什么?!爸!为什么要给钱叔打电话……难道?”林艺转瞬间变了脸色,像见了鬼,嘴唇都白了。
“爸!确定吗?”刘艺文的父亲,刘礼君要比他的妻子镇定一些,但他也是满脸紧张,向刘正生不停询问着。
刘正生像瞬间老了十岁,他看向自己的孙子,竟忍不住眼眶发酸起来,他声音颤抖道:“去,给他打电话。”
餐厅的灯光是温暖的橘黄色,窗外是默默的夜和万家灯火。这样的环境其实是令人昏昏欲睡的,但刘艺文精神得很,刘正生一直在来回踱步,脸色如临大敌般,刘艺文还是第一次看到爷爷这个样子,印象里爷爷是冷静理智的,像这样焦虑恐惧的样子,令他感到无比不安。
“滴————”
“喂?”刘礼君手里的电话传来男人的低沉话语。“……喂?钱叔,是我……礼君。”
“礼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人感知异常敏锐,立马意识到不对。
父亲和他低声说着什么,刘艺文躲到一边不想听,他总感觉要发生一件糟糕的大事,习惯性地躲避起来。
“乐乐……”爷爷凑过来,把手轻轻放到他的肩“你……还记得你的奶奶吗?”“什么?”刘艺文诧异地看向他,奶奶安锦绣在刘艺文的记忆里一直是温柔的,笑眯眯的,但可惜她在刘艺文十岁时就去世了。
“还记得奶奶是怎么去世的吗?”
刘艺文心里跳动了一下,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在现在突然提起,让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奶奶,是得病去世了……”
“不是的!”爷爷突然红了眼睛,有些激动道,“那是……那是一个谎言,一个借口,你奶奶才不是因为疾病走的!她明明身体很健康,要不是因为进了那个地方,她可以长命百岁的!”
刘艺文愣了,什么意思,他认为了七年的事情,竟然不是真实的吗?“什么地方?奶奶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可怕又不真实的地方。就像地狱一样!”
“爸,钱叔要和你通话。”刘礼君拿着手机走过来。
刘艺文睡了一个囫囵觉,全是迷乱的噩梦,他梦到了那条昏暗的走廊,它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了他一晚。第二天一早醒来,后背全是冷汗,刘艺文脸色灰败,慢吞吞地走出卧室,发现家人都已经起床了,妈妈坐在沙发上和谁在打电话。
刘艺文走过去,看到所有人脸色都很凝重,他小声问刘礼君:“爸,妈妈在和谁打电话?”刘礼君犹豫了几秒,小声回:“你妹妹的班主任。”
刘艺文皱起眉头,妹妹刘艺轩在岩山上初三,平时住校不回家,她一向乖巧,妈妈也很少操心她的事情,为什么突然和妹妹的老师打电话,还是在这个时间,刘艺文总感觉和他的事情有关。
另一边林艺已经挂了电话,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似是想和他说什么,但她颤抖着张开嘴,竟是突然哭了出来。
刘艺文当场愣住了,他很少见妈妈哭泣,妈妈一向是严肃严厉的样子,上一次见她哭还是在姥姥的葬礼上。“妈……”刘艺文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哑得不行,他咳了几下,“妈,怎么了?”
林艺把脸埋在手心,没有发出一点哭声,但刘艺文知道她在哭,非常伤心地哭。
刘礼君把妻子拥在怀里,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带去卧室:“别在孩子面前落泪……”
刘艺文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母亲都难过至此。刘艺文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刘正生揽住他的肩,双眼都是红血丝,且一夜之间,竟长了大半白发。
“爷爷,究竟怎么了?我……我是要出什么事了?”刘艺文小心问。
“乐乐……你信鬼神之说吗?”爷爷突然哑声道。
刘艺文看向他,面容苍白:“什么?我不信,我……我只信人定胜天!困难求助神佛无用,唯靠自己努力。”
没想到,刘正生听了这话双眼一下红了,他心疼,又心酸:“人在一些东西面前真是什么都不是了!就如螳臂当车,毫无力量可言!”
“爷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又提起奶奶又提神神鬼鬼的,还有那个钱叔叔,他到底是谁啊?”
“他是爷爷的战友,等他到,你自己去问吧。”
夕阳西落,在余晖中,一个高大的男人敲响刘艺文家的门。刘艺文去开门,他抬头,门口的人身形高大,穿一身大衣,挡在门口像一头熊一样。男人低头进屋,他年龄不小了,几许白发和皱纹彰显岁月的痕迹,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年,笑了笑:“好久不见了,乐乐。”
刘艺文愣了愣,这人怎么知道他小名。他眨了眨眼,没多想,侧身把人迎进屋里。
刘正生飞快走过来,按着对方的胳膊,眼中复杂沧桑难言:“小成,真是好久不见了……”
钱成同样感慨万千,甚至微红了眼眶:“队长,已是几年未见,没想到,再见竟还是因为这件事。”
刘正生瞬间忍不住了,泪花涌满眼窝,疲累无奈之态显现:“我……我也是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爷爷!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刘艺文心里的不安达到顶峰,忍不住大声质问。
几人围坐在沙发上,钱成拿出一包烟,习惯性地点起一根烟,顿时,烟雾缭绕,白烟稍微遮了钱成的脸,刘艺文透过烟看他,站着时高大的男人,坐下时便显出一丝年老的佝偻来,烟雾中沧桑的脸,他的全身,竟让刘艺文感到一些孤苦和旷远,就像一个旅途已久的旅人。“他一定受过很多苦。”刘艺文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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