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回晏照的脑壳是不卡了,卡的换成了江挽缨。

什么鬼啊!

怎么又叫她阿勉了?还是这么个鬼声音!

还有方才门开的一瞬不是都四目相对了吗?怎么还能明知故问地问她在不在里面,这让她怎么回?

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江挽缨静默,权且当没听见吧......

不过这鬼声音倒是让江挽缨好不容易定下去的魂再次被提了起来,也正是这一提,江挽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当务之急是赶紧穿上‘马甲’,以防掉马。

可入目所及哪里还有‘马甲’?

她卡壳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被自己扔出去的包袱。江挽缨僵硬着脑袋扭头,一门之隔,晏照就站在门外,修长的身影映在门扉上,身影之下是江挽缨砸落的包袱。

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问题是包袱离她的距离着实有点远,她虽穿着浴巾,但倘若就这么走过去,万一中途在发生点什么变化怎么办?

门外晏照迟迟等不来答复,又觉自己方才实在唐突,江挽缨许是生气了。

他虽然觉得同为男子,江挽缨的反应着实有点大。

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冷不丁的推门而入,吓到了人家也不一定。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房门依旧没有打开的意思,晏照这才鼓起勇气问了句:“阿娩,你…你还好吗?”

瞧瞧,这问的都是些什么话。

江挽缨听罢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如今情势逆转,她江挽缨成了吃喝都要靠别人的那个了。

她蹲在地上,目测了下自己与包袱的距离,一边游蛇一般往门口挪,一边切换了下粗犷的声线;“我没、没事哈。”

晏照道:“那就好,方才…方才是我唐突了。”

江挽缨速度极快,已经穿过浴桶,再几步就能拿到包袱。

晏照的声音隔着门扉有些闷闷的,他继续解释,“我不知我房内有人。”

江挽缨已经游至门口,一伸手将包袱提溜进怀里,抱着包袱飞快地又游到浴桶旁。

房间内没有屏风,晏照又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这种情形定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换衣服了,谁知道那扇门能不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江挽缨蹲在浴桶后,借着浴桶的遮挡,解开包袱,抽出里面的白布条,熟练地缠在自己的胸上,一圈圈裹紧,确认无误后才套上里衣,然后是中衣。

晏照又没等来江挽缨的回复,以为江挽缨不信,颤着声儿又一顿解释,“真的阿勉,我当真不知我房里有人……”

江挽缨手上动作一顿,敏锐的捕捉到晏照口中的关键字——

我房间——

啊…这是晏照的房间啊,她就说这房间怎么那么大。江挽缨系好中衣的带子,眼前忽然闪过仆从意味深长的表情以及那句杀伤力极强的话语,“你也是个断袖?”

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完了,误会大了……

她在他们主子的房里泡澡,说她不是断袖,如何能信?

日上中天——

阿杵端着餐盘一上来就看见自家公子一脸焦急木桩似的站在门口。

那件破烂裙子还在身上穿着呢。

难道是穿女装上瘾不舍得换下来了?

阿杵颇为惊讶,惊讶过后有点欣喜,没一会欣喜又转为激动。

哼,天下人只知道他们主子是个断袖,没想到他们主子还爱男扮女装吧?不过每天刀尖舔血的,有个特殊癖好也是人之常情。

他腹诽完了,走到晏照身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问晏照:“公子,你咋不进去呢?”

不等晏照回答又自顾自的,“江公子不让进?”

晏照一颗心全在门内,也没注意阿杵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下意识道,“他生我气了……”

阿杵一滞,“咋的,你偷看人洗澡啦?”

晏照:“……”

怪他平时太随和,纵得下面的人口无遮拦,没规没矩!

晏照一个眼刀扫过去——

阿杵连忙用手捂嘴。

柳州的暑日比其他地方更难耐,晌午时分,这么顶着暑热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阿杵瞅了瞅手上端着的饭菜,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转回了晏照身上,“要不……”他试探的问。“我来试试?”

晏照低头觑他一眼没说话。

阿杵心里有数了,不说话代表默认。于是他抬起手就往门上拍,“江公子,你洗好了吗?”

结果一手拍了个空。

江挽缨恰在此时打开了门。

阿杵险些跌空,幸亏江挽缨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一旁站着的晏照看向江挽缨,眉头一锁,偏过头,面上带着一丝窘迫,“你…你怎么只着中衣就出来了!”

哈?

江挽缨低头看自己的穿着,没露胳膊没露腿的,没哪里不对啊?硬要说,不就没穿外衫嘛。

“怎么,我中衣也烂了?”说完利落的转身去看后背。

晏照的视线落在江挽缨雪白的中衣上,中衣往上一点,是江挽缨白皙的脖领,他呼吸一促,只是一瞬,又快速的移开,目光飘逸不定,紧张的不知道看哪儿。

阿杵站半天,自家主子也没动,正准备替自家主子看看江挽缨的中衣是不是破了,脚步才挪了一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往江挽缨背上瞅,一只手就盖上了他的头顶,用力的将他的头扭向了一边。

阿杵:“???”

晏照:“你不许看!”

阿杵:“......”

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嘛?

晏照转头快速的扫了一眼,“没破。”又义正言辞,“你怎能只着中衣就出来!这与...这与...,这与不穿有何分别!”

江挽缨:“......”

怎么没分别,她穿了,不止穿了还穿了两层好吗!

江挽缨忍不住怼了回去,“不是,我里衣中衣都穿了,什么叫和没穿没分别,你没穿是这样的?”

晏照眉一耸委屈道,“那你为何......”

“打住!”江挽缨伸手,从身后拿出包袱一丢,“别问我为什么不穿,你自己看吧。”

晏照一把捞过包袱,外衫从包袱里滑出掉落在地,正好露出外衫背面硕大的豁口,豁口切面整齐似是刀切,“这是怎么回事?”

江挽缨撇撇嘴,“你忘啦,被王什么一刀砍的啊,我就这么一件外衫,坏了没法穿。”

“你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一旁听完两人对话的阿杵:“......”

他头还被晏照控制着,一手还端着吃食,只能用另一只手比划,试图引起注意,“公子,可以先放开我的头吗?”

晏照这才松开手。

“哎哟。”阿杵捂着自己酸胀的脖子哀嚎,“公子,我脖子都要断了。”

“就你话多!”晏照觑他一眼,“去取我的外衫来。”

阿杵一脸苦相,“可是公子......”他转头,楼梯自上而下站满了人,“我不会武功,下不去啊。”

晏照跟着转头,有人抬着浴桶在前,有人拎着水桶在后,一排排地挤满了楼梯。

“......”差点忘了三桶水的事。

三桶水!

看到水,晏照一下子反应过来,来不及想其他,转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江挽缨往门里一推!

江挽缨猝不及防,想去扒门框结果扒了个空,跌跌撞撞又踩到地上破碎的长衫,脚下一滑,人直直朝着浴桶的方位去了。

江挽缨:“......”

这人是纯纯有病吧!

晏照这下傻眼了,他只是看这么多人往这边看,而江挽缨又只穿了中衣,情急之下想挡一挡,把江挽缨往门里推推的,结果一个不小心手上力道没控制好,江挽缨眼看着就要跌进浴桶之中,再洗一回澡了。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一个大跨步,飞身跃过去拦腰抱住了江挽缨。

哐当!

晏照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浴桶上。

“公子!”门外一众惊呼。

阿杵跨门而入,晏照忍着疼拉起江挽缨就往床边走。

一看方向不对,阿杵的脚步生生顿在门口,下意识的捂住眼,不是吧,大白天的......,

但是又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心,松开指尖露出一条缝往里面偷看……

江挽缨奋力挣扎,“放开,你干嘛,你有病吧!”

晏照充耳不闻,直把江挽缨拉到床边,拿起床上的被子将江挽缨裹起来。

“不是.....”江挽缨都气笑了,“你到底要干嘛?!”

大夏天的这么热,还给她裹一身被子,是怕她不长痱子么?

晏照面无表情:“你没穿外衫?”

“所以呢?!”

“外面有人。”

江挽缨简直无了个大语,“哈?,我没穿外衫和外面有人有半毛钱关系啊!”

晏照眼神陡然冷了下来,连目光都沉了几分,原本还在挣扎的江挽缨被这目光刺到,不明白晏照好好的忽然发什么疯!

“你没穿外衫怎可被别的男人看见!”晏照冷声。

他没穿外衫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就不能被别的男人看见了?江挽缨真想把晏照的脑子敲开看看哪根经搭错了。

晏照又将她领口的被子拢了拢。

江挽缨忍无可忍,怒呵:“晏照,我特么是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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