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

店家：“自然也是禁止的。”

越清城连踹了他好几脚，都没能堵上他的嘴，一脸汗颜地将他拉到身后，对店家说：“对不起，我这妻，他这儿有些问题，别和他计较。”

店家：“看出来了。”

越清城道：“那我二人便不打扰了？”

店家涵养很好，立马又恢复了满面笑容的模样，弯腰将两人让了出去。

寻常客官都是一进城门，便被传送阵传送进来，癫城有明文规定，未进巾帼或须眉馆的癫人，禁止上街，以防发癫伤人。

必须在两馆之一睡上一觉，才能照常生活。

这俩人直接从街上走进来，必然来历不凡，店家这是还没收到妖域圣主来癫城的消息，若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死要活地将两人赶走。

越清城两人刚一踏出门，一声惊天劈地的嘲笑便从里面散发出来，“我的天，我的姥姥，那个美人儿可真是个人才！”

越清城：“……”

您的姥姥对您随意评论其他姑娘的行为，表示很不赞同。

他打定主意要让萧泽换回黑金袍，萧泽穿着这么一声紫纱衣，刚进来一天，便在这不大的城里出了名。

身后还坠着几个龙影，不近不远地跟着，许是怕引起恐慌，至今也没声张。

绕过几道胡同，越清城又领他去了成衣铺，直到那人又换上一身暗金纹的黑衣方才罢休。

萧泽不舒服地左看右看，单手整着过紧的衣领：“这样可好了？”

那老板娘眼前一亮，对越清城说：

“您这未过门儿的妻，着男子衣衫也极是俊朗。”

越清城：“……”

萧泽理了理衣袖，又将领子整好，对那老板娘一笑：“多谢店家借地方换衣，我二人这便走了。”

他这声清冽低沉，那老板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人刚从成衣馆出去，龙影就马不停蹄地闯进店中，惊魂未定：

“我打远处悄悄跟着，怎么瞧见竟闯进我老窝来了？瑶妹你可有事？”

被唤“瑶妹”的老板娘莫名其妙：

“那姑娘挺漂亮的，就是声儿有点粗。”

龙影往街上看去，那两个闯进他大本营的坏蛋头子，早已消失在街头，龙影咬咬牙：

“什么见鬼的漂亮姑娘，那分明就是妖域圣主！”

*

腕上的血情止不住地颤，那心脏应当就在这城中。

街上人流如注，越清城寻思，自己总不能随便找个麻子脸，问问他自己的心脏在何处。

偷走他心脏的那位就长着一脸麻子，和丑陋加倍版的宋冕有些像。

彼时他年纪很小，记性也不好，只知道当时心口破了个大口子，然后奶奶给他包扎，那偷心人长得凶神恶煞，其余的，却是不知道了。

“上次你怎么找到食石兽腹中的？”萧泽边走边问。

越清城低头沉思，一时没回应。

萧泽偏头过去：“小五？”

越清城“唔”了一声，随及说：

“彼时，我是跟着血情的指示走，血情指示心脏就在食石兽腹中，彼时那怪物又正好张着嘴，我一咬牙，跳了，哪知进去后血情就没再滚热地跳过了……这血情一直不怎么灵。”

他舒了口气，偏头望向了身边的萧泽，那人脸上已扣了个类人面具。

越清城拿起了他的手指，慢慢道：

“别说话，让我先想想……”

越靠近心脏的所在之处，血情越滚烫，颤动得愈剧烈，越清城想着，这两天他们可以多在癫城里逛逛，说不定那个杀千刀的倒霉麻子便能被他们撞见了呢。

他有点儿哭笑不得，又偏头望了下萧泽。

默默地想，给萧泽找个好玩的地方玩一玩，怎么说人家也是一路跟着来，风尘仆仆跟到了癫城。

“你在想什么，这么严肃。”萧泽问。

“你跟着我来…你喜欢什么地方，我日后便陪你去。”越清城说。

萧泽低头走着也不回话，越清城脑子里装满了这两天的计划，说了那么一句很快就丢到了脑后，突然拌了下，一抬眼看见一个萧泽。

那妖笑得有些过分了，看着他，又是笑，然后又近又远地凑近来，离开去，好似被黑豆咬住舌头的萧老三，不敢近也不能远，他伸手抚着越清城额边的发，轻轻地摩挲：

“小五喜不喜欢我？”

然后又点点头：“小五喜欢。”

他轻声：“阿泽也极喜欢小五。”

不等越清城回答，他又很快地凑近过来，轻手抱了他一下，然后便扣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走路。

好像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越清城：“……”

这是大街。

这不仅是大街，还是癫城的大街。

癫城之人取疯癫之值，给癫神食用，在阴阳客栈里住过的人都会恢复正常，街上那俩男子，就跟没被吸收过癫值似的，一行一止，依旧在癫值八十分以上。

越清城咬着牙，拉着他快走几步，躲过周围人的目光。

先去客栈定个房间住着，再借机问问癫城有无好玩的地方，多到处乱晃悠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碰见那麻子脸了。

越清城寻心寻了五年，途中鲜少这么鸡飞狗跳。

一路走，第二次进了客栈，彼时已近黄昏，店家忙点着头来，一见竟又是那面容苍白的男子，身边跟着的姑娘，已变成了个姿容绝色的男子。

越清城见那店家目光直了，不由回头瞧萧泽，只见那萧泽烧包得很，便是戴面具也尽挑着极美的面具戴。

萧泽微微一笑：“店家，要一间卧房。”

店家抻着脖子，惊诧：“姑娘，我这店不让女子住，女子得去对面——”

萧泽一撩衣袍，一脚跺在了桌子上，笑道：“你这小辈，好像对我老人家的性别很不清楚啊。”

须眉馆里霎时一片安静，这是碰见找茬的了，店家看着这两人的确不像好惹的，很像是修真者，尤其那黑金衣袍的男子，呲着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刺眼；

另一男子虽一脸病容，却漫不经心地在掌心敲着折扇。

这不是他想不想让他们住的问题，而是须眉馆只能住男子，巾帼馆只能住女子，错了一个人，癫神便是要发怒的呀。

这个姑娘怎么偏要住这儿呢！

店家满脸苦涩，边上一小二却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附耳说了几句，那店家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情，吸了口气：

“二位，我这便给二位安排屋子，学礼，你带二位客官上楼。”

不消半柱香，两人已出现在了须眉馆的卧房里，那唤学礼的小二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越清城沉静半晌，终于没忍住，“哈哈”几声笑了出来：

“萧廷美，你这女子的妆容深入人心呐，不如一会儿再换回来？”

萧泽身后半倚着桌子，双手抱胸，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我怎么会知道……”

他说了半晌便不说了，气哼哼地拿起茶盏，又似是嫌弃这茶盏脏，瞧了一眼便又放下了。

越清城：……

好娇。

他当然没把这俩字说出来，要真说出来，还不知道萧泽要怎么不依不饶，脸上的笑却止不住，只见那人绕着桌子绕来绕去，一副不爽的模样，越清城也不管他，扬手抛出了地图。

放大癫城这一处。

发现标红的两处景点竟是“须眉”与“巾帼”这两家馆，其余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有几道街，横七竖八的，有一个标黄的地方。

越清城伸手放大，听萧泽走了过来，便道：“这地图是萧老头当厕纸给我的，我差点儿拿它擦了桌子，没想到一沾水，这地图上竟显出了粼粼的波光，亭台湖泊尽皆都有，还能放大，竟是极精致的一个地图。”

萧泽轻轻一笑，随口骂道：“龙苏画的，他也敢当厕纸？也不怕擦漏了屁/股！”

越清城：“……”

他就知道这地图必有典故。

说了一会儿，越清城探头看了下天色，而后便关了窗子，

“地图上有标红的地方，都是极古怪的地方，而且颜色越红，那地方越古怪，在这地图上，南海食石兽的标识猩红如血，我一进去果然捡了一个你出来，咱们在这须眉馆安安生生待一宿，瞧瞧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没。“

萧泽笑：“好。”

又是很自恋地说：“捡到我，小五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

越清城：“……”

两人便又收拾了一番，这店里不算简陋，有桌有椅，还皆是梨木做的，只是那榻算不得软，也不够大，萧泽一向是个极讲究之人，越清城便看着他在这屋子里收拾来去。

乾坤袋里，越清城从来都是装要紧的东西，如藏龙大街上买来的一叠一叠的类人脸面具，还有淡水，火折子，晶石，诸如此类；

所以萧泽唠叨着拿出乾坤袋里的物什之后，他简直大开眼界，里边是厚厚被褥，垫子，帐篷，还有酒水，甚至还有两人换洗的衣物。

越清城：“萧泽！你有衣袍穿，彼时为何还要我去给你买？”

萧泽：“我那衣袍，不是黑便是金，我想穿点儿新的。”

越清城：“紫色的，好看么，不如你拿出来再换上？”

萧泽一翻身欺身过去，越清城登时便一语不发了，那人轻轻地笑，以手掩住了他的唇：“小五喜欢，我便换。”

越清城也是轻轻一笑，并没退让：“那好，那你现在就换上那紫纱袍。”

萧泽：“……”

对着越清城看了又看，一般他使出这动作之后，小五都没再与他正面硬来，没想到这次却不一样，萧泽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这巾帼与须眉二店，有脏东西，特地违反这店里不让进女子的规定，让我扮作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