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城呆呆地看着镜中,压根儿没注意到泰凌风说了什么,与萧泽轻轻说:
“他们看得见我们么?”
“看不见。”
越清城回眸望着他,只见那龙略低着头,黑眸仍然湿润,薄唇微抿,右手想碰他又不敢碰,大翅膀仍旧露在外边。
越清城眸光顿了下,突然伸手过去,萧泽的衣袍不厚,但他的手刚触到的一瞬,就被萧泽拿住了,微红着眼:“不要。”
他垂了下眸:“有何意趣。”
越清城正将张口,萧泽却笑了,情绪似乎稳定下来,轻手揉了下他的脑袋,“我冒昧了。”
他低头沉思着:“我能不能把你今日的记忆消去,我觉得今天的经历属实不太好,本圣主不能有黑历史。”
越清城立马摇头,并且离开他一段距离,警惕道:“不能不能。”
萧泽大笑几声,“好了,先商量商量一会儿怎么找那储人神器。”
毕竟有方才的事,不比平时,两人商量起来便小心翼翼的,似是很怕触及到对方的敏/感区,那滚烫的手感仍停落在手心,越清城瞧着这个与他慢慢讲话, 神情正常的萧泽,总想到微滚的触感。
不是,为何这条龙随时随地进入情热期啊?
“小五?”萧泽见他走神,便唤了他一声。
越清城到底没忍住,神情紧张道:“你还难受么?”
萧泽满脸黑线:“我不难受,我特别好。”
又道:“我不是非……不可。我不是………”他说了半句,便七零八落地说不下去。
越清城:“……”
难道不是吗?距离上次情热才过了多久。
两人在石室里干等着,因为某种尴尬,也不互相搭理对方,过了一会儿,越清城说:“要不你,你去旁边给自己解决一下,我不看——”
萧泽两根手指掩住了他的唇:“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今日你提的办法也不许再提,我很难过。”
越清城呆了下,他第一次听到有个男子和他说,他很难过,没等他要说什么,萧泽又伸手掩了下他的唇,只告饶道:“小五,我今日错了,别提这件事了好么?”
越清城莫名其妙地点了下头,那妖便轻轻撤开了手。
这下彻底安静了,镜中的人声便分外清晰,萧泽轻轻拢着他的手,眸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几番动了动唇,却只是叹了口气。
越清城以手支颌,倦倦地瞧着镜中,师尊那一行仙道庭人,遇到了几小搓触手怪,幸而也不多,况且有那树苗站在师尊肩头,最终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到了石门外。
一壁之隔,石门外,六长老与二长老的两个地阶弟子,已经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泰凌风一步上前,踹了那石门一脚:
“龙斩,开门!”
他还没来得及踹第二脚,大门就已猛得打开,他被惯性带得往前扑去,栽到了一双黑金靴之前。
仰头一看,只见一脸阴沉的萧泽,正低头看着他,泰凌风登时怒了,他吃对方靴子,他都没恼,这人凭什么恼。
“闭嘴,”萧泽说,“我很烦。”
在泰凌风与萧泽交涉的时候,两对师徒已经进去,只见里边水影仙光,遍地珠光宝器,皆是外世没有的,众人正在大喜过望间,却听六长老失声:“龙苏尊者!”
在巨大的龙椅之上,被金色光晕裹着一个雪衣少年,正在昏睡,细细的圣兰香自他身上蔓延过来。
听闻人声,那少年揉了揉眼睛,睁眼,萧泽走过去,“你睡,一会儿有变化我就唤醒你。”
又轻描淡写道:“倘若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总是看,我便将他的眼珠子抠下来。”
正死死盯着少年的六长老:“……”
连忙转开了头。
他的弟子疑惑:“什么龙苏尊者,那不是越清城那个小白脸么——”
没等那弟子说完,泰凌风便一大嘴巴抽了过去,六长老对他投向了感激的目光,连忙把这个口吐妄言的弟子拉到身后,低声地教训起来。
越清城走过去,恰好听见那弟子小声地传音争执:“我瞧着那妖域圣主一路来也没伤人,又对人温柔关心,师尊,师尊,你别踹我啊!”
他师尊怒道:“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等回去,你给我把《机械修仙域的起源》第一卷,创世篇抄上五百遍,背得滚瓜烂熟后再下来历练!”
越清城:“……”
此间的天地法则似乎与他有关,在这里待着很舒服,也很容易困倦,又因着温暖的圣兰香气,总让人生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丽愿望。
更为令他诧异的是,他在这儿能听到所有人之间的传音。
在这石室里,那巨型洪流仍在向下倾注,越清城仰头看了看:
“阿泽,天畜池开启的时候有什么征兆么?”
萧泽道:“开启之时,这水柱会变大,你记得在癫城那须眉馆里时,那老板为何不要男女同住一间房么?”
越清城:“此城禁行……周公之礼。”
“不错,”萧泽说,他轻轻说,“这座城,原是一个极为阴毒的巨人头骨所制,花好月圆, 水乳交融,必使此地阴灵有所感念,不消半刻,便会降下巨洪淹没此城。”
越清城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想说,这地方不能行**之事,否则这破洪水便要变大,然后把这癫城淹没?”
萧泽一把捂上他的嘴,泰风骂道:“污秽!”
越清城:“……”
他挣脱萧泽的手,“你就说是不是。”
“不是,”萧泽干脆道,“只是一个很多年前的传说,却被这癫城内的人一直遵守。天畜池开启的时候,洪流的确会变大,必须在整个石室被灌满之前,迎水而上,找到十八层水流中被卷下来的宝物。”
越清城:“然后把这水流关闭?”
萧泽道:“正是。”
他正在讲天畜池的开启方法,每个人都在认真听着,不敢遗漏一个字。
“怎么关?”越清城问。
“我来关。”萧泽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没人说话了,那对师徒捡拾着地上的法宝。
泰凌风不捡法宝也不干别的,一直跟越清城传音,叫他不要满嘴污言秽语,越清城皱着眉头听着。
萧泽离他不近不远,斜卧椅上,腰间的金色流苏曳到地上。
越清城抬脚走过去,迎面走来四长老的弟子方凌舟。
“越师兄。”他说。
越清城点了点头,打算绕过他,没想到那方凌舟又走过来,递给他一串祈灵珠,“我记得越师兄极喜欢亮晶晶的珠子。”
越清城没接:“此处这种珠串不少,我想要便自己找了,师弟你拿吧。”
言罢绕过他去。在他离去后,方凌舟是继任他的仙道庭大监管,百里承在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身后传来一声哂笑,是刚被骂了的六长老的弟子,百里承笑的,他们不知道他能听到别人的传音:
“被拒绝了吧,早跟你说,人家现在跟妖域圣主平辈论交,连你师尊都不放在眼里,从前你功课样样第一之时都没多看你一眼,现在怎么瞧得上……”
后边又是一系列的奚落,越清城偏头过去,只见方凌舟已攥紧了珠串,低下了头。
“三,二,一,”萧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描淡写,漫着一丝冷意,“摔。”
“啪嗒”一声,百里承摔倒在地上,正脸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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