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离开后，燕昭和褚良被引到了府宅内其他的院子里。

待下人离开后，燕昭坐在凳子上，面上十分气愤，“老师，这是囚禁，我们来帮忙的，他凭什么抓我们。”

她甩了甩胳膊，“后悔死了。”

褚良难得见他这小徒弟这么生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在这暂住而已，用不了几天就要往上京去了。”

“嗯？”

“我们也要去？”

燕昭本以为他们将物资提供之后就可以回去了，结果他们还要跟着去上京，帮助他们拿下清远王？

“老师，我们还没明着反啊？”

褚良的笑容带了些深意，“你必是要去的。”他可是等着自己的小徒弟到时候一鸣惊人的。

燕昭看了看老师的表情，没再继续询问，她有些萎靡，声音可怜巴巴的，“知道了，又得坐车。”

一周后，褚良收到从烟州而来的回信，将他们所带过来的物资交给了周绍钦。

周绍钦即刻开始动兵，带着云州的将士们往辰州前去。此时楚州兵力薄弱，但这可是精心留给清远王的封地，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拿下。

楚州所处之地，土地肥沃，哪怕是三年天灾都能安然度过，唯独一点，地势寒冷。进了十二月份，楚州可以说是冰天雪地，这时候想要拿下楚州，极其艰难。

辰州与楚州接壤，虽不像楚州那么寒冷，但十二月的天气还是让人很难适应。

燕昭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连从姜州带过来的棉袄都套在身上了，拿了好几个暖炉还是止不住的寒冷。出生在中部地区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风呜呜的吹，又干又冷。

“好冷，实在是太冷了。”

她点击面前的屏幕，背包里的衣服全是夏秋天的样子，根本没有棉袄。她继续看属性，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有御寒属性的衣服。

这还是她过副本奖励的衣服，从来没上身过的那种。

传送。

衣服出现在少女的手上，是一件裙子，最难得的是它有袖子，完全可以当里衣穿。

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燕昭披着大氅，换上了背包中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感觉身体暖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晚，整个队伍进行休整。火堆燃烧起来，不少人围着烤火。

燕昭下了马车直接往褚良跟前走去，他坐在火堆旁烤火，手上串着两个番薯，看起来衣服并没有多厚。

“老师，你不冷吗？我记得棉衣也给你带了呀。”

褚良递了一个番薯过去，“吃吧。”随即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穿了。”

燕昭接过番薯，扒开皮咬了一口，软糯甜香的内瓤进入口腔，又热又甜，“穿了就好。”

休整结束，所有人继续前行，此时距离辰州不远，不过三日就到达了辰州。

这是燕昭第二次来辰州了，上次一行还是攻打云州，平奉天之乱的时候，这次过来又是打仗，他们将要向楚州发起攻击。

辰州的街道非常热闹，有杂耍的吹着火龙，引得人叫好连连。燕昭从未见过这样的活动，透着窗户往外看，发出一阵惊叹声。

正赶上年节，到了辰州，相源亲自接待他们。

府宅内安排了流水席，周绍钦坐在最上方，燕昭则与褚良坐在一起，在下面的客席。

屋内烧着银炭，非常暖和，众人褪去身上的大氅，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在场的众人中，燕昭不认识的占多数，有些人一看就是武将。

矮桌上摆着糕点，燕昭刚拿起一块，一队女生从门外走了进来，衣衫单薄，浓妆淡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姿曼妙。

站在最前方的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周绍钦，旋转着向前，抬起一杯酒水递了过去。周绍钦接过耳杯，轻嗅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随即一饮而尽。

那女子返回场中，旋转起来，更显腰肢纤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燕昭小心看了一眼褚良，对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良拿起耳杯准备喝酒，燕昭一看，这还了得，这青铜杯可是有毒的，根本不能喝，她咳嗽一声，顿时叫青年回了神。

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像是在问怎么了，燕昭向下挥了挥手，又伸出手掌摇了摇，示意将耳杯放下去，不要喝，褚良自然听从。

一曲结束，刚才敬酒的女生站在前方，与其他人一同行礼，“相茴见过殿下。”

女子的眸中溢满了情意，像是渴求着对方将她收入门下，不过这媚眼似乎是抛给了瞎子看。

燕昭一听这名字，顿时就猜到了对方和辰州太守是有亲缘关系的，果不其然，下一秒身份就公布了出来。

她乐滋滋的看着周绍钦怎么回复，会不会同意，像是吃瓜群众。

周绍钦嘴角轻扯，表情并无波动，丝毫不提妻妾之事，只道：“表妹请入座。”

相源有些难堪，慢悠悠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狠狠的看了燕昭一眼。

燕昭并未注意到，只暗自疑惑着，当初他们救这周绍钦的时候就感觉对方十五六岁，如今四年多过去了，对方差不多满二十了，在这个十四五岁就定亲的古代居然没有成亲，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正思考着，周绍钦举起耳杯敬在场的所有人，燕昭瞥了褚良一眼，二人只举起耳杯做了个样子，酒水并未进肚。

一场宴席下来，燕昭食不知味，这么多人一起吃年夜饭，一点都不好玩，她跟在褚良的身后，一同往二人的院子走去。

待周围没人的时候，褚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燕昭，为何刚才不能喝耳杯中的酒水？”

他的脸色很凝重，以为对方是想下毒毒害他们。

燕昭转过身来，打趣道：“老师，你好严肃。”

嗯？

见老师脸色更差了，燕昭正了正脸色开口道：“老师，酒水本身是无毒，有问题的是青铜器还有现在使用的漆器。”

“老师，你没发现我们办事厅内用的都是玻璃吗？还有食堂也用的陶器，从来没出现过青铜器和漆器吗？”

褚良肯定道：“所以是器具本身的问题，辰州并未给我们下毒。”

燕昭点点头，解释道：“那可是重金属，和金丹一样，长期服用是会死人的。”

她回想起日常生活中用处最多的东西，显然是瓷器，但近日一直有事，她还没来得及做。

燕昭夸下海口道：“老师，等着，之后我会做出新的器具的，那可是文化的象征。”

少女的神情中充满了骄傲，即使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也叫褚良沾染了几分，他给出肯定的回复，“我等着。”

燕昭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院子，“老师，来我们院子聚一聚吧。”

褚良清楚这并不合适，可还是不忍拒绝，跟着小徒弟进了院子。

“来了，回来了。”

柳四的声音响起，“武厉，快下吧。”

“知道了。”

早在赴宴之前，燕昭就请求柳四他们做上一顿饺子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现下人聚齐了，刚好庆祝新年的到来。

训鹰小队的人和燕昭比较熟悉，燕昭可是清楚，他们的队长武厉，有着一把子好厨艺，算是炊事班里选出来的大神，做上一顿饺子，那是不在话下。

几人围坐在正院的圆桌上，眼巴巴的盯着外面的小厨房，不一会儿，柳四先端了一盘子饺子上来，皮薄馅大，看起来就很好吃。

围坐着的众人哪里还坐得住，都前去厨房端饺子，一锅下完又是一锅，将整个圆桌放得满满的。

所有人入座，武厉自然清楚习俗，先拨了一个饺子在地上，“敬灶老爷。”

燕昭捧场，“对，敬灶老爷。”

众人开动起来，柳四可不是个安安静静的，他调笑道：“新年佳节，怎么能没有节目？”

燕昭一想也是，她眼睛一转，“我们来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表演。”

柳四看过来，“石头剪刀布是什么？”

燕昭解释了一番规则，众人一同出手，一轮下来，手气最差的就是柳四。

“表演什么？”

柳四抽出腰间的长剑，“既然如此，在下就表演一段剑舞吧。”

长剑起，飘雪落，柳四手持长剑，挽花，挑刺，剑尖指向之处，映着白雪泛出银光，他的身体非常灵活，时而身轻如燕，时而骤如闪电，让人不自觉的想到那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①

燕昭也确实念了出来。

一舞毕，众人收回目光，大声道：“好。”

柳四走了回来，“怎么样？不错吧，我可是听到殿下念得那句诗了，是什么来着？”

褚良重复了一遍，“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他看向燕昭，表情意味不明，“这里可没有十四州。”

燕昭打了个哈哈，“我是想说柳四舞的非常好。”

柳四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继续，继续，我等着看其他人表演呢。”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逐渐淡去，夜凉如水，新的一年开始了。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出自贯休的《献钱尚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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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