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奴仆们闻言头埋得更低了,各怀鬼胎。有的等着看戏,有的惴惴不安,不会牵连他们下人吧,这主可是连苏夫人都不在放眼里了...

苏吟与拿着包袱的时一从小院出来,走至大堂,地上躺着五个闭眼的小厮,直挺挺的有些吓人,时一见苏吟神色不对,上前小声道:“只是打晕了,醒了便无碍了。”

苏吟放下心来,抬首看见中堂坐着沉脸的苏富生,右边站着同样沉着脸的苏夫人,这气氛,是在等她?想教训她?

苏吟心下冷哼,她娘的事还未找他苏富生算账,他还有脸以她爹的身份行家法之事?他配吗?沈兴扬一死,苏富生不但没有物伤其类,反倒是日益膨胀着权势和财富的**。时凌严选人可真准,此种人最好利用和把控,到头来一刀斩杀也毫无可惜。

苏吟余光看着时一,心道:“苏富生,我现在杀不了你,但我可以让你吃皮肉之苦,借刀杀人可简单多了。”

苏吟福身,“女儿苏吟拜见爹爹。”

苏富生不喊起身,他就是要罚苏吟曲膝之疼,提醒她她永世都是苏家的人,她敢对她爹不敬,哪怕嫁入时府,他也能管教她苏吟!

须臾,苏吟没站稳往地上摔去,时一眼疾手快,抽出剑柄,“唰”地一下飞至苏吟的手下,苏吟下意识握住剑柄,时一抓住剑的另一端,慢慢扶起苏吟,直至苏吟站稳,他又迅疾地收了剑。

苏富生见状脸都气绿了,他一掌拍向案桌,响彻苏家大堂,怒吼道:“苏吟,你即便是嫁出去了!你还是我苏家的女儿!女儿回宁,不先来拜见父亲,这难道是我教的吗?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苏吟忍着杀人的冲动,掏出绢帕无辜地抹着泪,“女儿回来先是问了夫人,爹在哪,想拜见爹。夫人说爹你在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女儿瞧您亲自收拾,如此重视,便不想打扰您,等您收拾好了再去拜见您。”

苏富生面上一哽,他幽幽看向苏夫人,苏夫人目光看向别处。又被她算计了!苏富生呼吸急促,胸.前不停地上下耸动,罢了罢了,被她算计半生了,别气着自己。苏富生宽慰自己道。

可这训女戏已然开始了,苏家下人都看着呢,他若先丢盔弃甲,他的脸面、威严往哪摆啊!看看沈兴扬,当初他便是那般威风!今后他要比沈兴扬更威风!

苏富生继续怒吼道:“那你不知道等着!你爹没出来你竟敢擅自前去小院!没有规矩不成体统!就你这般如何能侍奉好时大人!”

苏吟继续抹着泪:“是,爹爹教训的是。是女儿错了,那请爹爹家法伺候吧!”

苏吟转身找到墙角放着的木棍,她自小被抽打大的,知晓苏夫人将木棍放在何处,苏夫人煽风点火后为方便苏富生在怒火最盛时抽打,特地放在大堂墙角。苏吟扑通跪下,举起木棍,苏吟咬着唇,凝脂娇颜上泪痕斑斑,惹怜极了,满脸的倔强,视死如归的神情。

苏富生和苏夫人皆是一愣,他只想骂她两句,没想真动手啊。苏富生看了眼苏吟身后的时一护卫,津液吓得吞下,时一紧抿着唇,阴冷的双眸连连飞出冰刀,周身充斥着森寒之意,仿佛再说他主子心尖上的人,你敢打一下,命甭想要了!

苏富生此时如同架在火上烤,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急得直冒汗。都怪自己逞能,这要是打了她,惹怒了时凌严,便不让他去见郑凤啻了该怎么办?这泼天的富贵不能眼睁睁看着溜走啊!

苏富生额上的汗如雨下,褶子轻颤,他环顾一周,下人们睁大眼睛看着他,等他教训苏吟呢。他目光绕过时一,不敢再看那个护卫。最后目光落在苏夫人的脸上。

“这事儿可是你挑起来的!你快想办法啊!”苏富生咬着牙小声道。

苏夫人狠狠剜了眼苏富生,作孽啊!嫁给这种没用的夫君,当初瞎了眼看上他。跟这种孬货捆绑一生,简直倒了大霉!苏夫人心里愤愤骂着。苏夫人劝慰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富生下不来台,她脸上也无光!

苏夫人赶忙向前福身,“老爷,吟儿她许久没回宁了,想念小院也是情理之中,我替她担保,她绝对没有不敬重您。是我同她说,老爷看中这次出行,亲自挑衣裳。她才没来打扰的,老爷,算了吧,这大好的日子,动用家法岂不伤了和气。”

苏富生心下松口气,马上就着苏夫人的话说。苏吟立即喊道:“夫人心善,替女儿说话,可如今爹乃惠民商会会长,家风不严传出去,怎能服众。”

此话一出,苏富生脸色变了变,是啊,谁能保证这些下人不多话。他先是摆了阵仗欲惩戒苏吟,还没惩罚呢又轻轻放下。一个庶出的女儿都能爬他头上了,传出去他苏富生还能压住谁。

苏富生面色又沉了下来,凌厉的目光盯着苏吟以及她捧着木棍,蠢蠢欲动。

苏夫人眼皮狂跳,死丫头这是逼他们与时凌严作对啊!还真是小瞧了她,翎娘能哄着老爷不顾家中反对替她赎身,她的女儿又岂是本分之人!

“老爷!您可要三思啊!”三思二字苏夫人咬的极重。

苏吟双眸盈盈,柔声道:“阿爹,女儿知晓阿爹嘴硬心软,可我苏家好不容易翻身,走至今日已是不易。苏家的一言一行,外面的可都盯着呢。阿爹,如果阿爹心疼女儿,便小惩以示大戒,打女儿的掌心,这样既全了女儿的孝道也全了阿爹的名声。”

苏夫人眼瞳一缩,哼,苏吟能这般乖?话说的如此周全,可她怎么就不信呢?

苏富生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打掌心也能打的很疼的,这一棍下去,痕迹也不重,苏吟在时凌严面前也卖不了惨。

苏富生沉着脸起身,苏夫人站在他面前拦住他,苏富生一把推开她,这一棍他非打不可。苏夫人头晕目眩,完了完了,中计了。她得赶紧撤离,摘开此事。

苏夫人蓦地晕倒,被丫环扶下去。苏富生也不顾不上她了,夫人那弯弯肠子,他来不及细想。

苏富生拿起木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下人们心想这苏富生也太不是东西了,苏吟帮他在时大人面前长脸,苏家才得来的荣耀,只是晚些拜见的事儿,也值得他发这般大的脾气。苏家奴仆们忍不住小声嘀咕。

就在木棍拍下的刹那,苏吟一颤,向前扑倒,苏富生的棍狠狠落在苏吟的背上,几乎整个棍都扑在了苏吟身上。

苏富生还没来得及收回,时一拔出剑,刀光剑影中打掉苏富生的木棍,苏富生吓得滚在地上,抱头鼠窜地爬出大堂。

苏吟伏地,没有声响,时一赶紧上前唤道:“姨娘,姨娘!”

苏吟双手撑地,缓缓而起,额前的发丝散落着,失神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时一狠戾的抓出两个偷看的丫环,那俩丫环浑身颤抖直呼饶命。

时一冷眼道:“帮我扶起姨娘送至马车上”

丫环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扶起苏吟,将她送进马车。时一亲驾马车,快马加鞭地送至府上。而后立马飞奔至都督府,将事情禀报给主子。

时一还算说的完整,姨娘主动请打也没遗漏,其实看得出姨娘是有意而为之。她这招苦肉计并不高明,可在时凌严面前,只要事关苏吟,主子自然偏心苏姨娘。

时一看着面色沉戾的主子。欸,主子太在乎苏姨娘了,这便是有了软肋。

“明日,苏富生还剩最后一口气,再救他。”

“是”

“回府”

——

周大夫吩咐品橘喂下汤药后,将外药交予她,“扶姨娘趴着,这药粉一日抹上三次,涂上时有些疼痒,还请姨娘忍着,切勿挠伤口。”

“知道了,周爷爷。”

品橘送走周大夫,关上门。晚桃和摇杏帮苏吟先摘了苏吟的钗环,散了她的发髻。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下,而后帮苏吟脱下衣衫,正巧这时时凌严推开房门,四人皆是一惊,苏吟慌忙中双手遮住身前艳.景。

时凌严暗眸沉了沉,冷冷道:“出去。”

苏吟鹿眼含泪,波光盈盈地只能看着三个丫环仓皇而逃,无法抓住她们。时凌严盯着她娇靥氤氲,神色慌张,羽睫忽闪个不停。上身无着一物,肌肤素白雪净。青丝垂顺,嫋腰纤纤,双手遮挡着丰盈。撩人者不自撩最为致命。时凌严体内裹成一团火,眼里的火苗直冒。

苏吟自然是发觉他的异样,忙得转身,低呼道:“大人!你也转过身!”

时凌严不语,径直上前,手指触碰她的背,撩开她的发丝,一道长长的红肿棍印出现眼前。时凌严眼中的谷欠火变成了怒火。

时凌严拿过衣衫盖在苏吟的身前,扶着苏吟躺下。拿了药瓶轻轻撒上粉末。苏吟不禁刺疼地轻颤,迨时凌严撒完粉末,便俯下身绕开伤口,轻轻细细地吻着娇嫩的后背,清冷的薄唇引起苏吟后背一阵酥麻,忍不住娇嘤了两声。酥麻之感盖过了刺痛。

时凌严起身,手指摩挲着她滑腻的后背,苏吟舒服得蜷起脚趾。

就在苏吟舒服得昏昏欲睡之时,时凌严一掌拍在她的臀上,苏吟瞬时醒了。时凌严低哑的嗓子说道:“你惯会用苦肉计。何苦来哉,同我说不行?”

苏吟自知瞒不住他,闷在衾被中回道:“大人既知,那别管妾身好了。”

“阿吟,我会一直管你的。”苏吟闻他此言,面无表情,可心里染上了丝愁绪。

“叩叩”门被敲响

时凌严眉宇微蹙,沉声问道。“何事?”时一不懂规矩了吗?在此时来扰。

“大人,温有良送来些东西。”

时凌严又俯下身,亲了亲苏吟的后背,低声道:“我出去看看,你困了便睡,不用等我。”

“知晓了。”

——

时凌严出了房门,冷着脸不悦道:“他送了甚?”

小厮分为两两抬一个木箱,连着抬了六个大箱子,时一示意他们开,小厮们一齐开箱,全是金银珠宝。

时凌严勾起嘴角,“他怎么送来的?”

“大张旗鼓,声势浩荡,一路沿街吹锣打鼓说是感谢青天长史大人,沈兴扬被抓是为民除害,没有时大人,扬州这等恶贼还要继续祸乱扬州。”时一躬身抱拳回道。

“还说甚?”

“温有良派人说,知道这是贿赂,时大人必然不收,他们商人有的也只是钱财了,无以言表他们激动的内心,便抬来给大人看一下,便就送回去。”

时凌严冷哼。时一挥手,小厮们抬着箱子下去了。

“主子,温有良这是何意?”时一上前问道。

“摆弄人心的手段。

一则让百姓们误以为我是温有良的靠山,不明真相的以为我收下钱财,证明我是因私才针对沈兴扬。毕竟我不能像他这般无耻,吹锣打鼓。

二则此时我没有温有良作恶的证据,无法抓他,给他这个新任扬州商会会长一线喘息。

三则我既非清官,给其他商贾释放了信息,明日必定有更多上门贿赂的。他想声东击西,明日的计划不变,派出去的人也不必收回。”三皇子亲身教出来,与朝臣不同,手段行事更为卑劣,可也,更为有效。

“是,主子。”

时凌严冷笑道:“既然温有良给我送了礼,我也要还回去不是。时一,讲故事是陆显翊擅长的,你现下去陆显翊那。告知他,明日扬州的大街小巷听到的皆是三皇子救小乞丐,如何成为扬州首富的秘辛故事。”

“是。”

时凌严随后进了苏吟卧室,苏吟掩被,正坐在床上盯着他。

时凌严疾步走去,饶过她后背的伤,将她抱在怀中,不悦道:“起来了作甚?”

“妾放心不下,温有良给大人送了甚。”

苏吟听完时凌严所言,“他这是彻底不装了?”

“嗯,再装反而伸展不开。”

“他这招挺阴险的。但仅是故事,也只是新鲜一日两日。往你这长史身上泼脏水,那是日日都能泼。不久便能覆盖他的传闻,届时你更麻烦,大人,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时凌严亲了下苏吟的发,“等你好了,你可愿帮我?”

“自然是愿意的,大人让妾帮甚?”

时凌严的暗眸划过一丝精光,“做你最擅长的,画画。”

“画?”

“嗯”时凌严轻抚苏吟的发丝,低声道:“温有良已经正式宣战,今后定是动荡不安,你尽量别出府,有何人来找你称病不管,无论看见甚听见甚,都不要相信,信我足矣。”

苏吟颔首,“知晓了。”苏吟抓住时凌严的衣襟,“大人也要保护好自己,切莫再受伤。”

时凌严不回应,只是牵起她的柔夷,往嘴边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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