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荇山洞府商贾们与女子们狐绥鸨合之事在民间爆开来,温有良还叫人作了画,此画不知被谁偷偷流出,现下在民间广为流传。流传的原画画功精细,如临其境。

画中之景奇幻诡秘。画中的男子们皆戴鬼面,与宫女们成群苟合。原戴三皇子面具的温有良此时本相外露,他正顾盼自雄,自视皇家作派地看着一切。画中之物,稀世珍宝,无所不用其极。此画逼真,引起画师们争相模仿,这画的背后的奇闻更是将温有良如同架在火上烤。

扬州商会贪墨百姓税银、榷断扬州经济,大把大把的银子进了自家口袋,才有此骄奢淫.逸的诡秘行径。怪道沈兴扬杀了不愿狼狈为奸的商贾,这画中所有人比鬼恶比兽狠。还有传言,其实一直把控扬州的是温有良,沈兴扬不过是他用来挡刀的傀儡。拿了百姓的钱供他们淫.乱。一时群情激愤,每日百姓们往商会扔臭鸡蛋烂菜,更有甚者泼粪,商会大门一直关着。

而那些商会的商贾被家人猜忌,皆是怀疑画中人是自家夫君。原来每月初十,同僚闲暇,便是做此等灭绝人寰之事。家中不宁,商会众人,人人自危。

陆显翊和褚琯趁势压低价,百姓信服于惠民商会。扬州商会停滞的生意,一一被惠民接收。扬州商会失了民心,如今惠民商会已有取代之势。

品橘她们每日八卦外面的流言,聊得不亦乐乎。苏吟则在书房内,反复琢磨画中之山是哪座山,扬州方圆百里的舆图皆看了遍,怎么也不像师父画的山。

苏吟点燃了灯烛,再次撑开画往火烛中看去,画中金粉并未显现,反倒出现了茂密的竹林,苏吟瞪大美眸,师父竟留了一手。当年师父不仅会金、银粉作画,还制出了青粉,青粉在夜晚不显现,而是在白日。师父这心思着实巧妙啊!

苏吟细细打量画中竹林,竹林中还有一小屋,这屋子怎会这般熟悉。师父的住处!苏吟第一次见到师父,拜师的竹林!苏吟瞳仁震颤,查了这些日子,竟是在师父竹屋的那座山!

私兵财宝便藏在扬州城南的寒山!她在苏家小院抬头便能见到的寒山。

苏吟心绪激荡,三皇子的宝藏一破,温有良再无回天之力。此时断了温有良最后的路,必将势如破竹,三皇子余孽被抓,时凌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苏吟背着箱子打开房门,品橘迎了上去,“姨娘,你这是?”

“好橘子,帮我备个马车,我要去趟都督府,我有事儿找大人,对了,多派些护卫跟着我。”

“嗯,好,要不我也陪你去?”

苏吟拉着她,“不用,我去了很快便回了,到时候你把这几日的八卦说与我听,我们嗑着瓜子,吃着寒瓜,赏着月色,聊着天。可好?”

品橘眼睛亮亮,兴奋道:“我的好姨娘,你终于肯出门了,这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都快吓死我了。你放心!我备好小食在府中等你!”

苏吟捏捏品橘的脸,“快去罢!”

这日,品橘备好小食在小院等着苏吟,却一直没有等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苏吟。

苏吟坐在马车里不敢打开车牖,担心温有良的人发现她。不知走至何处,马车渐渐慢了下来,苏吟有些不安地喊道:“发生何事了?”

马车外无一人回应,寂静了好一阵,安静的四周使苏吟抱紧了箱子,缩在车角,警惕地看着车牖。忽然舆门被一脚踹开,苏吟吓得身子颤动,额上的汗水沿脸庞滑落。

一名男子出现车前,他弯腰而入,眼眸微咪,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

苏吟见到来人,眼神冒着凶狠,兔子再狠也只是兔子,对狠戾的猛兽来说毫无威慑。

“隐愫,哦不,苏吟,荇山一别,我们又见了。”温有良坐在苏吟身旁,打量着苏吟抱紧的箱子。

苏吟心想,外面的护卫恐怕命丧黄泉,她孤身一人抵抗不了。温有良心狠手辣,表面有多温润,内心便有多残暴。何况他现在是穷途末路,难保会做出更疯的事来。

温有良见苏吟颇具防备的身姿,勾起嘴角,轻松道:“坊间流传的那幅画,是你画的罢。我一眼便瞧出了,高价买下那画,反复欣赏,竟比实境还美上几分。不愧是罗睺子之徒啊,这钱,我没白花。”

“你杀了秦无笙,还有脸拦下我,你究竟想作甚?”苏吟颤声道。

“我想作甚,自然是请你去寒山啊!”温有良勾着嘴角,阴狠地眸光盯着苏吟的反应。

苏吟心下一惊!温有良是如何得知寒山!不行,她不能显现于面上,说不定这是温有良诈她的!

苏吟不言不语,神色淡然。

温有良平了嘴角,泪堂跳动,微咪的双眸瞬间撑开,散出狠厉的光。他瞋目切齿道:“别装了!苏吟!周围的山我都寻遍了,包括寒山。我花重金打听到你师父曾在寒山留下过足迹,翎娘也曾去过。想必你是堪破画中秘密,私兵和财宝便是藏在寒山,你这急忙地去赶去都督府告知时凌严罢!苏吟,你休想蒙混过去!”随后温有良放松下来,又换上了那阴恻恻的笑容。

“既是请,怎能让隐愫坐破了的车舆呢?”温有良缓缓下车,上来数名小厮,蒙住她的眼睛,抢走她的箱子,绑住她的双手。苏吟也不费力挣扎,温有良拿过箱子,见她不反抗以为她憋着鬼主意,笑道:“苏吟,这一路我都清扫了,随便叫唤,嗓子喊破了,我给你备着药汤呢。”

温有良说罢,小厮们押着苏吟上了另一辆马车。

——

都督府已经传来苏吟被温有良抓走的消息,罗睺子的画也落在温有良手中。

褚琯听闻便要去寒山找苏吟,被陆显翊拦下,而时凌严捏紧了杯盏,沉声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寒山,温有良派人清扫了去寒山的路,沿路安插了贼子守路,我们过去恐要费些时间。”时一回道。

“不是各路匪贼?”

“不是,应该是当年三皇子在扬州留下的精兵,数目还未探清,大致不下千人,他们常年混迹于市井中,便觉察不出,现下正为他所用。”

陆显翊担心道:“温有良是孤注一掷了。”

时凌严命人拿出舆图,孟大人凑近道:“西边离城南最近,可有西山拦路,费时费力。剩下的便是东边,东边百姓的水田多,府兵也不好过去。”

“那便不绕了,带兵打过去。”时凌严的声音充满正义之势。“拨乱反正就此一举,坐实温有良谋逆的罪名,才能使百姓信服,今后温有良便是扬州之耻,遗臭万年,不可再提!时一,备兵。”

“是!”时一回得慷慨激昂,震动大堂。

——

苏吟到达寒山脚下,已是夜幕降临。

苏吟被人扶下马车,摘取眼布,缓了好一会,才看清所在之处。

小厮举着火把跟在温有良身后,而温有良自鸣得意地朝苏吟走来,他握着画,逐渐癫狂道:“苏姨娘,你猜,我破了画中秘密吗?不用你猜了!我告知你,方才我就这么拿着火把放在画的后面,这财宝啊兵啊都出现了!等你死后,帮我托句话给罗睺子,谢谢他精湛的画功!”言罢大笑,震彻静谧的山林,竹林间的风吹来,小厮们手中的火摇晃不止,明暗相间。

苏吟忿恨瞪着神色疯癫的温有良,她眉宇紧蹙,心里祈祷时凌严快来,若真被他找到,扬州恐有恶战,届时又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惨的还是普通人。

温有良将护卫们分成十队去寻宝藏,又分成了十队拿着蹀躞金玉带的玉牌去寻私兵。

而温有良带着十人押着苏吟上山,“苏姨娘,你瞧,你与山多有缘。这是上天告诉你,你最终归宿就是同你那个奸.夫秦无笙一样,死在我的剑下,死在山中。”

苏吟冷哼一声,“那你现在便杀了我啊!”

“少激我,你嘛,我自然是留到时凌严时大人赶来,让他亲眼看见我杀了你。此人乃我三皇子最大的祸患,不灭不行。听闻时凌严十分看重你,爱慕你,那便让他尝尝失去挚爱之痛!”

苏吟呸的一声,“温有良,你坏事做尽,可想过温韫诗如何看你?她那么敬重你,你在她心中如天般高,可你做出这许多谋逆之事,你叫她如何面对你!”

温有良内心一哽,自他是三皇子心腹的传闻传出,他便再没见到韫诗了,韫诗一直躲着他。再加上时凌严步步紧逼,他无暇向温韫诗解释,苏吟踩中了温有良的心事,他怒吼道:“你给我闭嘴!我温家之事还不需要你个外人置喙,等三皇子登基,她迟早会体谅我的!”

“您就这么确信三皇子还活于世上?”

“当然,三皇子怎会死呢?他是神,是上天赐给扬州的神明!拯救扬州于水火之中,神是不会死的,神是不会死的!”最后这句温有良嘶吼喊道,竹叶簌簌,山风阴寒,似是对此人的不屑。

苏吟忍不住翻白眼,扬州何时坠于水火之中,就算有,那也是因为你们这些逆贼造成的!罢了罢了。

苏吟瞧着他提起三皇子满脸崇敬之情,此人神智不清,还是莫费口舌。

苏吟看着熟悉的竹林,回忆接踵而来。师父第一次教她握笔,第一次画画把师父气够呛,怀疑自己识人不明,气得三日没进食,罚她画了三日的竹子...

师父,您在天之灵保佑徒儿度过此劫,否则无人给您上香尽孝了啊!

到了竹屋后,一小厮在温有良耳边交语,只见温有良笑得邪性,目光投向苏吟。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有护卫送来挖出的宝箱,温有良禀退所有人,在屋内一人查看,忽地屋内传来大笑,看来三皇子藏匿金银财宝之事为真。

温有良命人看好屋内的宝箱,缓缓来到苏吟身边。

他面露喜色,愉悦道:“时凌严费尽心思整垮我,可惜啊,我方才说神是不会死的。但你们凡人会死。你若投诚于我,我能保你一命,也能保你爹一命,听说他现在奄奄一息,只要你愿意,我立即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救他性命。”

苏吟疑惑道:“我爹,奄奄一息?”

温有良眉眼上挑,“果然时凌严没将此事告知你,我派人在时府外等了你好几日,就是不见你出府去苏家,不然何至于等到今日。你还不知道罢,你爹被时凌严派去与郑凤啻谈矿运,路途遭匪贼刺杀,他仅剩一口气,保护他的人才出现。这一看便知是拿你爹当诱饵,引匪贼出现。时凌严借刀杀人,杀得你爹性命垂危。”

苏吟双眸颤动,苏富生的那一棍,时凌严竟真的为她报仇了。苏吟不禁嗤笑,“想我投诚于你?”

温有良端详她的反应,恍然大悟道:“时凌严并非真心用你爹,而他只是对付我的棋子之一?苏富生杀了你娘,你也不可能饶过他?”

苏吟不语,只是笑着。火光映照之下,苏吟的雪肤晶莹,美眸含露,乌发似云披散身后,娇媚柔艳之姿看呆了举着火把的小厮。

温有良拊掌,大喊道:“好个大义灭亲啊,为了攀附时家,连爹的命都敢算计,你的狠劲和计谋,我还真有些欣赏你了。”说罢两名小厮抬上一人。

苏吟定睛一看,眸色微微一闪,温有良这厮竟把苏富生偷来了。

苏富生面色苍白,身上捆满了白布,受了重伤食不下咽,脸都瘦尖了,满脸的褶子没了肉愈发松垮,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温有良蹲在苏富生的轿旁,贴耳道:“听见了吗?谁都没有你亲生女儿对你狠啊!”苏富生仅存着一口气息,也要恶狠狠地剜着苏吟,费劲全身的力气,从嗓子中挤出一句:“畜生!跟你娘一样的下贱。”

苏吟闻言看向温有良,“你不是劝我投诚吗?那给出点诚意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还怕甚。帮我解了绳子,我再考虑,如何?”

温有良最爱看狗咬狗,示意小厮替她松了绑。苏吟轻捏着手腕,迨恢复力气之后,走至苏富生面前,扬起手往他脸上狠狠甩了他一掌。

“你,没资格提我娘。我已经知道我娘的死因,就是你逼她弹《无吟恨》,你明知她不能再奏此曲,再弹必伤心脉,你为了自己的前程非逼她弹奏。该死的人是你!”苏吟颤着声音吼道,提起娘亲,苏吟始终无法自控,苏富生,她要他血债血偿!

苏富生的脸被扇歪了,他忿恨地转头,死死盯住这个贱妾生的女儿,嘶哑道:“我花了大把银子,替她赎身,她的命便是我的,我想她生她才能生,我想她死她只能死!”

“啪”苏吟再次朝他脸上狠扇,“别以为我不知,我娘私藏的珠宝名画皆被你和苏夫人抢了去,赎身的债我娘早已还清!你花银子是因为被人撺掇,你为了面子替我娘赎的神,你何时真正爱过我娘。苏富生,自我娘亲死后,我没有一天不想将你千刀万剐,还做着商会会长的梦吗?这一切都是我与时大人给你下的套罢了。”

苏富生被她眼中的恨意气得发抖,一时气不顺,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苏吟起身,冷眼瞧着这个将死之人,还不够解恨,远远不够。

“嗖”地一根箭射来,擦过温有良的鼻尖。温有良一把抓住苏吟躲进竹屋内,大喊道:“快摆阵!护我!今日若杀出重围,每个人重重有赏!”

时凌严带人冲上山,遇见搬宝箱的护卫,府兵一剑穿膛。

“不好,真让温有良找到了,现下定有私兵护他,时一,派人去打探,看看私兵有多少。”

陆显翊担心道:“前面杀精兵,府兵死伤过半,所剩不多,孟大人赶去临城搬救兵也需要时间,不然我们先撤下山,摸清山上情况再说。”

“不行,苏吟还在他手中。他已经堪破画中秘密,时间越长,他拿到的财宝和私兵越多,便越不好对付。”时凌严沉声回道。

此时哨声响起,伴随着竹林间风声呼啸,诡异而危险。

“这是何意?”褚琯问道。

“私兵数目也不少。”时一回道。

时凌严眉宇紧锁,这次比上次荇山更为凶险,匪贼还不能与府兵抗衡,可藏兵是三皇子从军营中带来扬州的,他们藏于深山多年,熟悉山间的一切,若不疏于锻炼,只怕更加难缠。

“不行,不能等到他找齐所有藏兵。时一,竹屋那情况如何。”

“温有良挟持苏姨娘躲进竹屋,竹屋四周有藏兵守护,如铁桶一般,难以攻克。”

陆显翊上前急道:“这还不简单,一把火烧了便是。”

褚琯一掌拍在陆显翊头上,怒斥道:“山间大火难扑,一旦燃起,谁也逃不出!”

陆显翊一屁股坐在地上,愁苦道:“火也不行,又没水攻,那如何是好!我还不想死啊,絮柔还在家等着我呢。”

时凌严吩咐时一,“先带一队人射箭,消耗他们的体力。”

“是”

时凌严转头看向陆显翊和褚琯,“怕死的下山!”说罢带着时一等府兵继续朝上山跑去。

“陆兄,你妻子在家中等你,你不如下山。我还要救苏吟,先行一步了。”褚琯头也不回地跟上时凌严。

“诶诶诶!跑那么快作甚!”陆显翊自言道:“若是絮柔知道我临阵逃跑,会不会骂我懦夫。哎呀,罢了罢了,还是跟在时凌严身边,免得他为了救苏吟不顾自己性命!”说罢陆显翊也跟上了褚琯的脚步。

后面还有虐心的感情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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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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