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心疼

时章嘲讽的话语深深刺痛着简从宛,她疼得连头都无法全部抬起,只能勉力扯起一点点笑容,气若游丝:“是吧,好像是挺惨的。”

从回到117号世界以后,她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从刚开始还妄想见到时章一面,到现在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她受了太多伤,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既然时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就不应该再出现在他面前的。

“你能放我走吗?”简从宛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渴望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时章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不明白简从宛怎么会觉得自己会放她走呢?

她当时在屠神阵里刺向自己的每一刀,都在一点点消磨他对她的爱意,而后颈上致命的一击,也彻底断掉了他残余的念想。

无论她是何目的,她如此残忍、不留情面的伤害自己,便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局。

“神主!”从那破碎的洞口里又跑进来一个人,简从宛的余光看到了它的模样,是幽起啊……

幽起得知时章去往鬼界后,还没来得及去找平英,又忙不迭追了过来。

他隐隐约约有预感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简从宛了,可见到她满身伤痕的那一刻,不免感到心惊。

它看都没看地上的殷念仇一眼,跑到简从宛面前,施法解开了简从宛身上的束缚。下一瞬,对方就像一块软绵绵的棉花一样倒了下来。

它看了时章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伸手接住她将她扶到了墙边靠着。

此时的简从宛已经有点儿意识不清了,幽起皱着眉连着唤了她几声,“神君、神君、神君?”

“幽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吧?”时章冷眼看着它的动作,提醒道。

简从宛早已从神地的神君变成了罪人,幽起不敢再说话了,从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简从宛的嘴里。

这下应该能保住命了,幽起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来。

他看了看时章,又看了看简从宛,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时章的神情,犹豫了半天,才问道:“神主……那咱们,怎么办啊?”

幽起真的很怕时章说让把简从宛给杀了,还好还好,他没让杀她,只是让他把人带回孽狱给关起来。

时章没再看简从宛一眼,走到殷念仇面前,从他那张阴沉的脸里隐约瞧出了几分殷家人的模样:“你恨我,可你还不够格!”

他迅速地将视线挪开,大手一挥,吩咐道:“幽起,让人端了这里,把这里所有的有嫌疑者都给我抓回孽狱。”

“还有,不允许任何人跟简从宛说话,也不允许任何人给她治伤,特别是你!”时章临走前发出了警告。

他走了,没有丝毫犹豫地走了。

简从宛望着他的背影,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漫了出来。

幽起望着他,无奈地想说些什么,可是碍于时章的禁令,便闭上了嘴。他不敢冒着违背时章的风险同她说话,毕竟,时章有的是办法收拾自己。

幽起用了一个传音符,呼唤在神地的狼族世子:“大苍,带人来鬼界一趟。”

他瞥了一眼还钉在墙上的殷念仇,又看了看简从宛,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带你回神地。”

此时的简从宛已经意识不清了,她模模糊糊觉得自己被升到了半空中,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神地。

还没来得及看清神地如今的模样,她便被无情地丢进了孽狱之中。

孽狱已经变成了一座高塔,里面关押着无数的罪人,不变的是,这里依旧阴暗潮湿,因为长期空气不流通,里面的空气带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她被关进了孽狱一层离入口不远的一间牢房里,周围的牢房里则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一见到有新人进来,眼睛都灼灼地盯着,更有出言不逊者,说出些下三滥的话。

若是往常,幽起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可今日,它却下令拔掉了那几个妖魔的舌头。

于是“迎接”简从宛入狱的,变成了蔓延的哀嚎。

幽起看着简从宛被关进了牢房之中,什么都没说,抬脚往楼梯处走。

孽狱如今已经有了九层,越往上走,里面关押的囚犯便越危险,魔族殷家父子亦在其中

幽起去往了第七层,殷玹被关押的地方。

被关押在此几百年,没有人知道殷玹还苟延残喘的活着。

幽起到时,时章已经站在了殷玹牢门口,他脚边奄奄一息躺着的,正是殷玹的儿子,殷念仇。

“禀神主,已经将简从宛关进一层了。”

时章也不知听没听见,视线落在殷念仇的身上:“把他抬进去。”

幽起明白了时章想做什么,他挥手唤来两个狱卒,将殷念仇给拖进了殷玹的牢房。

被关押了九百年,殷玹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听见有动静,他连头都没抬,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时章使了个眼神,旁边被架着的殷念仇便带到了殷玹面前。

“看看吧,这是谁?”时章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殷玹会是什么反应了。

谁料殷玹根本不愿意抬起头来,嗓子已经废了大半,发出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卡了一根枯树枝一般难听:“我管他是谁。”

时章不怒反笑,转而跟地上的殷念仇说话:“这就是你父亲,怎么,不喊一声吗?殷、念、仇。”

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殷玹猛地抬起了头来,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少年身上,令他痛心的是,这个少年形同枯槁、已沦为恶鬼。

“父、父亲。”殷念仇一说话就带着哭腔,他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父亲的形象,只存在于母亲的描述之中。

他高大、伟岸、意气风发,可如今看到的他,却是肢体残疾,只剩一口气在苟延残喘,哪里还有曾经的样子。

殷玹愣了一会儿,抬眼望着时章冷笑道:“怎么?从我们手中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就随便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屁孩儿威胁我?”

他的话出乎时章意料,转念一想,却也明白了。他嘴上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承认。

这少年长得像殷玹,他不会看不出,他说的这番话,不过是想让时章放过自己儿子的最后一计罢了。

只可惜,这对于时章来说完全没有作用了,因为现在他已不再需要殷家父子掩藏着的那个秘密了。

时章朝殷玹走近,他走得不快,闲庭信步,牢房里的一切仿佛都停了下来。

他在殷玹面前站定,俯身,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他说:“铸魂鼎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她已经回来了。”

他说完,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是被关进孽狱几百年里殷玹见到他脸上出现的最刺眼的表情,那般的得意,让人生恨!

殷玹开始激动起来,缚住身体的铁链被他扯得咣啷作响,“你放过他,你放过他,我求求你,求你放过他……”

一瞬间,殷玹的眼泪鼻涕一齐跑了出来。

这块顽石终于开化,只可惜,时章不需要了,铸魂鼎,这个被魔族藏起来的魔器,他再也不需要了。

“来人,把殷念仇给我拖去九层,他的祖父还没有见过他呢。”

牢门再次关闭,无论殷玹再怎么大声求饶也都没有用了。他们唯一苟延残喘的筹码,随着她的归来,彻底成为了一块废铁。

殷念仇被带到了九层,见过了他的祖父。

殷几术对于有这么一个孙子很是惊讶,他也同殷玹的反应一样,从刚开始的不屑,到最后的哀求。

可是来不及了,时章留了他们的命九百多年,早已厌倦了这父子二人用铸魂鼎为要挟来让自己一次又一次放过他们。

他一刻也不想再等,看着殷念仇被关进牢房后,他吩咐道:“明日,由我亲手了解他们殷家人的性命。”

幽起听罢自然也高兴得不行,终于能把这几个祸害给除掉,用以来告慰尧光神主的魂灵。

幽起跟在时章身后走向长长的阶梯,走到了孽狱一层。

当一层即将到达时,时章悬在半空中的左脚缩了回去。

“幽起,我还有几句话没跟殷几术说,你先回去,替我准备一下明日行刑一事。”

“好。”幽起答应得爽快,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孽狱,走时嘴角还挂着笑。

见幽起走了,时章没有转身往上走,反而是左转,走出十步路的距离,站在了一间牢房门前。

隔着牢门,他看到了正蜷缩在地上的简从宛。

她应该是冷,浑身上下都在抖。露出来的皮肉上满是血痂和青紫。

时章曾清楚地知道,她那身皮肤如丝绸般嫩滑,可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他的瞳孔微闪,叹了口气,伸手将牢门打开,走进去后,随手设下了一个结界,让外头再也看不进里面。

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简从按正发着烧,被殷念仇打过的小腹和小腿也疼得撕心裂肺。她觉得生不如死,嘴里一直呜咽着,流出了生理性疼痛的眼泪。

时章蹲在她身边,嘴唇紧抿,他克制住内心正翻涌着的情绪,告诫自己:这都是她应得的,不要可怜她,不要可怜她……

然而下一瞬,简从宛口中无意识喊出的时章二字,却轻而易举地将他心防击破。

他感觉到喉头发酸,一句话都没说,可是眼中的不忍与心疼已经满了出来。

于是他抬起右手,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他将冒着血珠的手指搁到了简从宛的嘴边,对方下意识地含住,吸吮,神血被喂进了她的嘴里。

柔软的小舌卷着他的手指,时章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他沉溺于其中,久久不愿抽身。

很久以后,他的理智终于重新回笼,他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指,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某:谁都不能给她治伤,但是我可以[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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