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终于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就是他们年级的神话，屈卓。

知道他就是屈卓并不偶然，陆远甚至觉得，自己本可以早就认识他的。初三的某一天，陆远正享受着一节久违的没有被数学老师占用的体育课，忽然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也上体育课？陆远心想，视线时不时移到少年身上去。

“陆哥，你认识啊？”和他打球的裴余问，趁着陆远发愣的间隙狠狠回击一球。

陆远一个反应不过来，要接球时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却因为惯性刹不住车，摔倒在地，狼狈地丢了一球。

“卧槽，陆远你没事吧！”裴余连忙钻过羽毛球网，过来扶了陆远一把。

“我没事。”陆远嘴上回答道，眼睛却看向少年的方向，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这边看。

很明显，自己刚才丢脸的模样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陆远：“……”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看过去的时候，少年的视线已经移到了别处。

陆远忽然沮丧起来。

“哎，陆哥，你认识屈神啊？”裴余凑过来问，“我看你盯着他看好几次了。”

屈卓在初三年级鼎鼎有名，因为连续两年的第一神话，被同学称为“屈神”。

“啊，”陆远回答，“不认识，就是我看他们踢足球挺好玩的。”

“人家班踢球的人多，能组织起来，”裴余接过话，摇了摇头，“哪像我们班，全打篮球去了。”

“是啊，”陆远拿起拍子，“我们继续。”

“来！”裴余钻回球网的另一边，道。

……

之后的球陆远打得心不在焉，接连失误了好几次。裴余笑他是“见足球忘羽毛球”。什么见足球忘羽毛球，只有陆远自己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原来……他就是屈卓！

陆远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屈卓，只知道自己想要靠近他，想要看见他。忽然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如此优秀，陆远心中五味杂陈。

说欢喜吧，是有的。

说沮丧吧，也是有的。

五味杂陈之后，，他忽然有些心虚。初二那次抢了自己可是打断了他蝉联年级第一的记录的……所以说，屈卓应该是知道有“陆远”这么个人吧？

说不定还很讨厌自己。

这样一想，陆远更沮丧了。

初三之后的日子里，出乎陆远意料的是，屈卓再没怎么得过年级第一了，虽然也有那么几次光荣榜顶端的名字还是“屈卓”，但已经没有初一初二的时候那么频繁了。

陆远有点担心。

他会生气吗？他会难过吗？他会……陆远假象自己是屈卓，初一初二一直是第一，初三的时候却忽然被人超越。

陆远觉得，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很难过。

不过屈神就是屈神，再怎么样，人家的名字还是在前三名之间晃悠，最差的一次也是年级第四。

常年徘徊在年级二十左右的陆远觉得自己可能不太能理解学神的世界。说不定人家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名次——如果是为了中考，再怎么考，屈卓的成绩也是可以进一中的，而且一定会被分到最好的强化班。

陆远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嗯，应该勉强也能分到一中的强化班吧？

……

发现他就是屈卓后，不知道为什么，偶遇变得简单起来了。体育课、跑操、食堂……只有有心，哪里都可以看到屈卓。

陆远觉得自己大概有跟踪人的天赋。

有一次放学回家，陆远突然看到了屈卓的背影，于是悄悄地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跟着，直到他进了小区的大门。陆远住在“佳和馨元”，对面就是屈卓家的小区“竹栏听风”。

知道了屈卓住在哪儿，陆远每天起床都会有点兴奋，出了家门后就会时不时向着马路对面看去。偶尔见到屈卓一次，心情总会变得愉悦起来。

连学习都变得动力满满。

陆远并不怎么喜欢学习，没上过补习班，也没怎么写过别的作业。陆爸陆妈虽然禁止他玩电脑，却没有给他布置很多作业，最多是叮嘱几句“好好学习”。陆远觉得没有必要让学习变得那么累——明明都会了还写那么多作业，这不是有病吗？

对于自己的成绩，陆远其实还是挺满意的，陆远爸妈也是挺满意的。只是现在，陆远忽然有了学习的动力。

他想和屈卓分到一个班！

以他的成绩，考上一中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如果想进一中的强化班，还不怎么容易。

一中每个年级二十个班，只有一个是强化班——一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想要进它的强化班，几乎等同于要考到全市前五十。

虽然陆远在的附中也是A市数一数二的初中，但仅靠他年级前二十的成绩，想进强化班仍有些困难。

……

忽然开始勤奋起来的陆远吓了身边的人一大跳，但随后都不再关注——毕竟初三了，不论谁突然开始努力都很正常。

“哎，远哥，”张一凡凑过来问，“看来你这是想上一中强化班啊。”

“是啊。”陆远停下手中的笔，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地答道，“谁不想上啊。”

张一凡拍了拍陆远的肩：“小伙子有前途，你张爷爷看好你哦~”

“去！”陆远没好气地笑道，然后继续低头，解答卷子上的一道难题。

随便学学都能考到年级前二十的陆远认真起来，取得的进步是相当可怕的。虽然没有屈卓那样逆天，但也惊掉了众人一地的下巴。

他又考了一次年级第一。

屈卓是第二名。

看着光荣榜上自己名字下面的“屈卓”两个字，陆远忽然有了一种迷之快感。嘿嘿嘿，他在我下面……

好像有些猥琐，陆远脸红了红，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陆远失眠了。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立刻闭上眼睛睡觉，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他会考得怎么样？会考好吗？如果考砸了怎么办？考不上强化班怎么办？失手连一中都考不上怎么办？屈卓呢，他会考砸吗？他……

陆远叹了口气，担心自己考不好很正常，但是屈卓……那可是屈卓啊！他怎么会考不好呢？

昏昏沉沉的怎么也睡不着，陆远爬起床，打开台灯，开始背古诗词。背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躺着，闭上眼睛，还是睡不着。

恍惚间，天已经亮了。

只是意外的是，进了考场后，陆远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困意，整个人都十分清明。三天的中考，很快结束了。出了考场，陆远钻进母上的车，感觉到一阵突然袭来的困意，靠着车上椅背，睡着了。

什么也没有梦到

……

陆远如愿以尝地考进了一中，全市排名六十六。

一中的班级人数通常在五十人左右，这样一个排名想要进入强化班，说难不难，说心里有底，其实也不确定。

陆远知道，屈卓是全大市的第一，他肯定要进一中强化班的。至于自己，陆远一点都不确定。虽说就算是一中也不可能把全市前五十都收入囊中，但成绩好的人，谁的志愿上不会报一中呢？

陆远就这么忐忑了一个暑假。

……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陆远的名字出现在一张名单表上时，陆远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么兴奋啊？”陆妈摸了摸儿子的头，“靠近强化班，这是你努力的成果，没必要这么激动。”

“嘿嘿，”陆远抓了抓脑袋，“妈，我请你吃饭呗。”

名单是陆妈托关系提前找来的，目的就是给自家儿子吃颗定心丸。一个暑假里，陆妈知道陆远在担心什么，心疼地要命。

别人家都是家长拼死拼活想要孩子进强化班，怎么到了他家，反而孩子比他们家长还紧张？

再说陆远请吃饭的事——陆远在暑假的时候给小姨打了一个月的暑假工，赚了好些工资。陆妈敲了敲儿子的脑门：“这什么话，那能让你请，走，妈带你去吃顿大的！”

……

新生入校时还没有校服，因此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陆远在穿什么上面纠结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换上了自己的那件黑色短袖。

黑色，显帅！

……

进了班级，陆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边的屈卓。

短发，白衣，在阳光与窗外叶子打下的光影中，显得清冷淡漠。

明明是夏天，看到屈卓，陆远却觉得莫名凉爽了许多。

他定了定神，大步向屈卓走去，笑着问：“同学，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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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五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