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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菜刀、磨剪子嘞！”

“青菜青菜便宜嘞，一块五一把，嬢嬢来一把？”

“我这个鱼老好了，刚从水库钓上来的。野鱼，必须野鱼，不是野鱼你来找我。”

“……”

说起来也是可笑，一个小时以前，司盛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来这里，坐在车子里等在菜市场边缘。

菜市场嘈杂难闻，他却看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男人卖菜看到出神。

“小廷云今天又来卖生菜啊？”一个中年妇女熟络地同男人打招呼。

男人叫廷云。

司盛看见男人点头，不大的脸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害羞。

这人眉目深沉，目光坚毅，鼻梁高挺，一静一动之间，颇有种深情的意味。小麦色的皮肤上，挂着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肤的纹理滚进宽阔的胸膛里，白色的老头衫湿了大半，透出明显的肌肉形状。

司盛的眼眸掀了掀，车窗打开半条缝。

“多少一斤啊？”

“咱们都这么熟了，大姐还问我价呢？”

司盛听见男人说话。

声音有些沉，带着点劳动后的粗喘，沾着些许**。

司盛抬手揉了下耳垂，降下小半截车窗，燥热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挤进车内，扯着人身上的温度一截一截攀升。

“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妈了，你天天大姐大姐的喊。”中年妇女笑得见牙不见眼，自顾自拽下男人挂在腰间的塑料袋，“装，多装点，你这生菜味道真不错，吃不着想。”

有些松垮的工装裤被拉下来一截，露出线条明显的半截腰，肌肉紧实，纹理清晰，是难得漂亮的人鱼线。

“大姐怎么这么说，你今天这打扮走出去别人得说你是我妹妹。”

男人搬开一层周转箱，把水灵灵的生菜往塑料袋里装，笑容真诚，表情十足认真，看起来干净纯洁。

说起话来油腔滑调。

司盛的嘴里滚过几个字，偏开脸升上车窗。

鱼腥味、肉类的膻味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直冲鼻子，不大好闻，这么会头就发晕。

陈良怎么还不来。司盛想。

真是托陈良的福，还没到公司就开始头疼。

“哇，姨你这发型真好看啊，老精神了。”

紧闭的车厢里依旧能传进男人夸张的声音，司盛的眼光不自觉再次移向外头。

前头的中年妇女已经走了，又来了个年纪不小的老奶奶。

满头的黑色小卷发，一看就是用便宜的焗油焗过。

亏他也能夸的出口。

老奶奶也不客气，拽着男人紧实的胳膊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聊开了。

隔着车窗，听不清，但大抵是一些令人回不出答案的问题。

男人先头表情热络，后来局促，再后来害羞地挠头，最后还是摇头。

成年男人的害羞，像是盛夏雨后的彩虹，鲜少却惹眼。

还真少见。

少见到让人想凑到面前，把男人的脑袋拉下来，蹭一把男人的脸。

老奶奶皱着眉头，掌心狠狠拍在男人的胳膊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李廷云感谢阿姨们给他介绍对象的好意，但想到自己的家境，坚决不能坑人家姑娘，“谢谢姨关心，弄点菜回去吃。”

男人连忙扯下腰间的塑料袋，工装裤跟着又下移了两分，人鱼线更显，顺着肌理隐进去，像是微风吹过树梢洒在地面的阳光，影影绰绰。

司盛抬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一片平坦，什么都没有。

男人搓开塑料袋，抖两下，从周转箱里挑了两颗最大的生菜塞进去，长长的白色须根缠绕着男人结实的、小麦色的臂膀，留下一道长长的暧昧的水痕。

李廷云装完菜，把菜塞进大姨的怀里，收过几张票子，一把抱起堆叠着超过头顶的周转箱跑了。

司盛身子半倚着右手，右手撑着下巴，嘴角勾了下。

还没等人再回来，先等到了陈良。

“不好意思啊老板，耽误您时间了。”陈良拉开车门，赶紧坐好，系上安全带，“都怪我媳妇，忘记带零钱了。”

“嗯，没事。”司盛收回眼神。

陈良从后视镜瞥见小老板天仙似的脸，心头总觉得愧疚。

媳妇在菜场卖点腌制的小菜，生意一般，往常带个一百来块的零钱就够用了，今天出了鬼，大早上的来了好大一波生意，一下子就把零钱用空了。

家里又没有人来送，只好把电话打来陈良这。

“那什么，这是我媳妇自己腌的小菜，您不嫌弃的话弄点尝尝。”陈良转身将瓶装的小菜递到小老板面前，不说别的，他媳妇腌制小菜的本事那可是个顶个的，吃过的人都说好。

司盛想拒绝，他家就他一个，没人吃。

抬眸却看到陈良满含歉意的脸，算了，不如收下，免得拉扯。

“放在……”错眼间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须根生菜，“你这生菜倒是新鲜。”

陈良连忙看向旁边，透明的塑料袋里放着两颗娇艳欲滴的水培生菜，他赶紧拿起来，“这是别的摊主送的，您要是不嫌弃……”

司盛点头应下，“谢谢。”

陈良吸了下鼻子，小老板真是大好人，人好看，性格还随和，年终奖发的又多，从来不嫌弃他们小老百姓们。

一脚启动车子，他一定要好好干，小老板在他就在！他是小老板最忠实的奴仆！

——

“盛啊！盛啊！救救哥哥吧！”

窗外落日熔金，崔启安聒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司盛按着太阳穴，“什么事？”

“你好冷淡哦。”崔启安在电话那头捏着鼻子抱怨，“出来玩？”

“不去。”司盛反射性地拒绝。

崔启安在那头叽里呱啦一大堆。

最后还是去了。

崔启安去停车场接人的时候，正赶上司盛从车里走下来，一米八多的身高穿着正式的黑色西装，配上那张清冷又精致的脸，像是马上要出席什么高端的活动现场一样，装逼装的彻底。

“出来玩就不能不穿的这么正式吗？”崔启安一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花衬衫加上花裤衩，要是再配上一副墨镜，马上就能去沙滩度假。

“你不正式，你挺随……便的。”司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崔启安，嫌弃十足十地体现在脸上。

“你眼神骂挺脏啊！”崔启安笑嘻嘻地揽住兄弟的肩膀就往里头进，“你也适当放松放松，天天绷那么紧。”

司盛倒是想回家放松放松，也不知道是被谁薅过来了。

电梯直达包厢门外，还没进包厢就听见有人在鬼哭狼嚎。

崔启安掏了掏耳朵，一把推开门，“真难听，谁唱的啊？”

“我说小崔总，你不能上来就说我唱的难听啊，这我唱得不难听，怎么凸显各位唱得好听啊！”这话刚落，全包厢都轰动了，起哄着让崔启安来上一首。

崔启安吊儿郎当地接过话筒，正好露出身后的司盛。

“司总大驾光临！”

“司总怎么今天来了！”

“司总日理万机……”

“司总……”

过分的热情，让崔启安都觉得面上有光，越唱越开心，在起哄声中蹦上台阶，花衬衫散开两粒扣子，露出没肉的胸口。

司盛在众人的热捧中坐在沙发角落边缘，有人给他上了酒。

崔启安正在台上疯狂散发油腻，像个开屏的孔雀。

吵死了。

司盛瞥过脸，酒水印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像是女巫手里的毒药。

他端起酒水，抬手凑到鼻尖。熏人。

转手就放下。

崔启安的鬼哭狼嚎结束，雄赳赳气昂昂地插着腰就往下走，在一阵吹捧声中，落座在司盛身边，掏出手机对着司盛就是一张。

转头就给人发消息去了。

直到手机对面发来马上到的消息，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崔启安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抓过司盛放在桌上嫌弃的酒水狂喝一口。

司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司盛的眼神，崔启安放下杯子，“不是吧，今晚酒水都是我请的，喝你一口都不行？”

崔启安故意挑衅，说起话来也欠欠的。

司盛只想翻白眼。

坐在隔壁的是个家里开连锁超市的二代，也是圈里的人，偶尔生意场上还能碰见。

眼神相撞时，司盛点头当做打招呼。

接下来的歌曲是首轻柔的情歌，隔壁的交谈声夹杂在音乐中传了过来。

“前两天有个毛头小子跑来找我家合作，我爹门都没让那人进，让我出去给打发了。”超市小开捧着一杯酒，笑得肆意嘲讽。

“谁家的，什么背景？”

小开摸了摸下巴，“不知道，谈生意穿个跨栏背心就来了，裤子上还粘着泥，看着埋汰。应该没钱没势，否则我爹也不能让我把人赶出去。”

跨栏背心？

司盛的脑海里冒出来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的男人。

第一印象就是他蓬勃的胸肌和肌理漂亮的人鱼线，再然后便是他高耸入云的鼻子。

“没钱没势还上赶着来，看来胆子不小。”

“嚯，指不定有什么本钱。”

“王哥家超市的东西那都是上了档次的，什么猫猫狗狗都想来分一杯羹。”

“……”

都当是个笑话，随随便便地笑开了。

司盛听得皱眉。

商圈里一环套着一环，生意伙伴大多数都沾点关系，没有关系也能硬蹭上点，这样的愣头青确实少见。

“不过，”笑完后，小开突然低声，语气还带着难以言明的意味，“你别说，那个菜农还真有点本钱。”

大家伙连忙收了嘲讽，凑到小开身边，“什么本钱？”

小开压着声音，在轻柔的音乐声中更显得猥琐，“那胸肌，啧啧。”

“能有王哥你身材好？圈里谁不知道王哥都有人鱼线了。”

“就是就是，朋友圈里的照片，谁看了不馋啊！”

“我表妹都说想来认识认识王哥你。”

一片吹捧声中，司盛睨了这人一眼，大背头抹了油，穿的紧身黑色衬衫，上面三颗没扣，露出一片看上去还行的胸口。

不如他。

司盛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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