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王府邸。
白日里宴席的喧嚣直到日落才渐渐平息,只有几个下人哈着手在堂前穿梭。
也有喝了酒还未曾离去的,几个权贵纨绔起哄着要闹洞房。
新房外,秦隼脚步不稳,眉峰挺直,眼帘耷拉着,腮边尽是醉人的酡红。
醉酒的天乾,意志弱的根本控制不住释放信素,杂乱的信素味道刺激着在场的坤泽,然而对新房里的中庸却没有任何诱发。
搀扶着秦隼的小侍是个坤泽,这会神色古怪,身体扭捏,像是被众多天乾信素压迫到腿脚发软。
太子秦吾炀赶过来时,就见这么个场景。
他挥手让坤泽都退下,让侍卫把抑阳丸强制喂给这些天乾服下。
秦吾炀一手抓住秦隼没有了支撑向下倒的身子,带笑的桃花眼不着痕迹地看向同样几位东倒西歪的天乾,说出的话却不容质疑,“各位今日也累了,颢王府人少,空房多,就在颢王府歇下吧。”
在酒水因素刺激下,有神志不清地天乾嬉笑,说:“嘿,新婚夜……怎么不给瞧瞧新娘子的。”
“虽说这宋屿是个中庸,没有坤泽香软,但听说可是个大美人啊,本公子今日还就要瞧得了……呜……呜呜。”
底下还有继续要说的,眼看秦吾炀眼角的笑意不减,越发的大了。
侍卫连忙用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口布塞住了那人的嘴,纷纷把醉鬼们扛走了。
秦吾炀耳边终于清净,原地停留了一会,面无表情的推开贴着喜字的房门,没看一眼里边的人,把手上的人随意往地上一撇,就离开了。
听着关门声传来,秦隼眼神迷离,一眨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是醉酒之人。
秦隼撑着身子爬起来,望着床边端坐的宋屿。
红烛正燃着,宋屿眉眼如画,姿容如玉,泼墨般的青丝柔顺披散着,喜服映着本就肤色白皙的他更为艳丽。
只一眼便让秦隼觉得口舌干燥,他端起桌上摆放的酒壶,倒了两杯合卺酒,走了几步,又返回拿上一盘糕点,抬腿上前。
走近了,才注意到内屋被帘子挡住的还站着一人。
是宋屿的贴身小侍宁容,也是个中庸。
宁容手里端着空着的碗,朝着秦隼俯身,“王爷。”
“下去。”秦隼不耐地扯掉腰间刻有符文的玉佩,强劲的麝香信素迅速充斥着整个新房。
宁容没动,担忧地看向宋屿,“公子…”
宋屿摇了摇头道:“无碍,你下去备着点热水,待会我要洗漱。”
宁容应声,端着空碗退下时,经过秦隼一侧,不忘低头接过天乾手里的糕点,默默退下。
他家公子已经吃的够多了,再吃今夜肯定要积食了。
秦隼也不在意小侍的自作聪明,向宋屿递出手里的合卺酒,有些兴奋, “来,宋屿,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喝了这杯……”
秦隼话没说完,只见一只骨节分明,指甲圆润的手拿起了合卺酒,秦隼怔愣的瞬间,宋屿已经喝完了。
秦隼盯着对方遮掩在毛领下滚动喉结,对上那双漆黑淡然的眼,他垂在一侧的手捏紧,微微眯眼。
“怎么这么着急,本王话还没说完。”秦隼又去重新倒了一杯,坐上榻边,把另杯酒塞进宋屿手心里,握起那带着凉气的手和他的手相交,说:“合卺酒要这样喝才行。”
秦隼闭着眼喝掉他的那份,再次睁眼时,另外一杯合卺酒还在。
宋屿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别处,没有看他。
秦隼紧握着两人手的交叉处,把杯子往宋屿唇边送,“宋屿,你不用喝完,就抿一口,一口就好。”
冰凉的酒液顺着下额角滴落在颈窝里,宋屿身体被冰的一颤。
秦隼沉默片刻,忽然轻嗤一声,“都撒了。”
他随手扔掉合卺杯,自顾自地说道:“没关系,还有半盅。”
他语气中听不出责备之意,仿佛是个体恤夫郎的好相公。
下一刻,秦隼突然伸出手来,死死地捏住了宋屿的下巴,力气大到让宋屿根本无法挣脱。
宋屿只得被迫张开嘴巴,中庸到底抵不过天乾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隼将那辛辣的酒水一股脑儿地全部灌入自己口中。
“呜咳咳!……咳咳。”
喉咙像是被火烧灼一般难受无比,宋屿拼命想要咳嗽出来,以缓解这种痛苦,但无奈秦隼始终紧紧捏着他的下巴不肯松手。
“宋屿,今夜可是你我的新婚之夜啊。”
秦隼大拇指擦拭着宋屿呛出来的酒渍,然后整个人欺身上前,重重地压在了宋屿的身上,“为何要这般惹怒本王呢?”
宋屿缓了好久没缓过来,紧闭双眼,眉头紧蹙,“咳……起开……”
秦隼现在听不得宋屿说话,死死地将身下的中庸压得动弹不得,目光紧紧锁住他,口中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是本王的,你只能是本王的!”
而宋屿慢慢地缓过来,胸前重重起伏着,脸上还是那么一副波澜无惊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牵扯他分毫。
就在这时,秦隼突然顺着宋屿的手臂摸索起来,很快摸出一把青色小巧且磨的锋利的匕首。
他把玩着刀尖,眼神愈发变得疯狂起来。
“还给我!”宋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来不及细想秦隼是怎会知晓他藏着把匕首。
眼前的天乾显然已经无法控制信素,在暴怒的边缘了。
“又想拿这把破匕首捅本王?”秦隼恶狠狠地吼道:“宋屿,本王倒要看看,你其它的地方是否跟你的心一样硬!”
"嘭!"刀柄砸在地上的声响伴随着喜服撕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异样。
宋屿眼睛顺着秦隼的手扔出去的弧度,慌乱的寻找着什么,最后视线停留在桌子下方的阴影处,不动了。
烛光被窗外吹来的风不断吹拂着,使得整个屋内忽明忽暗,光影摇曳不定。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至极的麝香信素气息,它并没有得到安抚,顺着门缝、窗户肆意游走。
翌日。
“王爷。”屋外响起小侍微弱的声音,似是怕里屋的人听不见,紧接着门也被叩响。
“滚!”枕头重重砸在门框上发出异响。
屋外静了一会儿,还是刚才那个侍从的声音。
“王爷,是宫里来的消息。”
秦隼面上尽是餍/足,抬眼看着闭着眉目一声不吭地,像个木头挺在床上的宋屿。
“啧”了一声,扯过大红色绣着鸳鸯图案的棉被,盖住了身下人的痕迹。
秦隼走到屏风外,让下人进来服侍,他随意抽出一条新的腰带,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符文玉佩,挂在腰上。
几乎是瞬间,原本浓郁的麝香信素渐渐稀薄,最终消散。
今日是他大婚日子,他自出生就是被所有人忽视的存在,要是没有个大事,恐怕宫里那位是不会想起他这么一号人吧?
眼见颢王出了门,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宁容连忙把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踏入屏风内,宁容眼尖地捡起被秦隼丢进桌子底下的匕首,入目所见尽是狼藉,华丽的喜服被无情地撕成破布,洒落一地,而床榻上隆了个包。
“公子……”宁容哽咽地出声。
宋屿听见这声,眼睛动了动,用没有束缚的脚踢开身上的被子,张了张嘴,哑声道:“去把水抬进来,我要沐浴。”
宁容这才看见,床上的中庸纤细的手腕正被牢牢箍住在床柱两侧。裸|露出来的皮肉,无一不是啃咬,有些青紫,有些甚至渗出血丝来,就连那唇瓣都破了皮,有了淤青。
宁容连忙上前趴伏在床榻边,把匕首放在一旁,小心地给人松绑。
他强忍着泪花,颤着嘴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恶毒的话,“颢王怎会如此狠心,怎么能如此对您。”
“公子您疼不疼啊?” 宁容带着哭音,“宁容这就回府找老爷,老爷平日里那么疼爱公子,定然不会不管公子的。”
“不可。”
宁容正在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视线对上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他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敢在多言半句。
自小被父亲卖进丞相府后,他就一直跟在公子身边侍奉左右,从未忤逆过公子的任何一句话,像是掩饰般低头,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宋屿见状叹息了一声,视线落向窗外,怪不得昨日夜里身体冷的发颤,原来是雪在融化,梅花冒了芽啊。
片刻后,他开口道:“容儿,我昨夜里还未洗漱呢,去打些水来。”
昨日就未曾洗漱,今日须得好好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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