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攻心为上

子骊与隋宁等人被软禁在郡守府中已有一日。从天明开始,子骊就要求见王秉亦,但王秉亦自始至终就是不回话。

张以轩不解,遂问道:“文策,王秉亦这时一定忙着应付刘家军呢。这人对我们充满敌意,让他想不起来我们才好呢,为何还要叫他过来?”

隋原听不下去,便怼他:“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遇事想着这个,忘了那个。那王秉亦定是在拿咱们向致远公子那里要好处呢。”

张以轩不服气,便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你说怎么让王秉亦放了咱们?”

“两军对峙的关头,要是说服王秉亦投诚,不仅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也是大功一件。”

张以轩惊讶超过了鄙夷:“你这思维也未免太任性了……”

这时子骊说话了:“先本说得不无道理。”

张以轩马上话风转到子骊这边来:“什么道理?”

“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可惜我们身在囹圄,不能操作。”子骊踱起步子,一副惋惜的样子。

这时屋外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

“王秉亦是孬种,你更是!别拦着我!”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局为重,你就别添乱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到底人家不是亲兄弟,亲情没有权力重!你呢?你还记得自己的亲儿子吗?”女人责问道。

“郡城被围,秉亦也是在想办法。你这样做,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别闹了!”男人力劝不住,也急了。

“死便死了,又如何?只是我要手刃仇人,这样才好去地下见儿子!”女人只不听劝,听声音是往这边跑来了。

屋里人全不说话,都听得愣了。

子骊忽然明白了什么,突然说道:“把窗户打开!”

张以轩是个机灵鬼,马上就屁颠屁颠去开窗了。

屋外的那个女人见窗户开了,立马甩开男人往这边跑来。男人没拉住。

张以轩看到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而身后跟着的男人也是老头了。从两人的穿着上看,也不是一般人。

那个老婆子腿脚很利索,很快跑到了窗边,眼看着就要爬窗户进来。

张以轩吓得连声喊道:“出去出去!”同时,他手脚并用地把老婆子往外捶。

老婆子吃了痛,连声“哟”着,从窗台上落了下去。

把守房门的侍卫闻声过来,把老婆子搀了回去。并且为防万一,这次不留余地地,把窗户封死了。

“这下好了,窗户也封了。我们更是出不去了……”张以轩抱怨起来。

“可真是呆!这下才好了呢。”隋原笑他。

隋原话音刚落,子骊突然觉得腹中绞痛起来,额上渗出汗珠,手背上的青筋也明显地可怕。

“快来人,救命!公子中毒了!”隋原马上跑去拍门。

王秉亦正在整理军务,却听得有人来报,说是子骊中了剧毒,情况危急。

“怎么会中毒?难道吃食没有检查过吗?”王秉亦责问。

“都试过毒了,并没有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王秉亦逼问。

“只是方才大老爷和大夫人来过,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拼命要进去。后来被属下给带回去了。”那人回道。

王秉亦一惊,暗道不好,便喊道:“快叫大夫!不,军医!要是文策公子有什么闪失,要你的命!”

王秉亦一边说着一边往子骊禁足处快步走来。

门外的守卫自知失职,已经请军医来看了。此时他们见到王秉亦,吓得跪了一地。

王秉亦见到这种情形,也愈加紧张了。他疾步迈进屋子里去,见军医正在给子骊把脉,虽着急询问状况,还是及时止住了。

军医摸了摸他的山羊胡,脸色缓和,起身揖了一揖。

“怎么样?”王秉亦问。

“回将军,这位郎君脉象平和,气息顺畅,想是无碍。只是面色不大精神,应该是近期疲劳所致,应当注意休息。”军医不紧不慢地说着。

“疲劳?那……”王秉亦还想问,但突然意识到上当,甩起袖子就要出门去。

子骊忙喊住他:“王郡守既然都来了,就真的不听我说两句吗?”

“你手上有我从弟的命!你还想怎样?”王秉亦冷笑。

“你若真的那么在乎报仇,早就动手了,为何留我到现在?我想,你是要用我换这座城吧?”子骊走上前来。

“笑话!我城中兵员充足。你刘府军来此已月余,也不曾攻下。我何需用你来换城?”王秉亦将双手靠在身后,一副自信的模样。

“可你城中的粮食快不够了吧?”子骊走到他身边,直视他的眼睛。

子骊看见他的眼神有些闪烁。

这一路的流民子骊见过不少,没几个青壮年的男丁。

“你的兵是周边郡县拼凑起来的,所以并没有常备这么多的粮食。你在等顾家的粮食,对不对?”子骊又说道。

“即便你说得对又如何?你知道我在拿你拖延时间,但致远公子还是会想办法换你出来。他没有选择。”这回王秉亦审视起子骊来。

子骊气势也不能被比了下去,他直接回了句:“你就没想过,你可能收不到顾家的粮食吗?”

王秉亦一听有些紧张,但他很快恢复了。

他知道粮食还没有出发,所以不可能已经被截。

他笑了一下:“那也得有本事去截呀。话可不能说得太早。”

子骊知道自己没能唬住他,于是接着说:“也有可能顾家根本不发粮食到这儿来。”

王秉亦大笑起来。

他说道:“文策公子,不过如此。当初你大哥还未归来,你召集起地方家族,想借我田庄上的事立威,便扣了我从弟。我就曾劝过他,你父亲死了,你兄弟俩又没什么本事,该到了易帜的时候了。他不听,去了京师,便把命搭在那儿了。这都拜你所赐!你现在却想要离间我与顾家?当真是天真!”

“李延去攻打乐安县了,你不会没收到线报吧?你说如果乐安县也缺粮了,顾家会把粮食送到这里,还是那里呢?”子骊不理他的怨气,紧着话题说。

王秉亦有些犹豫,但他还是说:“粮食又不是只送一边,值得你这般算计?可笑!”

“看来王郡守是想赌一把了。”子骊平静地说。

王秉亦不想再听,这便要走了。也许他想去了解一下乐安县的最新战况了。

“王秉同不是我杀的!我杀他没用!你想一想,是谁那么想让你与我刘家为敌?”子骊对着他的背影,不忘再添几句。

王秉亦走远了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隋原这时走过来,问道:“公子,为什么不告诉王秉亦,他从弟是我杀的?我来说,他或许会信。”

子骊回答说:“若是让他知道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是被顾家利用了,也会因为把怨恨发泄在你身上,而减轻对顾家的怨怼。何况你原先是为顾家做事的,你本就不应该是罪首。再者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的。我又怎么能都推给你?”

“还是公子想得周到。”隋原说道。

子骊知道隋原一定不是不懂这些。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或许是想确认,他从效力顾家到为子骊做事,子骊有没有真的信任他吧。

“不过,我方才只是空口白说,王秉亦不一定会听我的。我们还需要点什么才行。”子骊有些担心的说道。

而这边似乎心有灵犀,刘子骃听了阿新的建议,派人快马加鞭将军令送到李延手中。李延得了军令,日夜兼程,疯狂行军,比预计早了一日到达。

就在到达的那天,李延就命人摸清了乐安县的粮草所在,并一火以炬之。

阮当志自信过头,以为李延必然不会那么快到达,以致于守卫松懈,让李延得了手。

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子骊的话一一应验。王秉亦收到了顾家的信,粮食需要再等一等。说是乐安县离得近一些,便将已经出发的粮食临时运往那边。

王秉亦觉得心里硌得慌。

他这边城池更大,守兵更多,对着的还是刘家军主力,更兼要粮更早。一句“离得近”,不能让人信服。

也许,是因为阮当志的身份吧。他是顾家女婿,粮官不由得不巴结他。

王秉亦叫来子骊,问他:“你之前说,我从弟不是你杀的,可有证据?”

“没有。”子骊回答。

“你倒诚实。”王秉亦说道。

“不过,王秉同是逃跑之后死的。虽然他死在我家院中,但那时府上皆以为他已经逃出去了。典狱司有案件详情备案,这我是杜撰不了的。何况软禁你从弟才能给我立威,但杀害他只会惹得各家族人心不稳,这道理我怎会不懂?”子骊解释。

王秉亦也觉得有理,不过他也不能让自己轻信子骊,便试探地问道:“只要你在我手上,刘子骃就攻不了城。即便我没了粮草,也能撑些许时日。你觉得如何?”

子骊笑道:“我要是我大哥,就对这儿围而不打,并加派军队去打乐安县。顾家必然关注那边。没有粮食,你除了弃城逃走,就只有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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