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地旅游业的发展,这边不少店铺都会标注亚洲三国的语言,但是标在门头的很少。
坐着做。
这家不仅直接写在门头,还抖机灵。
想必对中国文化了解不少。
但应该不是中国人,因为门头上的暹罗语也很地道。
来之前兰兰就叮嘱要纪念品,还扬言不要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本来步西岸想托人买,眼下路过这个店铺,直接唤司机折返。
下车后步西岸才看见门口的摩托车,他扫一眼车把手上挂着的头盔。
挺巧。
步西岸走进去,男大学生正从里面出来,二人对视,步西岸察觉对方似乎不善。
“要什么?”男大学生说的暹罗语,态度敷衍。
明明知道他们是亚洲人却说当地语,步西岸看着他,没说话。
司机也没说话。
啧,资本家。
卷毛在心里翻个白眼,很想不伺候了,但又怕师父揍人,只能重新用中文问:“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问完又觉得不甘心,琢磨着不如再用朝国语和岛国语问一遍,然而他朝国语刚说一半,对方直接掏出了手机,视他如空气地拨一通视频电话。
卷毛狠狠噎住,但碍于面子,还是选择倔强地说完。
哪怕并没有人搭理他。
视频电话很快接通,女生声音传来:“怎么了怎么了?步总有何贵干?”
伴随着气喘吁吁。
卷毛瞄了一眼,下一秒就听步总问:“急着去哪儿?”
“找人,”女生喊,“你干吗?快说快说,一分钟后我就要挂电话了。”
卷毛没忍住笑了一声。
女生疑惑:“谁?你跟谁一块呢?”
步总看过来一眼,卷毛若无其事挪开眼神,步总直接把镜头怼到柜台上,“选一个。”
女生没追问,“哦”一声:“右上角那个不错,谢谢步总,挂了哈!”
电话挂断一瞬,屋内忽然安静得有点尴尬。
不过步总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交钱拿货,走得干脆利落。
挣不少钱,卷毛心情不错,招呼一句:“欢迎下次光临。”
就在他转身准备上楼时,忽然听到一句:“应该没有下次了。”
说的是暹罗语。
卷毛猛地扭回头,只见步总已经上车,车门关闭间,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
啊!
郁温没有凑卷毛做生意的热闹,她在小孩的带领下上楼,推开门,屋里很暗,到处挂的都是信仰,风一吹,屋里丁零当啷很热闹。
“来了?”屋里传来一道声音。
不如中年人那么醇厚,也没老年人那么迟缓。
郁温应一声:“哎。”
话落,一只手拨开垂在眼前的红的黄的挂件,郁温抬头,唤一声:“楚老师。”
楚老师中文名叫楚颂,暹罗名有点长,郁温也没记住,平时邮件里都唤他楚老师。
“好久不见呐。”楚颂招呼郁温坐下。
郁温坐在桌子旁边的垫子上,点头说是。
楚颂:“怎么样?”
“有点难办,估计下午要去趟警局。”郁温说。
“警局?”楚颂有点意外,一边给郁温倒水一边问,“什么事?”
郁温简单把勺利的事情说清楚,楚颂拧眉,没说话。
等郁温把水喝了楚颂才说:“其实,宝珍应该已经没了,安纳西只是自己不甘心。”
宝珍是“西施”的中文名。
郁温没接茬。
但是他们都知道,郁温并不会因此就放弃,她已经答应了安纳西,不找出点眉头是不会走的。
只是她确实没想到会掀出那么大的事情。
“你这次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楚颂又问。
“一点工作上的事。”郁温说。
“哦,你还在做记者?”楚颂问。
郁温点头说是。
楚颂笑了笑,“不打算回国?国内也很需要你这样的记者。”
郁温垂着眼睫,指腹轻轻蹭了下磨砂质的杯子,没说话。
她这样的记者。
什么样的记者?
没有官方的头衔,不走正规的渠道,通过虚拟的互联网建立各种人脉网,拿钱办事,攒人情攒人脉,偶尔还会接到战乱国家的单子,在炮火里如履薄冰。
日子过得挺波折的,但是说出去也算“厉害”的人物。
如同电影里的私家侦探,小说里的民间组织。
可这么“厉害”,却无法踏足自己的国家。
郁温沉默,又沉默。
楚颂没怪她无礼,淡笑说:“看来有难处。”
郁温苦笑,“是有一点。”
“有需要可以联系我。”楚颂说。
郁温摇头,“我的事有点麻烦。”
她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况且,那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和阅历,她自认可以自己解决。
楚颂不甚在意,“也许能用得上我呢。”
郁温笑,“那我肯定不会跟您客气的。”
不多时,卷毛上来,一脸不爽,郁温眼前闪过那辆黑色车,问他怎么了,他翻了个白眼,“不想说,晦气。”
郁温想能开那样的车,车主应该非富即贵,她笑:“你怎么那么仇富。”
楚颂说:“他初恋跟有钱人跑了。”
卷毛沉默一秒,给楚颂倒水,“师父,多喝水,少说话。”
然后扭头看向郁温。
郁温也沉默,片刻抬手拍拍卷毛的肩膀,安慰:“没事,你还年轻。”
“哦,那你别笑。”卷毛一脸冷漠。
郁温没忍住笑出声。
“烦死了!”卷毛仰头灌水,一抹嘴,“吃什么?”
“你来选。”郁温说。
卷毛一打响指,“那走着。”
餐厅就选在旁边不远处,饭菜还可以,吃完郁温和卷毛没再回楚颂那儿,直接去了警局。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显然是被推出来背锅的,一问三不知,十句里有八句打太极。
“早就知道是这样。”卷毛坐在警局门口骂。
郁温也没意外,早在她发现有人敢大庭广众之下伪装警察时就知道这里的警方应该存在浑水摸鱼的人群。
“那些假警你有印象吗?”卷毛问。
郁温说了几个关键,“当地人,虎口处有文身。”
卷毛眼睛一眯,“你是不是早发现他们是假警了?我听说本来那群人想把勺利带走,是你建议让勺利上大使馆的车的?”
郁温笑了笑,没说话。
卷毛来了兴致,“你怎么发现的?”
郁温说:“他们一下车,第一反应是先看周围。”
“嗯,有什么问题?”卷毛问。
“这是在观察处境是否有利于他们,”郁温说,“在任何国度,警察的地位相对偏高,他们会本能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处境是对他们不利的,除非,有极端分子,这点在接到报警电话就可以排除,因为我们只是在抓小偷。”
“哦,”卷毛点头,又问,“还有吗?”
“咖啡店有问题,”郁温说,“他们太默契了。”
有几个细节。
“第一,咖啡店前台人员下意识和假警自成一派;第二,假警询问“哪个”时,前台人员第一反应是把郁温归于“敌方”;第三,假警默认勺利是聋哑人,说明他们认识勺利,或者说,至少,他们知道勺利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
其实这几点某一条单拎出来郁温都不会想那么多,她可能只会觉得自己职业病犯了,但多条同时出现,问题就很大了。
“那直接报警调查咖啡店吧!”卷毛说,“至少可以把那个前台人员抓起来吧,假警可是他报的。”
“哦,大使馆人问了,他说电话是之前那些假警留下的。”郁温说。
卷毛瞪眼。
郁温司空见惯,笑笑拍他肩膀,“都说了,你还年轻。”
卷毛起身跟上她,“那你现在去哪儿?”
“咖啡店,”郁温说,“有点馋,想喝阿拉比卡。”
卷毛知道郁温肯定不光馋咖啡豆,立刻骑上摩托车,很兴奋:“快!出发!”
咖啡店的人流量并没有因为上午的小插曲有什么变化,前台人员依然和每个顾客谈笑风生,门口的圆桌也依然坐满了人。
卷毛斜靠在吧台和其中一位女服务生闲聊,郁温在门口等着。
天气太热,郁温戴上了帽子和墨镜,遮去了眉眼和大半张脸,她在角落,安安静静,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不多时,卷毛端着一杯咖啡一杯冷饮过来,他嫌热,坐没有坐相,墨镜也不好好戴,半戴不戴地挂在鼻梁上,眼珠子转来转去地看人。
郁温姿势并未大动,一边抿口咖啡一边提醒说:“眼镜戴好。”
卷毛一仰脑袋,墨镜挡在眼前,然后凑到郁温旁边,演谍战似的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没什么,电影里你活不过片头。”郁温说。
卷毛:“……我要揍人了。”
郁温忽然笑着看向他,“别没大没小的。”
卷毛戴的墨镜不是黑色的,有点泛咖啡色,郁温皮肤很白,她没化妆,浅眉杏眼,唇上是淡淡的粉色,日光底下看有些清冷,但蒙上一层咖啡光后,就显得近人很多。
郁温脾气挺好的,可以开玩笑,也会开玩笑,偶尔笑笑,虽然不弯眸不露齿,但不会让人觉得她在摆谱。
可刚刚,郁温忽然露了齿,也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她戴着墨镜,卷毛并不能真正看见她的眼睛,但却好像在脑中看了个清楚,弯得像月亮,很好看。
他怔了怔,有点没反应过来。
还没等他缓过神,郁温忽然收了笑,也扭开了头。
卷毛立刻反应过来郁温刚刚的笑是在演戏,他下意识跟着扭头往店里看,只见一个男人刚走进去。
这男人看上去有点萎靡,走路脊椎像挺不直一样,也很瘦,走路时裤管和衬衣都很空。
卷毛有点回过神,小声问:“怎么了?”
“你坐着别动,”郁温神情恢复如常,淡又冷漠,她起身,“我去看看。”
“我不要,我跟你一起,”卷毛直接说,“我担心你,我好歹是个男人。”
郁温看他一眼,然后笑笑说:“好。”
下一秒,她挽住了卷毛的胳膊,身子也往卷毛身上贴,卷毛身高一米八,郁温也不矮,一米七三,二人身高差刚好让郁温仰头时足以看到他的眼睛。
“看我。”她轻声说。
卷毛身子有点僵,愣愣地低头。
郁温弯唇一笑,“我想买咖啡豆。”
“……哦,好。”
郁温挽着他进去了。
见过郁温的那个前台人员这会儿在外面忙,郁温和他擦肩而过时假意扭头和卷毛说话,前台人员回头只看到一顶帽子,随后没怎么在意地继续和旁人聊天。
郁温和卷毛进去以后直奔展示咖啡豆的区域,郁温松开卷毛,微微弯腰,盯着柜台里咖啡豆时,她目光微斜,透过柜台镜面看向身后五点钟方向的人。
男人存在感很弱,他也试图将自己隐形,可他刚出现的时候前台人员表情有过僵滞。
他们认识。
并且,前台人员害怕这个男人。
什么关系才会害怕?
郁温想着,忽然察觉不对劲,然而她已经来不及收回目光。
男人看过来,二人在柜台镜面反射中对视。
就那么一秒,郁温蒙了。
米国:美国。
朝国:韩国。
岛国: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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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既然都是大人了,重逢必然是刺激战场。
66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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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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