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婚

捏着团扇的骆云昭忍不住偷瞟身边的赵砚,记得以前他曾因为招婿成婚这个事,与她吵闹生气。

那时的她数日子过的,不知那天就病发而死,招婿只为了拿捏自己的婚嫁。

赵砚是她的义弟,不敢深情至此,不敢设想未来,而他却在心里默默打算一切,最后她那入赘不久的夫婿死在他的手里。

想得失神,骆云昭跨过房门时,不慎踩到婚服繁重,有些磕绊,身旁的男人恰好稳稳搀扶住她。

赵砚轻微蹙眉,并不是责备的意思,而是忧心着是不是礼制的繁琐让她身子不适。

骆云昭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她手心里皆是汗,心是紧张的。

来到新房,喜婆婆和丫鬟早就趁着两人拜堂的时间把床榻和婚节各物置办好,成双成对,红绸喜字。

两只卺杯各盛着清酒,酒是苦酒,寓意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骆云昭本不擅长饮酒,被酒苦到后,不自觉地低眉紧蹙,还是将杯中酒皆饮尽。

紧接着,二人被各剪一绺长发,绾成凤尾结放入红色的绸袋里。

她不曾结过发,就算是以前在雍北的那次。

因为有阿也捣乱,什么合卺酒,绾结发都没有做,重病应付了过去。

如今想起来,觉得恍如隔世。

骆云昭看着赵砚这张脸,眉眼沉着不少,也冷然许多。

等到众人退下,屋外已是黄昏时分。

屋里安静许多,赵砚将骆云昭手中一直捏着金镂团扇取下来,玉珠成帘半掩着姝容,明媚娇丽。

赵砚手指撩起珠帘,她那双上挑的凤眸正瞧着他,红唇肤白,俏挺的鼻梁左侧的痣分外醒眼,娇艳艳的,一止一动都楚楚动人。

骆云昭被他看得不知自在,便拍了拍赵砚的膝盖,“好看吗。”

赵砚淡笑了笑:“自然好看。”

比起以前在雍北那次好看,他要的就是她好看,三书六礼样样不能少。

骆云昭轻轻哼。

他这是开始学着嘴甜了。

赵砚把那团扇放置在桌面上,温和询问:“累不累。”

骆云昭诉苦道:“发冠很重,脖子很酸,今日一天都不得休息。”

赵砚揉了揉骆云昭面颊上的肉,便去摘脱她繁重的发冠和婚服,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身上摸索着束带。

骆云昭还以为他要胡来,紧张地便按住男人的手:“你……”

这还没到时候呢,况且她折腾不得。

赵砚把她往前带,笑了笑:“脱掉婚袍以便休息,你在想什么。”

骆云昭才松开他的手,还嘴道:“什么也没想。”

还不是因为他常常乱来。

赵砚把她繁杂的婚服褪去,因为是盛夏时节,里头都闷出了汗,微湿里衣都贴合着身子。

比起三年前,骆云昭丰盈许多,更显身段娇韵。她还是胖点才好看,以前病着太过纤瘦,惹人心疼。

不过近来害喜,腹中胎儿弄得她不舒服,又有渐瘦的趋势,如此不好。

赵砚不能去骆王府守着,时常放心不下。

这回好了,人接到身边了。

“若是疲惫便自己沐浴睡着,不必等我。”

脱去凤冠霞帔的骆云昭顿时感到身子轻松,但听他说自己先睡,她道:“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

赵砚道:“你与我从来就没合过规矩。”

骆云昭不免有点不好意思,确实如此,他们从来都是打破常规,随心所欲。

赵砚将她的婚服折叠好,走到桌前放置。

随之回身,宽大的手掌覆住骆云昭的脖颈,怕弄乱她的口脂,只在她的嘴角吻了吻。

“先休息吧。”

骆云昭眸光粼粼,看着赵砚那张隽冷正经的脸,她起了坏心思。

在赵砚要退身时,骆云昭拉住男人的衣襟,在他侧脸留下红色的唇印,艳|丽醒目。

紧接着香香软软地又在男人的薄唇上留了个唇印,赵砚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墨玉般的幽眸几分懵然。

骆云昭笑了笑,指了指左边:“这边也要有才好看。”

于是赵砚的左脸上又是一个红艳艳的唇印,这下可就成了被辱的良家夫男。

骆云昭心满意足:“你去吧。”

对她的捉弄,赵砚似笑非笑地淡去懵然。

意味深长地回一声:“好。”

片刻后,赵砚退出新房。

候在门前的婢女福身,抬睨便见到他脸上的唇印皆有一愣,随之便是暗笑。

赵砚却只是用手帕擦拭,难得的没有责备下人,只是吩咐事宜,便朝宾朋满座的前厅走去。

……

黄昏之时,天色已渐渐暗下。

骆云昭在榻上坐了会儿后,环顾着宽敞的房间,陈设布置都很精致,她的物饰都已在房里置放好。

榴月跟两个婢女端着吃食入了门,见到她卸了凤冠婚袍,有些慌张。

但得知是世子允的,便放心下来。

骆云昭忌荤腥,菜肴都是清淡爽口的。

折腾一日,她总算是混上吃的,刚吃上几口,害喜让她不舒服。

榴月心领神会地给她配上酸枣糕,这才勉强吃下点东西。

之后骆云昭卸掉妆面,昏昏沉沉沐了浴。

婢女们便扶着她回榻休息,桌上的龙凤花烛通夜燃烧,耀着墙板上的喜字。

红鸾帐透进来几缕淡红的烛光。

不知过了多久,骆云昭在睡梦间恍惚地觉得有人靠近,遮了那几缕烛光,他在榻前坐了片刻。

等骆云昭揉着惺忪的睡眼苏醒,榻边已空无一人,她穿着绛色寝衣,并膝坐在榻上。

看窗外夜幕,似乎已夜得浓稠。

骆云昭淡淡问:“前厅的宾客散了?”

榴月给她披了件外衣:“散了。”

散了。

那他人呢?

骆云昭刚想再问,榴月便应知肚明的回话:“世子爷沾了酒,见郡主尚在安歇,便去了沐房洗浴。”

骆云昭双手撑着榻沿,轻轻作思索。

沐房?

这时夜已深,廊道越过庭院。

院里的玉兰树亭亭而立,花期正盛,飘香四溢。

骆云昭不禁略停脚步,自从来到京城,她已许久没有见到玉兰花树了。

片晌,骆云昭拢了拢外衣,收回目光。

绛红襦裙衬得她纤腰楚楚,身姿窈窕。

缪王府有株玉兰花树,那曾是她最爱的花。

骆云昭渐渐来到沐房前,夜里清爽的风吹动她的额前发,烛光透过扇门依稀地落脸庞上。

推开扇门,骆云昭走入沐房。

房里轻垂着竹帘,比起骆府的沐房宽阔得多,灯火若明若暗,温温热气。

一座三扇屏风隔断着视线。

骆云昭越过竹帘,轻步来到屏风旁。

浴池热水潺潺,矮几上香膏清皂,男子宽大的华衣挂在不远处的衣架上。

赵砚靠坐在浴池中,水线恰至胸肌,身躯劲健遒力,几处伤疤,一如当年那般的小麦肤色。

他本半阖着眼眸,但听见骆云昭入房来的脚步声,便侧过首轻睨而来。

面容隽美,却不乏英朗。

墨鸦的瞳眸些许狭长,情绪不明,温温淡淡的。

“醒了?”

他声音沉哑,带着慵懒随意。

是在问她。

骆云昭顿在原地,见这一幕光景。

仿佛回到三年前,他来到她的沐房时的情形,他跪在地上赤|衤果着上半身的情形。

她好像想起了为什么爱他的缘由。

充满朝气,血气方刚的身体。

赵砚见她久久不回话,眉眼带一丝疑惑。

高大的身躯从水中站立,水线刚至窄腰,浴池中迈开步伐,带着独属的男子气息。

他来到池缘,并未着急出水。

“昭昭。”

骆云昭抿了抿唇,迈开步伐走近,停在池岸边缘,看着赵砚的面容。

如今欢|爱,他总是衣袍最整洁的那一个。

使她都快忘了,她曾经最爱的是他的身体。

男人站在浴池中,她站在池岸上。

骆云昭忽然感到满意,轻轻半俯身,柔夷般的手抚着他的脸庞。

“阿也。”

赵砚渐渐促狭深眸,意识到这个女人把他当作骆也了。

微微停顿,不知想了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像以前那般温柔地蹭脸,眸光却明暗交织。

正这时,赵砚宽大的手掌覆住她的腰肢,盈盈一握,用劲往池水里拽。

骆云昭没来得及反应便扑进赵砚怀里,落水的扑通声响起。

他遒劲的单臂肘锁着她的腰,既免了她摔倒,又正好桎梏着她。

骆云昭惊慌地看着赵砚,溅起的水花将她全身浇湿,襦裙湿答答地勾勒着曼妙的身段,水珠顺着精致的下巴滴落。

赵砚还捏着她柔软的手,他似笑非笑:“阿姐还以为我是当年的小狗任你摆布,还是说你想玩|弄我的身体?”

骆云昭咬了咬唇,神色羞恼:“你叫我阿姐,就是我的小狗,就是我的骆也。”

赵砚道:“大言不惭。”

男人的身形比她高得多,骆云昭踮了踮脚,盈满的胸脯娇软可欺,轻轻柔柔地说道:“叫给我听。”

赵砚轻挑眉梢,他双手握揽着她的双腿,抵在池壁边缘,氤氲着燥|热。

他微愠道:“真让人冒火。”

这使得骆云昭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变化。

但他不可以要她,惹恼一向随心所欲的他。

仿佛又回到当年动不得她的时候,以前是因为她病弱,而现在是因为她怀有身孕。

骆云昭抚了抚男人的墨色长发,仗着他现在不能动她,为非作歹。

她揶揄道:“哄我就帮你,不然手也不给你。”

赵砚在她身前缄默片刻。

他眼眸隐着微光,终是靠在她耳畔缱绻轻蹭:“汪?”

声音低哑间掺着磁性,寻求她的安慰。

骆云昭的唇边浮起一抹上扬的弧度,心间怦怦乱跳,既面红耳赤又满心欢喜。

她的阿也还是听话时最得心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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