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找到了,但没人敢对源头兴师问罪。
弋羊一脸不耐烦,像是被一群“傻狗”打扰到了。
几个人飞着眼色,面面相觑半响,自认倒霉了。
等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刚想逃回座位,哪想刘志劲蛮不讲理地下命令:“谁让你们动了,站着,站到放学。”
韩沉西不爽地问:“那能去上个厕所吗?”
刘志劲:“憋着。”
韩沉西:“憋不住。”
刘志劲:“那就尿裤子里。”
韩沉西:“......”
我不要面子的啊。
刘志劲朝他们一个一个瞪去一眼,无声地警告他们“好好反省”错误,然后背着手,进了隔壁8班。
而他背影一消失,观望在旁的8班和9班的混混学生来闹了。
他们一问一答。
A生:“呦——!沉哥,这么热的天,杵门口干嘛呢?”
韩沉西眯起眼睛看太阳:“思考。”
A生:“思考啥?”
韩沉西:“思考太阳为何像我一样耀眼!”
A生:“我日个大草,你要不要脸。”
B生:“我看你就是没干啥正经事,被赶出来了。”
韩沉西冲他挑挑下巴:“看透不说透,日后还是好朋友。”
C生:“还能在7班混不,不行,来我们8班啊。”
韩沉西傲娇道:“想都别想,你们班哪有请到我的那个福气。”
一群人围着他说贫逗乐,喧哗声热烈而吵闹。
弋羊微微颔着头,低垂的视线落在卷子上,她没去看他,也不好奇他,可偏偏韩沉西就杵在她身旁,他说话时嘚嘚瑟瑟的音音调调全飘进了她耳朵里,无法屏蔽。
弋羊心里烦,不耐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应景似的,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像只迎来送往的花孔雀,她觉得用来描述韩沉西这个人无比贴切。
她在心里冷冷一笑。
第二节是化学课。
化学老师是位年轻的女性,说话声音细而软,音调不高,她讲新课,弋羊稳定心神,隔着窗户听,起初很认真,熟料,也就刚认真了十分钟,旁边两个“烦人精”的声音再次在她耳朵边瓮声响起,打断了她的听课思路。
范胡问韩沉西:“哥,无聊不?”
韩沉西伸个懒腰,说:“无聊。”
好动的年纪,干杵着不能动,太折磨心智。
范胡开始哼歌,哼着哼着,调子一转,神经病地唱起了“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呀飞呀......”。
飞了两次,抻腰往后一躺,手藏在腰线下,示意韩沉西出拳比划,韩沉西看弱智的表情,“我是无聊,不是弱智。”
范胡嘿嘿憋着笑,继续低声与他说着俏皮话。
弋羊只觉自己的耳朵像封了一层膜,嗡嗡嗡地听不清,她的腿自脚底板到膝盖隐隐发疼,头又闷又重,她往前走一步,手扶着墙,眼睛透过窗户仍旧望着黑板。
韩沉西的视线轻飘飘从她身上掠过,察觉她面色煞白,状态不太对劲,又多细看一眼,然后念及她和柳丁相识,到底先放下对她的敌意,关心了句,“你怎么了?”
无人回应。
韩沉西只得微微欠身,又说:“不舒服啊?”
低沉的男性嗓音飘在头顶,弋羊还是没有给予理会。
韩沉西顿了下,再次喊她:“喂——!”
“喂——!”
缓慢地吸口气,弋羊侧过头,质问“花孔雀”:“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对他的好心好意不领情就算了,还要用那满是冷意的眼神嘲弄他多事,韩沉西嘴唇抿成一条线,心里直骂:我真是吃饱了撑的非要问问你!
别过脸,他恨恨地往旁边退开一点距离,情绪里三分不忿十分不爽。
之后半节课过去,这一群罚站的人默契地陷入安静,没有人再发出聒噪之音。
弋羊感觉自己后背一直在流虚汗,手臂撑着墙,接连换了好几个站姿。
韩沉西此时故意找茬般,回击一句:“你能别晃来晃去的吗?我眼晕。”
弋羊隐忍着,不置一词。
短暂沉默后,韩沉西并未因为她的吃瘪生出满意心理,只是看着她吸血鬼般发白的脸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摇摇欲坠地晕过去,哪还顾得上她的臭脾气,做哥哥大包大揽的责任反应,他呼啦一下拉开临着他这边的窗户,半个腰身探进去,礼貌又周全地冲化学老师举起回答问题的手。
化学老师瞧见,问:“怎么了?”
“报告老师,有同学身体不舒服,能不能申请回教室休息。”韩沉西说着下巴冲弋羊一抬。
班里的同学闻声看过来,化学老师亦看过来,弋羊突然承受诸多眼睛的注视,不知所措极了。
化学老师放下粉笔,问:“哪里不舒服?”
弋羊抿着嘴唇,却一字不说。
韩沉西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转而想到什么,微微尴尬起来,打圆场的调皮语气回答老师:“就是不舒服呗。”
化学老师眼神在弋羊脸上再一逡巡,也明白过来,十分好商量地说:“那你进来吧。”
弋羊攥着笔的手指收紧,表情没变,对于韩沉西莫名其妙的好意不适应,也充满了怀疑。她抱着课本进班,途径他时,警惕地冲他一抬眼。
韩沉西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像个挑衅的假笑。
弋羊疑心更甚,便故意省去了对做好事的“雷锋”的那声谢谢。
到了中午,弋羊的状态更糟糕,腹部胀痛引起强烈的呕吐感,她这才反应过来是生理期的前兆,也不怪她迟钝,她的生理期隔半年或许才会有一次,不太常见,她平时也不在意。
拿了钱包,趁着午休时间,她到小卖铺买了几片散装的卫生巾,黑色塑料袋装着,先去了趟厕所,厕所出来,到共用的水池鞠了冷水拍在额头上,呕吐感说不上来有没有缓解,她弓着腰趴在那里,一副想吐却吐不出来的姿势。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道女生凄厉地喊道:“你不是要吐吧!”
弋羊望过去,见是夏满珍,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她认识,叫吴明。吴明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明显不友善。
夏满珍在洗头,长发随着水流飘散在水池中,她的位置正巧处在弋羊的下游。
她气急败坏道:“有没有功德心啊!你吐在水槽里别人还怎么用,你走去别的地方行不行啊!”
弋羊沉默以对,自顾洗了洗脸,抹掉洗脸水,朝无人的空地甩了甩,拿上黑色塑料袋回了教室。
夏满珍冲她背影翻个白眼,用让她能听到的声量,嚷道:“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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