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

灵玉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还是安瑞的时候，在这个年龄……

好吧，枯燥无趣的校园生活，没有暗恋，没有表白，平等地看待每一位同性和异性，同情并可怜他们和自己生活在同样的“监狱”中，期待着“刑满释放”的那一刻。

他在一个普遍成绩都很好的班级里并不算起眼，占据着一个不被关注、沉默寡言的中等生生态位。

而现在，灵玉像众星拱月一般被包围着，并且正在走向另一轮月亮。

这对她并不困难，因为这只是考验，只是任务，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无关情感，无关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且她身上确实有责任在，她不是百分百必须通关，就算不通关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仗已经打赢了，但她肩负着所有人的期待，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失败。

“真没想到你刚才竟然能施展这样的术法，在同辈人中，你应当是当世第一了。”灵玉上前，用赞赏和敬佩的语气对公主道。

公主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确实比你强得多。”

她身上少量的伤口已经在各种内服外敷的药下快速愈合，变回了那个外表完美无缺、宛若仙子的公主。

灵玉丝毫不尴尬，继续试图夸赞：“你刚才那一招实在威力惊人，不像我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可以施展的。”

“有秘宝。”公主眼眸低垂，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而是起身向外走去，灵玉步伐一滞，并没有急着跟上。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这位公主对夏太子始终不咸不淡，不至于排斥但也并不接受其好意，灵玉认为此时上前还是比较冒失。

同时，她也想的到，如果是这位夏太子本尊，很有可能会直接上前，两人单独相处，然后表明心迹，毕竟这是他堂堂一位太子，冒着危险纡尊降贵留下来，历经艰险战胜了血魔，此时正应该是他获得他的战利品的时候——抱得美人归。

但以灵玉的观察，这位公主绝不是会为这种戏码而打动的人，更何况她在刚才的战斗中实在表现不佳，此刻上前怕是很难讨到好。

根据灵玉所了解的些许上古历史片段，这位荆国公主最终应该是成为了神皇的皇妃，不是皇后。

倘若她现在成为了太子妃，那理应成为皇后才对，这其中不知究竟如何，甚至于眼下的夏太子究竟是不是最后的那位神皇都不好说。

种种因素影响下，灵玉选择了更加保守的策略。

她转身看向这已经被打得残破的神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向王郡守：“刚才这殿上是不是有一具尸体，好像是个年轻女子，因为灵气的冲击已经灰飞烟灭了。”

王英刚才还在吩咐陆陆续续赶来的下属们处理后续，此时听到灵玉的问话，怔愣片刻，才想起这位太子说的是谁，迟疑道：“是，她是我这里的祭司。”

“好好安抚她的家人。”

“这……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灵玉想到崔虎给她讲述的王柔的故事，只得一声叹息。

崔虎不知道自己行为有没有改变什么，也许本来王柔不会接受成为祭司，王柔的爹不会那么早放下心，他们都不会死。

但灵玉现在知道，崔虎没有把事情变得更好或者更差，只是延续了过往的轨迹。

同时她还想起来，夏太子之前见到了一个名叫乌云的小姑娘，那是韩曜所附身的勇士赫图的妹妹，荆国公主最后留下来，是拿乌云的失踪当借口，但韩曜当时的情况，乌云并没有失踪，也许他的行为与历史中赫图的选择有所不同。

她又招呼自己手下的宦官过来，低声问了问那个瑶台圣女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瑶台那边已经在调查和处理那个林珑的母亲是如何杀死前任圣女，并且没有对圣女林珑的死有任何意见。

有些圣地的圣女是真的圣女，出身高贵同时具备天赋，一路顺风顺水，而有些圣地的圣女，不过是选出来填充门面的，实际没有什么背景，倘若自身修行实力不够，那就很难兑现成为圣女时圣地承诺的光明未来，金缜附身的圣女很显然是后者。

“殿下，之前战场上被诅咒流血而死的那个侍卫，下面人翻看了他的遗物，怀疑他是皇宫里的一些人派来的细作。”宦官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灵玉只是点点头，作出最平常的反应：“你们继续查。”

就在这场战斗结束一个时辰后，镇守北方数郡的一位将军才姗姗来迟，他见了灵玉，虽是按照规矩行礼，但脸上满是倨傲之色，言语中也多是对太子跑来边地玩耍、惹出了大乱子不说，还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强烈不满。

“殿下不过初出茅庐，掌握了些皮毛，还是当潜心修行才是。”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灵玉不断点头附和，因为她也认为夏太子的行为十分作死，人家荆国公主是真有点儿本事的，你算什么就在这里承能？

鲁莽又好逞强的少年人，有时候真的让人很烦。

对方见他如此谦逊和善，知错认错，倒是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生硬地说了句“得罪”，然后就继续善后。

经过半个多月的处理善后，一切总算告一段落，后续朝廷的安排与他们无关，

“剩下的事与我们无关，最后再出去走走吧。”

灵玉约了荆国公主到城外的不远处的草场散心。

这是个极好的天气，蓝天白云，澄澈到了极致，绿草如茵，完全没有了此前被鲜血染红的模样。

对于这两人来说，再次面对草原景象，应当很有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然而灵玉没有真的经历过之前在草原上的打猎和战斗，这位公主看起来万事不在意，始终冷冷淡淡，两人之间完全没有这种氛围。

“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该回宫了，父王已经来信在催。”公主好看的眉眼此刻略微生动了些，看得灵玉的心一下子漏了一拍。

这是一种纯粹的对美的欣赏，这位公主难以用哪一种美来形容，她就是“美”本身。

灵玉迎她的目光，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喉头也发紧，迅速回忆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的台词，却迟迟难以开口。

前世今生，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白过。

在对方催促之前，她还一直认为自己心里建设做的很好，能够把这件事当成纯粹的任务，可事到临头，她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难以克制。

就在这位公主露出疑惑和烦躁的神情，周围离得远远的护卫侍从打算不停观望，想要上前来问问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灵玉才总算是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开口：

“景光，我知道你生在王室，身为女子，又有着这样强大的天赋和实力，想必过得也是艰难。

“倘若你是男子，肯定有更多的资源支持你的修行，你会比现在更强，你会有一堆的拥趸围着你，期待你能带领他们建功立业，甚至你有机会争一争荆国的王位……

“可你是女子，我听说过你用术法扮成男人去科举，然后在殿试时当场露出真面目，震惊众人的事，我也听说过你在还未成为修士时，就为了抵御邻国入侵，上阵杀敌的事，我还听说过你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查办贪腐的事……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女子，你几乎突破了这世间对你的一切桎梏，活得像说书人口中的绝世无双的存在。

“可你终究为现实所困，不止是你的公主身份，更是荆国的状况，如今的荆国早已不复当年，在这大势到来之际，也没有了称雄的本钱，你再如何改变，去变法，也难以撼动，更何况你们那位老祖宗怕是已经……

“你应该早就看出我对的你心意……我，我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想告诉你，倘若你愿意成为大夏的太子妃，将来整个大夏，都属于你我二人，你可以心无旁骛地逐渐，提升实力，也可以尽情施展你的才华，让大夏更加强盛，在大势中获得最终的机缘。

“而我，将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永远支持你，保护你，帮你排除一些非议，帮你抵挡一切因你是女子而产生的艰难险阻。”

灵玉的话说的没有那么通畅，也并不逻辑完备，但她的意思基本都表达出来。

说完这番话时，她脸色涨红，不断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的反应。

以她过去的经历来说，这番话绝对能够触动荆国公主这样的女子。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听了她这一番慷慨陈词，只是眨了眨眼，神情依旧平淡，宛若万年不化的冰川，冷，而稳定：

“你不是这种人，谁教你这么说的？

“我还不知你夏太子是何人，傲慢，自大，无礼，从来看不起女子，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何时能有这般的体谅人的心？”

灵玉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这，这，好像有点儿过了，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超前了点儿？

啊……卡点失败，小红花又要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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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神殿秘境（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