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兄弟，或者姐妹，你可以走了。”
“还不走吗？再不走，你就会……浪费你人生中宝贵的三分钟。”
“好的，如果你不是有什么必须看完的强迫症，而是看到这里还没有完全理解我在说什么……”她忍不住扶额，“那你大概不是专门接了任务来的，而是不幸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倒霉鬼，天道一定赋予你一个普通人不能承受天命，譬如拯救这个世界。”
“我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一定糟糕透了，灵气被扭曲，大部分人都不能修炼，从前依托于灵气生存的一切都毁灭，各个地域都被迫隔断，没有了交流，文明被封死，停留在当时的发展水平，无论多少年都找不到出路……”
“而你是个倒霉鬼，大概也没带什么能用的东西来，就只是域外进来的，按照我的设定，应该不带反灵气诅咒，天然有对你的加持，能勉强当个灵器用用……”
“真的，你太惨了。”
“好了，都是些废话，对你可能也没有什么用。”
“你说不定已经知道，你有天命什么的，对，到这个时候，肯定任何域外来的都会自动被天道赋予天命，它还指望你拯救世界，至于拯救的办法，就是到各处秘境解开我封印的各种禁制——可能有些已经解了，并不都是你这样的才能解，总得给本地修士留点儿，不然你来以后整个世界就你一个修士，你不得被当成怪物……
“反正，其实也不用多说，就是进各种秘境就行，不过前提是你实力要提升，我真没办法把所有秘境都压到这里这种，是个人就能进的程度。
“呼……好了，差不多了，秘境的灵气我给你封存在，嗯，就这本吧，希望对你有用，当然你也可以不去那些更危险的地方，彻底融入这个世界，好好把这辈子过完，这个秘境应该足够你过上很不错的生活，这个世界总会自己诞生出它真正救世主。”
随着她的话说完，身影彻底消失，那本《宸妃传》似乎也并未写完，只到夏王成为皇帝止。
灵玉对这一番话消化了很久，而一旁的书灵此刻已是目瞪口呆，不断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而灵玉顾不得更多的思考和伤感，她已经感到自己魂体的巨大消耗，若是再不出去，就将要面临不可逆的灵魂损伤。
“书灵前辈，我该怎么获得秘境的灵气？”
“杀了我。”
“什么？”
……
一直到黎明时分，几乎熬了一整夜崔韩二人是疲惫又亢奋，亢奋到他们现在想把胡沙直接剁了，想把灵玉直接送到千里之外的溪丘去让天师来救她。
韩曜的双眼布满血丝，一眨不眨地看着灵玉，看着她一点点细微的变化。
“她的故意变了！”
他忽然高声道。
“她动了！”
“她要醒了！”
黑风和崔虎也连忙上前查看。
灵玉睁开眼睛，看着三个硕大的头颅和从他们缝隙中透进来的昏暗烛光，感到无比诡异，眼皮一阵抽动。
“你的眼睛怎么了？”韩曜敏锐察觉到她的异样。
“被你吵到了。”
而黑风和崔虎都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韩曜散开，让灵玉自己缓一缓。
“你得到秘境了？”黑风有一些模糊的感应，但又觉得不像。
“嗯……这里好像和溪丘不太一样，溪丘的秘境破解之后可以直接获得灵气和解开禁制，这里有秘境之灵，必须要先杀死秘境之灵。”
“那你杀死他了？”黑风眉头皱起，他不太相信灵玉有这个能力，但灵玉又确实是从中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灵玉摇头，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实力，就是有，她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了力量去杀害生灵。
“她现在在我的玉里。”灵玉那出了她的白玉，仔细看，其中一面的右下角浅浅刻着一个小字：
夏。
黑风立刻就意识到什么，有些失望，但也释然。他原本想着，若是破解了秘境，其中的灵气在此地形成稳定的洞天福地，她肯定不可能一个人守着，其他修士都还有机会分润一些这次的收获，但眼下如此，倒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这个地方经过这么多年的灵气沁润，就算秘境之灵离开，也依旧算是灵气浓郁的地方，住着比其他地方舒服。
也许该上奏让朝廷重设北海郡了。
……
胡沙被释放了，他得以和他的族人团聚。
因为从书灵口中，灵玉又知道了许多，比如关于天命，抢夺天命的两种办法，一种是在天道提前承诺的情况下，杀死天命之人，然后获得天雷逆天改命，另一个，是成为天命之人不可或缺的人，然后让他赠命。
胡沙的绳索和鹅卵石，就是一种对夏王的模仿，他希望吸引到上天为他降下夏王获得的谶语，只要用鹅卵石击倒对方，拧断对方的脖子，就可以成功。
然而当他终于遇到了这个天命之人，蓄势待发之时，天道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反而是灵觉本能告诉他，打不过，动手必死。
于是他转换了思路，希望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夏王得不到夏王后的心，但他觉得自己未必得不到那个叫灵玉的姑娘的心，毕竟夏王强势，而天命之人大多同样强势，若须攻心，便要以柔克刚。
很可惜的是，他自豪于自己敏锐的直觉，但在这个灵气浓郁、灵机各种牵绊的地方，真正的天命之人只会比他更敏锐。
而当她明白胡沙究竟是想做什么的时候，反而是放松下来，不再紧张焦虑，只是一笑而过。
她从溪水中随手一捞，就捞出了一颗极致光滑完美的鹅卵石，替换掉了胡沙送她的那一颗。
灵玉其实本该有些怅然，这是她的性子，她该会想：原来我是所谓的天命之人，并不因为我有什么特别，而只是因为，我是个外来者。
她从前不说，也不刻意去想，但她潜意识总觉得，安瑞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是安瑞，而不是其他人，兴许还是因为他有一些有别于常人的地方，他总归是天赋异禀的，他并不那么普通，那么失败，他总有一天会成功，当时的一切苟且都是为了此刻的诗和远方——尽管他把诗和远方一样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无趣；
可现在看来，他的特别，仅仅在于他特别倒霉而已。
可天赋异禀的倒霉，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京城，司天监，卢瑜又来了。
借着翰林院编修和司天监熟人的身份，他在那个草原人的事上知晓了许多，此刻正处于一种吃到大瓜后的快感中，很兴奋。
“这谁人能预料，出动了几十万大军，耗费巨资去攻打的草原神殿，他们的神竟然就在京城！”
“是神的分身之一，该严谨些，你可是翰林院的。”
“也不知去攻打神殿的人怎么样了，是不是有收获，那个秘境能不能破，还是要等着一批批修士进去尝试，那华家姑娘和灵甲军可就吃亏了。”
“卢编修，我听说这次陛下有意大肆宣扬修士们在战场上的作用，可有此事？”
“要真是这样我们司天监也能跟着沾光，上一次修士沾光，还是先皇后的时候，但那次也没宣扬。”
“你们这何处来的小道消息？反正翰林院几为讲学都没听过。就算是真有灵气复苏的希望，也会是徐徐图之，更何况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
灵玉正骑在马上往回走，这场战争算是结束了，后续驻扎和她没有太大关系，现在她要回去向镇北侯复命。
“你觉不觉得遗憾，跟着我，没能自己单独带兵获得更多功劳，这次的收获算是折损了。”灵玉对落后她半步的韩曜说道。
“没觉得，体验了修道者的世界，很有意思。黑将军问我愿不愿意加入灵甲军，我没答应，我说我想跟着你，肯定能碰到更多好玩儿的！”韩曜的脑海里还残存着许多在秘境中的记忆，那是他从前从未设想过的。
灵玉轻轻叹气：“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责任，你是家里的独子，你要成家立业，要传宗接代，要光耀门楣……我想到你，便觉得家里兄弟姐妹多有时候也算是好事。
“之前看到你受伤，我是真的心都紧了，你爹真的就你一个指望。
“他在兵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也就是为了能给你留下点儿什么，让你往后的仕途之路顺遂些。”
韩曜听着灵玉这些像是责备又像是关心的话，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最后只是道：“我想来，我爹让想我来，旁的都不算什么，我修道也是一样。”
“你想清楚就好，也是我多想了……”
正在这时，前面引路的斥候带回来一个人，带到灵玉面前。
灵玉停下马，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脏兮兮的宛如野人一样的，身上的甲胄依稀可以看出是大雍军队的士兵，饿得瘦骨嶙峋，眼皮也睁不开。
“不说话，像是个逃兵。”斥候道。
听到这话，他十分用力地抬起头，嘴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可看到灵玉，他混浊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光亮，用尽了力气发出声音：
“华指挥，是我。”
灵玉听不出这是谁，但想来应该是从兵马司出来的，先让人给他一些食水，让缓一缓，再让他说话，
灵玉有些担心，希望他最好只是战场上走散的士兵，最差是小范围内作战失利的溃兵，而不像斥候猜测的那样是个逃兵。
“我迷路了……”他吃饱喝足后，似乎带着一丝哭腔道。
灵玉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让他休息，问清他具体是谁，怎么走丢的。
“我后面还有些人，他们不敢回来，可能有逃兵。”
“让他们回来吧，要不了脑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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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余波（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