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这么多顾虑，这么低的境界，就试一试呗，成了最好，不成又不会怎样。”书灵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对于灵玉的过分谨慎的猜测不以为意。

灵玉被书灵的理直气壮唬了一下，稍微思考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没胆气，从小被周围人描述的“弃红尘”心关之难吓住了，但随即否认了这种想法。

修行的事就是需要谨慎。

就算这种状况在现在的修道界从来没出现过，是前所未有的机会，也同样需要审慎，尽可能多地了解更高一境界的情况，最好是每位大修士都能去见面问一问。

何况这位前辈虽不是完全闭目塞听，但这些年真正了解的也就是秘境附近能够接触到的人和事，对于现今的修行，除了神道也并不了解，对修行的理解还停留在上古时期，甚至因为自身的出身而对“修改世界”一类更高维度的东西习以为常，她盲目做判断的可能性更大。

“书灵前辈，你是什么境界呢？”灵玉转而问道。

“……我只是书灵。”

“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灵应该都可以修行。”

“我……我也不知道书灵怎么修行，我没修行过。”

灵玉扶额，庆幸自己没有被提升境界的诱惑冲昏头脑。

“那前辈你能够施展什么招式和术法？”

“这个我可以！书里记载了很多……呃，只写了名字和施展出来的效果，没写怎么施展的。”

“……那前辈你刚才打算怎么帮我？提升灵气浓度，最基础的聚灵阵总该是要的吧？”

“这个……这个……”

“好了前辈，多谢您的指点，有人找我，估计有事。”

以这种状态和书灵交流很是耗费灵气和心神，灵玉并不能支撑太久，不过也确实有人过来了。

“你有事？”灵玉眨眨眼，看向欲言又止的韩曜，感到很是不解。

这可不像他。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在秘境里遇到过一个草原女子，叫琪琪格，她是赫图的朋友。”韩曜倒是也没有扭捏太久，很快开口。

“记得，你面见血魔的时候，带了她而不是乌云，在你的考验里，乌云没有变成祭司候选，如果顺着演绎下去，虽然当时的一切还是会发生，但没有乌云这个信徒，后世的血魔也许不会复活。”灵玉对这一点印象深刻。

荆国公主当时不知道乌云的身份，以“为乌云复仇”的名字留下来，而韩曜的经历说明，就算没有乌云的参与，那两位也还是会留下来。

“我在俘虏的草原部落里，看到了一个女子，和琪琪格长得一模一样……”韩曜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灵玉蹙眉思索，又很快舒展：“你是想带走她么？除非她是可汗或者那几个提前投降的部落首领的女儿，不然应该是比较容易要到，就算是可汗的女儿，也不是不行，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去舅父那里帮你说话？这虽不是什么大事，倒也要费一番功夫。”

“不不不。”韩曜连忙摆手，脸有些红，“她只是普通女子，有丈夫，不，就算她未嫁，一个草原女子，我也没那个想法，我怎么能娶她？”

“为什么不能娶草原女子？喜欢就去争取，不能当正妻也可以争取纳妾，当然人家有丈夫的确实不合适。”灵玉说着，还露出揶揄的笑。

“啊，我都被你带偏了！我不是想说这个。”韩曜薅了薅头发，有些抓狂。

“好好，你说，你想说什么。”灵玉连忙安抚。

韩曜露出呆滞的神情：“完了，被你带偏了，忘了。”

灵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若是以往，韩曜肯定附和着，与朋友一起笑，可此时他却笑不出来。

灵玉看着他的脸色，也立刻收敛面容，语气有些担忧：“怎么了？这两天没休息？”

韩曜此时面色也是少有的凝重，目光凝望远方：“在刚刚从秘境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快分清了秘境中的场景与现实，我也是，并没有沉浸其中，可后来一切结束，我开始频繁做梦，梦见过去的场景，纤毫毕现，仿佛一次次重新经历那段经历。

“我面对那个的女子的感受，就像赫图面对另嫁他人的琪琪格，虽然有遗憾，不舍，不甘，但还是希望她过得好，可又会极其心酸，那种感情很奇怪，就像是真的一样……

“我有时觉得是自己很喜欢秘境里发生的事，所以才会过分代入赫图的心情，但有时又觉得，这种思绪不受控制，以至于经常恍惚，忘记事情。

“我问了崔老姐，她也有做梦，很真实的梦，但没有我这种状况，又问了灵甲军其他人，都没有这样，最多只是模糊的梦。后来崔老姐又找我，说我这可能只是第一次上战场的缘故。”

灵玉听得越发忧心的同时，也在不断思索，顺着他的逻辑往下说：“所以你觉得，这是你不是修士的缘故，秘境中的灵气很大程度影响了你。虽然你和崔虎都不是修士，但她活得年岁长许多，经历得多，所以面对同样的灵气影响，她的反应会比你小。”

“我想应该是，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韩曜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去找黑将军？他懂的还是比我多。”灵玉最先想到的就是黑风这位大修士。

“你忘了，我才拒绝了他，说打算跟着你，哪里好意思找他？你可得有个当头儿的责任。”韩曜双臂抱胸，撇撇嘴，像是在抱怨。

灵玉点头：“对，应该我带你去找他……等等，我先问问书灵前辈。”

虽然觉得这位可能不会很靠谱，但她还是先找对方问问。

这次书灵听完问题以后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默良久。

她其实是怕灵玉像刚才那样对她不信任，所以更加审慎。

“我不能肯定我是对的，但我认为这应该不是秘境灵气本身对他们的影响，而是他们的‘情’动。秘境中的一切场景都是灵气所记录的过去，某种意义上，都是‘书’，你读得越认真，就越是沉浸其中，情难自已，就越是走不出来。”书灵给出了她的回答。

灵玉转述了书灵的话后，又补充：

“我认为书灵前辈说的是对的，还有崔虎所说的，战场对你的影响，应该也是有的。

“你素来心大，也好与人斗，打小就见过血，一上来就杀敌勇猛，完全没有新兵的各种毛病，但这只是你做的好，你内心底怎么想的，你自己也不清楚。

“我说句……嗯，我冒昧揣测一下，你可能，确实需要一个温柔的姑娘抚慰你的心。”灵玉面无表情，语气也完全是就事论事。

韩曜听了灵玉的话，很是不可思议，目光也完全呆滞住。

灵玉结合前世高中时期的一些心得，继续道：“其实像你这种从小走习武路子，应该是对这方面不像儒生那么压抑，但你可能又在华府学堂上了好几年学，你爹又是那种相对克制的，因为他见多了因色误事的，所以你的家教确实很严，而军中这些人所说的，又过于污秽不堪，反而让你无法接受……

“但你都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是要懂男女之事和男女之情，知道了才不会乱来，既不至于过分压抑，又不至于放荡，将来成婚了也是……”

看着韩曜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很多时候，她自己是真的不在乎，但架不住别人在乎，她又不是什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风流名士，做不到无视一切秩序，所以也只按照规矩来。

韩曜是此刻是真的很震惊，他一直知道灵玉懂的多，但没想到这也懂：“你今年才多大来着？你怎么什么都懂？”

“……大概是因为，我前世是个男人。”灵玉实话实说。

“你有前世的记忆？那你前世是做什么的？也是修士吗？该不会是修道大能吧？不，你是仙人！肯定是仙人！不然你哪里来的这种天命，你是仙人转世！但是你之前又表现得不像有前世记忆的样子……哦，对了，你肯定是经历了这一遭才想起来！”韩曜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真相。

“……算了，我们去找黑风将军，他会帮忙的，说不定他能给出更靠谱的解释。”灵玉彻底放弃。

她是个姑娘，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姑娘，未来还要做很多年的姑娘，有些话不该她说的，还是闭嘴吧。

“那你到底是不是仙人转世？”

“不是，我骗你的，我也没有前世记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

“我觉得你前面的话和后面的话，一定有一句是假的，而是我直觉认为后面一句才是假的。”

“你闭嘴吧。”

灵玉拉着韩曜去找黑风。

“你好像很信任他？”韩曜其实对此一直有些疑惑，“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他以前也是跟着你爹一起上战场的。”

灵玉摇摇头：“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他告诉过我一些更详细的。”

好的补更什么的，果然是没办法在工作一天的情况下完成，又回到欠四更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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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余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