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一团乱麻。

曲奇扶头坐在床上，想不出该从哪里开始思考。

李弦确实曾说过，自己喝完酒就变得奔放，所以一直禁止自己小酌。

但没想到低度数的葡萄酒都能醉到断片，真是笨蛋。

……所以，真接受了表白？

不是，李真为什么要捡人喝醉的时候表白啊！

现在什么都记不清，如果只是表白还可以推脱，但亲了……怎么办啊？

不会是当着李弦的面亲的吧？

那李弦什么反应？现在怎么没出现？

他打开手机，想翻看一下记录，先看见了李弦的消息：走了吗？

……所以李弦不在家？是看不下去被逼走了？

他捂脸长叹，强忍着继续检查其他记录。

李真正在用吹风机吹衣服。

早上浇湿的床，把他的后背浸透了。

呼呼风声中，他依然很快分辨出卧室门开的声音。

关风，出门，对视，还友好笑了下。

曲奇先不自在地错开眼。

弱弱请求道：“小真啊，你能跟我讲讲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李真沉默片刻，故作强颜欢笑：“没事。忘了正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不是。”曲奇连忙解释，“我不是想推卸责任，就是……”

李真一针见血：“可你不喜欢我啊。”

曲奇：“……”

这话无异于控诉他始乱终弃。

心乱乱的，但开始无地自容了。

李真还在无底线包容：“能做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没事，不用担心我。”

……

曲奇想打自己。

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还做这种事，就这么践踏真心，是人吗？

“对不起。”他道歉，但大手一挥的话就是说不出来：“进展太快了……我我……”

李真抬眼，双目泛起柔光：“快吗？我等6年了。”

“算了，阿奇，你别放心上。”

他无力挥手往外走，半干的衣摆在身后僵硬地甩来甩去。

曲奇看着，立刻就联想到潮湿的床单和床头柜上的几杯水。

——自己都这么闹腾了，李真还喜欢？

他简直不忍心了，握紧拳头。

“小真！”

李真站住。

曲奇吐字很难：“你知道我是个慢热的人，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激情。”

仿佛早已预料到，但李真还是难过到笑不出来。

“但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眼睛猛睁到最大。

李真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曲奇，马上飞奔而去，把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声音都在抖。

“当然，我当然愿意。”

他幸福得想要落泪，也不管曲奇怎么僵硬，先把人抱紧了，沉浸在这一刻的喜悦里无法自拔。

去公司的路上，李真一直攥着曲奇的衣袖不肯松手。

他想直接抓手，但曲奇明显不安，还是忍下了。

他想：曲奇竟然吃绿茶那一套，早知道就早用了。

他歪头问：“我们要官宣吗？”

没想到他这么说，曲奇瞪大眼：“啊？”

“你不想公开啊。”

李真失落地垂下眼。

曲奇左右为难。

怎么说，他一个吃过地下恋的苦的人，如果竟然要变成刽子手，多讽刺。

可就是没做好准备。

赶鸭子上架，也不能不给鸭子缓冲时间吧。

李真像读懂了他的脸色，及时撤回，晃着他的手示好：“人家买东西还有试用期，是不是也得给你一个，考察期一个月好不好，体验好了再买单。”

见他不动，李真就主动把脸往他手上蹭，边蹭边看眼色。

他心又软了。

临下车的时候，李真依依不舍：“乖乖的，晚上我来接你哈。”

他点点头，等车走远了，再回头还能看见李真高兴地挥手。

有些轻松，更多的是沉重。

他就谈过一次恋爱，也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不是正常。

这种一方强烈一方淡薄的感情，真的能变好吗？

李弦到了公司始终无法聚精会神。

他一会儿想曲奇醒了没，一会儿想李真那个狗会不会暗中讨便宜。

早上就是太相信这个弟弟还有良知了，现在一想狗食端到狗面前，哪有狗能忍住不吃一口？

他就懊悔到捶胸顿足，骂自己为什么不在屋里真装个监控。

给曲奇发的信息一直没回，他会都开不下去了。

提前开溜回家。

他想，曲奇需要他。

可手机响都不响。

不对，不是曲奇需要他，是他需要曲奇。

很需要。

但屋里一片冷清。

他坐在床边怅然若失，不想吃饭也不想回公司，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里，深吸一口精神慰藉。

窗被合上了，衣柜也被清空了一间。他把床单被子枕头统统丢进去衣柜，关紧门。

这样，味道就不会散这么快了。

意兴阑珊什么都不想干。

他拿起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播出电话。

曲奇回公司了吗？

正想关闭手机，动态更新突然冒出李真的头像。

他点进去，只见李真发了条朋友圈，不过只有一排旋转跳跃的表情，没有任何文字。

有什么好高兴的，傻狗。

他烦闷地按灭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