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电影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曲奇心里也跟着迸出一声呐喊：不要——

“你你……这么突然？”他慌乱地绞尽脑汁，“这么久不表白，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吧……还是解决了再说吧。”

他都不敢抬头，但李真清朗的声音比惊雷还恐怖：“我喜欢他6年了。”

像是想起什么幸福的事，李真轻笑一声：“我们两个很合得来。就算有什么问题，我也会顺着他。”

声音朝向曲奇的耳朵，吹起的气流让他毛孔都竖起来了：“因为我，超级、超级、喜欢他。”

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霆之击，强力敲打着心脏，曲奇整个人都恍惚了，一口气上不来，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咳嗽。

“怎么了？”

眼看着李真就要伸手去拍他的背，曲奇从来没有反应这么迅速过，嗖地一下跳下床，往洗手间跑：“我去洗澡！”

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李真慢慢收回，笑容落寞。

洗手间的水声开始哗啦啦响起，像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墙，又像在预示，想要走到一起，没有谁能干净利落地脱身。

李真摇摇头，拎着鞋子和睡衣，整齐摆在门口的桌子上，走回自己房间。

*

“特产，你给大家分一下。”

李真把手里的两个纸袋递给助理。

看到袋里的蝴蝶酥，助理眼睛顿时亮起来。他早就听说过这家好吃，工作日去都要排队，没想到第一次吃，居然是不近人情的李总买的。

“谢谢李总，好吃吗？”他雀跃地问。

李弦轻轻摇头，看到他呆愣的表情，又慢慢补充：“我不喜欢甜食。你们可以试试。”

*

曲奇到公司的时候，助理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正在热热闹闹地分东西。

难道是圣诞福利？

他凑过去，只见每个人都手拿一块蝴蝶酥，边啃边嘻嘻哈哈，见到他立刻招呼：“快来，李总买的。”

“啊？”

看到他的反应，哄笑声马上更大了。

“我就说，大家肯定都想不到是李总买的吧。”甲挤眉弄眼地说。

乙点头附和：“我早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李总到底怎么了，像是变了个人。”

“不会是失恋了吧？”丙转动着眼珠去看大家的反应。

甲似乎是有料要爆，轻咳一声，顿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曲奇站近了听。

“我有个朋友跟李总一个健身房，听说。”甲故意停顿一下，环顾一周才继续说，“他见过李总和omega一起健身。”

“什么？”乙夸张地捂住嘴。

丙不屑摆手，“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不能？”甲冷哼一声，“两人喝一瓶水，李总还帮他擦汗，你说什么关系？”

“哇呜——”

人群中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叹。

曲奇在旁边听得汗流浃背。

他偶尔会去键身房和李弦一起锻炼，但大部分时间都单独去游泳馆或在楼下跑步，不知那人都看见了什么，会不会把他爆出来。

他凑竖起耳朵继续听。

“没拍照！要不是我给他看李总的照片，他也认不出来。”甲十分遗憾地叹口气，“他还说李总最近也不常去了。”

曲奇松了一口气。

其他的八卦他也没心情再听，单独打包一份蝴蝶酥放在S桌上，然后往工位走。

路过李弦办公桌时，他看着椅背上搭的米白色风衣，怔了怔。

李弦肩宽腿长，非常适合穿风衣。但衣柜里都是黑色和深灰，连深蓝这种稍微带点彩色的都没一件。

每次曲奇看他换好衣服，就觉得人变老好几岁。所以有天逛街买了款米白色，结果穿的时候简直就像要了李弦的命，好说歹说穿出去几次，然后就放在衣柜里吃灰了。

现在，李弦又主动穿出来了。

曲奇回到工位，一边暗自希望这些改变是发自内心，一边习惯性地点开了待办。

第一条就让他瞪大了眼睛。

S请了一个月的假？

虽说项目执行已经结束，但写报告才是最复杂的阶段。如果没有S，曲奇就算勉强写完，也不可能入得了老板的眼。

一时间慌乱又焦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给李弦和S发信息询问，只能按部就班先往报告框架里填信息。

等到中午回家的时候，他还在思虑这个事，等到推开门，闻到屋里的饭香，才意识到李真还在。

李真的工作时间不定，之前偶尔午休碰上也没什么，但现在一想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曲奇恨不得掉头就走。

“回来了？我做了炒饭，你要不要来点？”李真系着围裙出来问。

曲奇故作自然地关上门，边换拖鞋边摇头，“我待会煮个水饺吧。”

“我来吧，顺手的事。”拖鞋在地上的拖沓声越来越近，“你先回去休息，好了我叫你。”

“……”拒绝约等于拉扯，曲奇想了想，还是低头快步走进了卧室。

*

除了炒饭和水饺，还有两菜一汤，加上果盘里的草莓和车厘子，小饭桌被挤得满满当当。

桌上挤，桌下更挤。

曲奇收着腿，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李真。

耳朵也是一刻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对方一张口，再来什么暧昧的试探。

但对方一反常态，只是随意地拉家常，“我要回家一趟，你想不想去看望我爸？”

“我吗？”

曲奇似笑非笑，不敢置信地向李真确认。

他和李弦分手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两位长辈的耳朵里，即便按照礼仪应该去探望，但他怎么好意思去？

他摇摇头。

但李真好像完全不理解他的困境，一个劲地撒娇央求，烦得曲奇放下筷子，“那他们问起我和弦哥怎么办？”

听到这个，李真的脸色迅速变幻，先是茫然，然后愧疚，最后变成了不好意思。

“不会的，他们有分寸。”李真害羞地别过脸，又悄悄打量着曲奇的脸色，小心地说，“他们那代人经历过很多……很多东西，都没你想象的那么在乎。”

话说得吞吞吐吐，曲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想多问，只想快速跳过这个话题，“算了……”

“就算！”突然放大的声音响彻耳边，吓了曲奇一跳。他看着李真的气势一点点弱下来，“为了我，他们也不会乱问的。”

“……什么意思？”脑中咻地闪过什么，曲奇一下没抓住，只是心跳莫名快到飞起，“什么叫为了你？”

李真垂着头，像是说错了话，抓着筷子不敢对视。

曲奇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他看着那颗蓬松的头颅慢慢调转，变成无比熟悉的脸，但发出声音却比指甲抓黑板还刺耳：“……他们知道，我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