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没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偷偷进去，轻轻关上房门，松了口气，换上拖鞋往客厅走。

空调开得很凉，他刚进来时还很凉快，磨蹭了半天就感觉有些冷了。

他皱了皱眉头，想要关了空调，走到茶几边发现沙发上有个人，那人已经睡熟了，还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眼睫毛一动一动的，似是做了噩梦。

他的衣服已经换了，不再是昨天精致的西装，已经换成了休闲的家居服，身上的绷带已经换了新的。

看到他脖子边沿和胳膊上一圈圈的白带，好像将中原中也带入了梦幻，他梦幻了昨晚的荒唐与乐园，

那乐园罪恶却又痛快，他不得不承认，昨晚开辟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今天醒来除了感觉“完蛋了”另一个隐隐的念头是“很爽”。

爽些什么呢？

他的手指渐渐靠近了沙发上熟睡的人的脖颈，想起昨天一口要在绷带上，隔着纱布的啃咬的触感很奇怪，但令人上瘾，他记得自己咬下绷带时看到对方绷带下的脆弱的脖颈的样子，那里比其他地方更白更敏感，轻轻一吸便红透了。

在堪堪碰到太宰治的时候，他的手停下，起身找了床被子给他盖上，凉空调调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耳朵已经变红，快去去了厕所。

……

出来时太宰治已经醒了，他坐在沙发上，被子还盖在身上。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好看，他的好看不是男性的阳刚，而是有一种属于女性的柔美。

中原中也在心里纠正这种想法，毕竟女性也有阳刚的类型，男性也有阴柔的美，娱乐圈中不乏这类似人非人的男性“妖怪”。

可太宰治不是妖怪。

他这么想道。

太宰治趴在沙发扶手上，眯缝着眼睛。

“你怎么这么困？”中原中也皱了皱眉头，进了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

太宰治半晌没说话，牛奶被搁在了桌上，很久之后，太宰治才说道:“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嗓音并不沙哑，因为太宰治的乐园是沉默的，他只静静地憋着痛，死死咬着牙齿，手抓着床单，床单是白色的、皱巴巴的，他的手攥得死紧，脸色潮红，歪着头不看中也。

中也昨晚的记忆有些断层，他记得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这时才想起一些什么，面色红了白白了红，良久，他才叫了太宰治的名字——长久以来，他们都是互相叫着对方的外号。

“太宰，”那一声在他喉咙里滚了一圈终于释放，开了一个头后好像就很好进行下去了，“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会对你负责！”这句话很怪，他演戏时总能说出这句很尴尬而又经典的台词。

太宰治刚拿起牛奶的手抖了抖，没拿稳摔倒了地上，来了个“碎碎平安”。

地板霎时间纯白，铺上了一摊乳白，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脑内持续了很久，打破了刚刚中原中也说好的话。

话头一经打断便不再有说的机会了，中原中也只得收拾起残局，他拿起一些大的玻璃碎片，扫起一些小的玻璃渣，清理那些牛奶。

牛奶纯白而又随他动作波动，他的耳朵莫名其妙的红了，不敢抬头看太宰治。

太宰治还是裹着被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中原中也忙活，然后看到了他发红的耳尖，好像找到些熟悉的节奏，嘲笑道:“中也，耳朵怎么红了？”

中原中也没说话，将拖布放回原位，他发觉沙发边没有鞋，太宰治也没穿袜子，他皱了皱眉头:“你光脚过来的？”

“嗯哼～”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拖鞋拿过来。

“中也～”太宰治没穿拖鞋，只是抬起了脚。他的脸上挂起了笑，是那种要办坏事的笑。

中原中也看出来了，没反抗，乖乖帮他穿上了鞋。

太宰治一把搂过中原中也。用被子罩住了两个人，太宰治的双手搭在中原中也的肩上，脸越靠越近，呼吸交缠。

黑暗放大感官，中原中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是心跳莫名的快——他好像在期待什么——意识到这点时他吃了一惊，刚要反抗时就感受到自己鼻子上传来的热气还有那个方向的声音——“中也，你不会把我当女人了吧？”

……

中原中也一顿，呼吸有些急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眼前出现了亮光——太宰治拿开了被子。

“我不是女人不会怀孕也没那么矫情，用不着对我负责。”

太宰治将被子裹了裹，拖沓着拖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把空调开高了，不然脸怎么这么烫？不过他并没有按照太宰治所说的就那样算了，他做了过分的事，太宰治还是帮他的那个人，他不可能不管。

虽说他不是女人，但他同样需要负责，试问:那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shang了还能泰然自若呢？

中原中也想了一下，他肯定是不行的，要是真有人这么做他一定把对方杀了。

所以……很理解那种心情。

应该算是理解吧？

中原中也拉住了披在太宰治身上的被子，只不过他没想到，太轻松了，他轻而易举地拉开了它。

“我……”

“中也是傻的吧？！”太宰治皱着眉头，中原中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但他没有退缩:“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好，你是为了帮我才……”他略过了一些话，转而又道:“我想给你一个交代……”

“那……中也，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是很想看到你这张脸。”

中原中也没话说了，只得点头。

按照太宰治那个恶劣的性子，他能提出多过分的要求都不奇怪，中原中也没想过这个，只是想纠正自己的错误。

“想让你做的事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他连被子都没有拿，只身回了卧室。

这其实是令中原中也没想到的，虽然和太宰治相处的时间没多少，但大概能摸索出一点规律——这家伙是个麻烦鬼。

叹了口气，只得等后续太宰治的要求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后……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一周过去了……

太宰治没有任何动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两个依旧互不搭理彼此。

中原中也脾气好不代表他没脾气，他总觉得对方在利用他的同理心耍人，也就不提这事了，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相处模式。

渐渐的，中原中也对于那件事的负罪感渐渐减少，偶尔会想起，心情却是每想起一次趋于平静。

他不是很理解太宰为什么不在他负罪感最强的时候进行道德绑架，不过也无所谓了。

在他和太宰进行了不可描述之后，他微博小号的特别关注更新了。

中原中也第一黑-V:

中也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但是脑子极傻的笨蛋，如果哪天他被忽悠着当小白脸包养了可能都还会帮人家数钱呢，希望红叶大姐能教教中也圈内规则不然跟人跑了□□娱乐公司就跪着哭吧！

这条消息来得莫名其妙，当时既没有他的黑料也没有他最新的动态或消息，这家伙却写出了极其附和中原中也内心的话来。

看到这条博客的时候，中原中也居然给他点了个赞，心说我确实责任心很强，刚刚又听了太宰骂他的傻，他居然在心里真这么同意了，确实很傻。

虽说负罪感减少了，但中原中也责任感没减少，还是有想着如何补偿——即使对方说了会给他提个要求。

他最近致力于如何照顾太宰治上，每次回来时带好吃的，根据这人的网名来看，他喜欢吃螃蟹，但总不能顿顿螃蟹，所以他还尝试着找了其他的食物，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爱吃甜食。

他回消息的时间大都在半夜，这让中也怀疑起他的职业来，总不能是黑0党吧？哈哈哈哈哈

之后他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是个漫画家，这个职业离中也有些远，在他心里属于“艺术创作家”，没想到太宰这家伙居然是个艺术创造者，还挺意外。

他经常在晚上熬夜画画，中也心说他们公司让他这么颠三倒四地过吗？他没抓住什么线头，就被自家尾崎红叶叫过去了。

她帮中也要了个电影的角色，需要出差很久。

中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出去散散心了，一周过去了，他和太宰治的关系越发尴尬起来，他需要独自思考这些事情，才能想明白。

在这之前……

他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这场景有些熟悉，很像那天的事情之后他蹑手蹑脚地回家，忍不住叹了口气，腹诽着明明是自己家，回家却跟做贼似的。

走进客厅，就看到投影仪开着，屏幕投影出的荧光打在脸上，冷冽而又冰凉。

他走到沙发边，见太宰治正横躺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电影里正放着鬼片，中也走过来的当口刚好有一只鬼跳出，把中也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

太宰治浑身一阵，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但能看得出他被吓的原因不是荧幕上的鬼，而是中也的尖叫。

中原中也:……

太宰治:……

太宰治回过头去看他，中原中也似乎能读出他眼神中的鄙夷，他咳嗽一声，说了句“没想到这里有人”。

太宰治一脸不信，他看了中原中也半晌，看得中也都心虚了，才贱兮兮地吐出一句话:“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你不会害怕鬼吧？”

中也红着脸大喊“才没有——”他之前唱歌可能都没这么卖力过。

太宰治点了点头，中原中也都觉得自己这话很没信服力，万幸太宰治没追究什么，就是让他离他远点不要动不动就大吼大叫。

中原中也很想说自己没有动不动就大吼大叫，想起刚刚和太宰治没说两句话他就叫了两次，他决定闭嘴不接受他的嘲讽。

他坐在了太宰治所在长沙发旁边的小沙发上，转头看着那个哑剧。

……

他果然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恐怖电影，他转头问太宰治问题，转移自己对鬼的恐惧的注意力。

“你怎么不开音啊？”

他看了这人半晌，荧幕上时黑时亮，在太宰治的脸上映照出几分淡泊又孤寂的意味来，他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甚至他本身都嵌入了恐怖电影中。

他还正在愣神呢，太宰治突然发话，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我乐意，中也，你不会这事也要管吧？”

“没……”

他转头不去看这个阴森的家伙，想了想又说:“鬼片还是有恐怖的BGM相配更恐怖吧？”

太宰治又不说话了。

半晌，那边反问过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中原中也一愣，心说这家伙是怎么知道我有事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他可能不会看这边，于是又说道:“啊，对，我之后要出差很久，所以……”他没说下去，说到底，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太宰治说这些，“你之后记得好好吃饭，我不在可没人给你带饭。”

这算是报备吗？

“中也你好啰嗦。”太宰治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被子，中也这才发觉空调又开得很低，他觉出些冷来，拿起遥控器想关闭空调，却被太宰治制止了，“别关，冷点有恐怖的氛围。”

中原中也:……

他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不过还是尊重了太宰治的意愿，没有关空调。

“你有什么事吗？”

“什么？”

“你问完我了该我问你了吧？平常你不会来客厅的，一般都在工作，今天是难得出来放松的时候吧？你怎么了？”

太宰治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中原中也看到他的眼神反着荧幕的光，像是他的眼睛中也有光似的，亮晶晶地盯着中原中也看，在黑暗中妖艳却又诡异。

“没事的，中也。”太宰治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而后笑了出来，中原中也看着那笑背后直冒冷汗，总觉得这空调开得确实有些低。“没事的，就是看点好玩的东西而已。”

tbc.

PS:其实想写点恐怖的东西，结果没有那个笔力写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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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尴尬